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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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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地区的一个惊悚小说---凤城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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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2 10:30:3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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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镇水牲牛
  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和老猪奇调转车头,往市区的湘子桥赶,一路上风尘仆仆,可我满腹心思在揣测渡边云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猪奇却一边开着宝马车,一边在我耳畔唠唠叨叨:“扑领母啊,阿二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渡边云子小姐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呐,我的最终幻想就是和她共度春宵!你倒好了,住个院扮下残疾人博下同情,就搞到大美女手机长手机短几乎把你的手机当情感热线哪!我靠,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大情圣,小烦搞到嘴里了,还不忘碗里的,总得留口饭给兄弟果腹哇……”

  我一点也没把老猪奇叽里呱啦的废话当一回事,思索的重点都放在了渡边云子口中的“湘子桥”上。

  湘子桥又称广济桥,始建于南宋乾道七年,以其“十八梭船廿四洲”的独特风格,与赵州桥、洛阳桥、卢沟桥并称中国四大古桥。桥位于凤城东门外,东西两岸共有桥墩十三座,中间以浮舟连结,形成了以梁桥与浮桥相结合的形式横跨浩瀚的韩江两岸的奇特格局,既能过河,又便于通航、排洪,据说是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

  记得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和我说过,这座充满神奇的大桥,每一个桥墩距今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从宋代建成第一个桥墩到形成“十八梭船二十四洲”的格局,前后共延续了300多年。在古代生产力落后的情况下,在大江上建造这样的大桥,其难度是超乎人们想象的,故凤城民间便流传许多“仙佛造桥”的传说。

  我还清晰地记得爷爷口中关于湘子桥的极富神奇色彩的传说情节:

  据说唐朝时候,韩愈刺潮后,时常登东山门游玩。但深感过江之苦,便请他的侄孙韩湘子和好友广济和尚一起造桥。

  韩湘子造东面一段桥,请八仙来帮忙。韩湘子亲自去凤凰山取石,把石头都变成黑猪,一路赶来,但最后一群猪刚赶到凤南时,给一个孕妇识破,怪叫起来道:“石头怎会走路!”一句话泄破了天机,石头再也赶不动了,因此韩湘子负责的那东面最后几墩没有修起来。

  而广济和尚造西南一段桥,也请来十八罗汉帮忙。他亲自去桑浦山开取石头,把石头点化成乌羊,一路赶来。但当最后一群鸟羊赶到半路时,碰到当地一个恶霸地主,存心想夺取这些羊,便拦住去路,蛮横不讲理地说道:“你这和尚哪来的羊呀!分明是我家的。”广济和尚被纠缠得不耐烦,实在没法子就说:“既然是你家的羊,便赶到你田里去吧!”地主满心欢喜地把羊一齐赶到他自己的田里去,却变成一座座乌石山,把地主的良田压掉了。

  因此,最后一批黑猪,乌羊没有及时赶来,中间一段桥便没法修拢。眼看天就快亮了,八仙中何仙姑只好将手中的莲花瓣抛向江心,化成十八条梭船;广济和尚一见,立即抛下禅杖,化成一根大藤,把十八只大船拴住,成为浮桥。

  这样,人们为纪念仙佛合力造桥的功绩,便把此桥既称为“湘子桥”,又叫“广济桥”。

  而渡边云子口中所提及的桥上铁牲牛,更是赫赫有名。

  据传,凤城人口中称为“鉎牛”的大铁牛原本有两只,这是因古时韩江水患严重,清代的潮州知府张自谦亲自督造了两只用生铁做成的“镇水兽”——鉎牛,分置于江心十八梭船两端的桥墩上,以镇水患。

  后来洪水冲毁桥墩,一只沉于江中,便剩下孤零零的一只鉎牛,镇守在湘子桥上,独自抵挡着江面的狂风巨浪,保卫着凤城。

  凤城人笃信,摸了湘子桥上的这只“鉎牛”,会带来好运气。记得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尚在人世的爷爷经常带我去看韩江,而我每次都吵着要骑那只铁牲牛,直到我坐在铁牲牛的背上,凭江临风,呼天叫地过完瘾,才舍得回家。

  如今,渡边云子这个麻烦制造者又要我重临湘子桥,再到铁牲牛处完成第二件事,我心里不禁感到不安和蹊跷。

  我不安的是,之前我被渡边云子诱骗去叩齿庵那,糊里糊涂地陪老僧对诗品茶不说,还中了畲族的奇毒“诡虫蛊”,差点命丧“鬼眼”之手,却让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得到叩齿庵的圣品“大颠獠”,这次又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飞机。

  我蹊跷的是,湘子桥也是古代神迹,没准当中就隐藏着不少绝世秘密,如果这样子的话,搞不好又有机关险阻等着我们,可我又倒霉地答应渡边云子要帮她完成三件事,所以就算龙潭虎穴也得闯一趟了。

  就这么一路沉思,不知不觉中已来到湘子桥的边上,我扭头望去,滚滚的江面上白浪滔天,惊涛拍岸,水天一色间,十八梭船的涨落随潮水浮沉升降,与桥东西墩连成一线,恰似一条长龙卧波活现。

  下了车,我和老猪奇驻足栏边,展望江面,但见韩水上游轻舟点点随波飞驰,中游东岸笔峰摇翠,下游洲心的鲜花盛开,景色迷人之时,真个叫人豁然开朗,心旷神怡。

  这一番雄伟壮观的景致,不禁让我想起一首把眼前这一幕描绘得绝妙无比的古诗:

  湘江春晓水迢迢,十八梭船锁画桥。

  激石雪飞梁上冒,惊涛声彻海门潮。

  鸦洲涨起翻桃浪,鳄渚烟深濯柳条。

  一带长虹三月好,浮槎几拟到云霄。

  “阿二,”老猪奇重重地拍了下我的后背,瓮声瓮气地说道,“和美丽的渡边小姐的约会地点在桥中铁牲牛那?”

  我完全没把老猪奇语气中的酸溜溜劲当回事,笑笑着踏上桥面。老猪奇撇着大嘴,一脸不服气地走在我身后。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江上疾风拂面,凉嗖嗖地让人冷峻起来。伫立在铁牲牛旁边,我环视湘子桥,空旷的只有我和老猪奇两只孤影。

  “鬼影都没有,哥我只想瞧瞧渡边小姐那俏脸而已嘛……”老猪奇嘴上嘀咕个没完,一对小眼睛却四处望个不停。

  忽然,我眺望见远处暮色之中,慢慢走来一个身影。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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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2 10:30:54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二章 跳江逃脱
  “亲爱的渡边小姐……”老猪奇也发现了这个身影,喜出望外地叫出声来。

  可是老猪奇的这句话,硬生生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截掉了后半段:昏沉的暮色中,我们看到迎面而来的,不是渡边云子小姐的美丽身姿,而是……

  而是一尊纸糊的人偶,五颜六色的,胸口一个大大的“奠”字,简直和拜祭死人时扎的如出一辙!

  “他妈的,这么晦气呀,谁家死了老母却把纸人乱丢乱放!”老猪奇立刻叫骂起来。

  我却发现新大陆般地看到,纸人偶跟前有一只奇怪的大猴,此刻正牵着纸人偶下方的小车,摇摇摆摆地朝我俩走过来——我和老猪奇恍然大悟,原来这纸人偶之所以会自己走动,敢情就是这猴子拉过来的。

  在我俩的注视下,大猴子把纸人偶来到我俩面前。此时,大猴忽然朝我眨巴了眼,然后像人一般,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那个样式,活脱脱就像……

  就像拜祭死人一般!

  然后一跃到一边铁牲牛的后头躲了起来。

  还没等我惊奇叫出声,老猪奇忽然大喊一声“卧倒!”,我还来不及反应,就给老猪奇凌空压倒在其身下。

  忽然“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就连偌大的湘子桥都猛然抖动了一下。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阵气浪把我俩直接从地上掀起,然后又重重地摔回桥面,四周硝烟弥漫,遍地是弹片和烧黑的纸人偶碎屑。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昏天暗地,浑身剧痛难忍,胸口就像给撕裂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脚上使不上力。

  低头一看,才骇然惊觉自己大腿已给炸飞的弹片击中,划出一个大口,鲜血正流个不停。

  我艰难地抬起头,左右搜索了一下,当场吓得眼睛都直了。

  老猪奇,像铁塔一般的老猪奇,此时高大的身躯正斜靠在桥栏边,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体无完肤,奄奄一息——原来刚才他舍身为我这么一挡,自己却身受重伤!

  老猪奇颤悠悠地睁开眼,虽然遍体鳞伤,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地嚷嚷:“扑领母啊……咳咳咳……这杀千刀的猴子……”

  我连忙不顾大腿上的伤势,像蚂蚁般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万分焦躁地对他喊道:“老猪奇,你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你才是东亚病夫,我可强壮着呢,能有什么事……”老猪奇这句话还没来得急说完,突然两眼翻白,侧着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就在我着急得大喊大叫、心急如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桥栏边忽然有一个钩子甩了上来,勾紧桥栏的凸出处,然后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江面爬了上来。

  正是如影子般跟随着我的“鬼眼”!

  “Fuck!又来了,到底有完没完啊!”我怒骂一声,淬出一口带血的口水。

  “鬼眼”只向我看了一眼,我便浑身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饶是如此,我还是用身体挡住了昏迷不醒的老猪奇,犹如老母鸡面对着大灰狼般,强自保护自己的幼雏。

  奇怪的是,“鬼眼”却不再朝我多看一眼,而是径直地走向铁牲牛前,站住不动。

  只见他在怀中掏出一把乌黑发亮的大钥匙,左右观望了一下,把大钥匙插进铁牲牛屁股处一个缺口,然后轻轻一扭。入耳的,先是一阵“咔咔咔”齿轮滑动的声响,紧接着,便从这铁牲牛口中,传出一声沉闷却又悠长的牛叫声。

  “哞……”

  这声极为悠扬,像大号一般,几乎传遍了整个湘子桥和江面,荡漾在我的心头,那感觉奇特非凡!

  突然“当”一声脆响,铁牲牛的肚皮处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看上去只有一个碗底大小。正在我纳闷时,那只猴子伸出毛茸茸手,刚好放进成人无法伸进的的洞里,掏了掏,居然从里头拿出一块玉石。

  “鬼眼”一手接住玉石,看出他现在十分得意,一对狼眼闪射出幽幽的黄光,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十分阴森邪魅。

  “大哥,把手中的畲族至宝——半月龙玉留下嘛,本小姐肯定请你喝杯纯正的日本玄米茶!”

  一个娇羞妩媚的声音传来,“鬼眼”瞬间变了神色。

  我连忙回头张望,渡边云子带着小胡子和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如神兵天降地出现在“鬼眼”面前,霎时间十来把手枪齐齐对准了手揣半月龙玉的“鬼眼”。

  “鬼眼”愤怒地用眼神剐着渡边云子,身子气得巍巍地发抖。渡边云子却毫不在意,笑盈盈地捂嘴说道:“大哥,别这样盯着人家嘛,吓得我小心肝‘啵啵’跳个不停呢!这样吧,把半月龙玉交给我保管,我就友情赠送几张个人写真给你看个够,保准你喷鼻血!”

  “我也要……”这时候,原本昏迷不醒的老猪奇突然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说出这么一句,真叫我大跌眼镜。

  “你他妈别丢人啊,”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还以为你挂啦,没想到美女一出现你又回光返照了。”

  “美女的力量是无限的,美女的照片是给我看的……”老猪奇说完这一句又大声咳嗽起来,桥面上又多了斑斑血迹。

  就在我们因为老猪奇开了一点小差的时候,老奸巨猾的“鬼眼”行动了!

  “鬼眼”趁我们一分神,立刻从袖中甩出一颗小丸,“嘣”一声炸响,一阵剧烈刺激的烟雾立刻笼罩着我们,迷得我们睁不开眼,我们马上感到头晕目眩,眼泪、鼻涕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一大群人大声咳嗽的大声咳嗽,捂住眼睛的捂住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一齐丧失了战斗力。

  泪眼朦胧、连咳不止之时,我看到“鬼眼”一步跨过桥面石雕栏杆,弯了身子便纵身一跃,“砰”地一身如鱼儿般钻入江面!如梦初醒的渡边大东株式会社一干人马蜂拥而上,靠着石栏杆往下张望,只见到波光粼粼,江水滔滔,哪有“鬼眼”的一踪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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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4 12:15:28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三章 剥皮猴人
  看到几乎到手的熟鸭子——半月龙玉就这么飞走了,渡边云子这下也恼火不已,只见她翘着樱桃小嘴,娇俏地跺着黑色的齐膝皮靴,嗔怒道:“哎哟,你们真无能,就这么给他溜走了!”

  小胡子却不为所动,全身贯注地观察着前方,忽地朝边上窜上几步,旋即双手举枪,“啪啪啪”朝空中连开三枪!

  就在我纳闷的当儿,只见先前牵来炸弹人偶的那只巨猴,从湘子桥的亭阁间“叽~”地惨叫一声,像断线的风筝般直接跌落在桥面上!

  我看着兀自在桥面上痛苦挣扎、可怜兮兮的巨猴,心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便向渡边云子求情道:“这畜生虽说对我们不利,但究根结底也是受人训练控制的,你就别伤害它了吧?”

  “达美塔!”一声娇斥,断然拒绝了我的善意之举。

  渡边云子叉着腰,气冲冲地踢了浑身是血的巨猴一脚,扭头朝我嚷道:“谁叫他主人这么不识抬举,屡次坏我好事!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味名菜叫‘生食猴脑’么?今天我就要拿这只傻猴祭旗,叫它知道为虎作伥下场!”

  “生吃猴脑?”我一听到这个菜肴的名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生吃猴脑,是云贵的一道“特色”菜。说到这个特色,不仅仅是指这道名菜味道鲜美,风味独特,更多的是指进食手段的特殊。

  据饕餮客绘声绘色地描述,享用这道美味时,食客们围桌而坐,方桌的正中挖了一个洞,刚好是能容一只猴子头颅伸出的大小。伙计将专门供食用的猴儿的头顶从小洞中露出,并用金属箍紧固定。接着伙计用特制的小锤轻轻一敲,随着桌下的一声凄厉惨叫,猴子的头盖骨应声而破,脑部就完**露在食客们的面前。

  这时,伙计便会用小刀熟练地撬开猴子的头皮和头盖骨,有较馋一些的人,却早已情不自禁地用汤匙伸向红白相间的猴脑,率先尝试了起来。最后,令人惨不忍睹的“压轴大戏”终于上演了:伙计将一大勺滚烫的油灌进猴子头顶上的窟窿里,猴子的头顶顿时滚腾着缕缕青烟,滚烫的油在里面“吱吱”作响,一桌的看客却毫无人心地拍手叫好,各自蘸着作料大快朵颐。

  想想那只猴在桌下的惨状,再想想如果是人被这样活生生的开颅是多么的一个可怕法,我腹内一阵阵倒腾,差点干呕起来。

  此刻,奄奄一息的老猪奇却嘶叫道:“就这么办,谁叫这妖猴害得我俩这么惨,让……咳咳咳……让这只歹毒的猴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渡边云子瞄了我一眼,笑靥如花地说:“情哥哥,我们日本人可不像你这样,以德报怨!我们讲求的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小胡子心领神会,从怀里抽出一根大棍,带着标志性的咧嘴笑容,一步一步地朝在桥面石板上瑟瑟发抖的猴子走过去。猴子虽然身受枪伤,但是神智清醒,看到小胡子满脸杀气地走近,恐惧无比的神色布满了它那张毛茸茸的猴脸。

  就当小胡子逼近到巨猴身前,举起大棍时,原本蜷缩在地的巨猴忽然翻身起来,像一个三岁小孩般跪倒在渡边云子面前,开口说出一句让全场所有看客都大为震惊的人话:

  “求求你,别杀我啊!”

  我瞠目结舌,舌头都惊得捋直了:这巨猴,居然会说人话,多么令人匪夷所思啊!

  渡边云子也着实给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了几步,倒是小胡子挺沉得住气,犹自镇静地用一口不太利索的汉语喝道:“何方妖孽,你的,说!”

  那巨猴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本是畲族里面的下等贱民,从小就卖给长老做‘剥皮猴’,故就这幅人身猴皮的模样!”

  “‘剥皮猴’?!”

  听完后我目瞪口呆,忽地在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在公园里的一幕……

  那时候是八十年代末,大家的物质生活水平和精神生活水平都不是很发达。有一日,听说凤城的西湖公园来了一个江西的耍猴团,当时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我就吵着要看猴戏。

  爷爷拗不过我,只得花钱买票,带着我去观看。别说,把戏人训猴的水平可是一等一,一会命令大马猴翻跟头,一会吆喝大马猴钻火圈,一会指挥大马猴骑小单车,最神奇的是,大马猴还能人模人样地拿笔算数学题,甚至可以写出“欢迎大家观看”的结束词。

  结束的时候,幼小的我可是乐开了花,在爷爷怀里把小手拍得红通通的。可是旁边一个老态龙钟、看上去有八、九十岁的老翁却一直摇头,连声叹息:“作孽啊,作孽啊……”

  少不更事的我忽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老爷爷,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老翁颤悠悠地转过头来,带着极为神秘的腔调小声说道:“小孩,台上表演的大马猴不是真猴,而是像你这么大小的娃子!”

  “什么?!”我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说道。

  老翁接着说下去:“那些人贩把婴儿买到手,便极为残忍地剥开他们的人皮,然后迅速把刚宰杀的血淋淋、还带着余温的猴皮直接覆上去,再敷上特制的活肤生肌药膏,这层猴皮就长到这些不幸的婴儿身上,再也除不下来……”

  “这些固定大小的猴皮让婴儿长不大,顶多发育到两三岁孩子身形,”老翁突然伸出如同蛇蜕一样起皱的手指,指着那些大马猴说,“只能在把戏人的手里悲哀地耍着猴戏……”

  我被老翁这番恐怖的言论吓得哇哇大哭,爷爷低声骂道“神经病”,便带着我急急离开了公园的草头班子……

  曾几何时,我以为“剥皮猴”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骗局,没想到今天,却有一只……哦不,一个活生生的剥皮猴人在我面前!

  渡边云子惊魂未定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厉声斥责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每次都想争夺我们渡边大东株式会社要得到的宝物?”

  “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次我只是受部落长老的密令,下山辅助‘弑天狼’完成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知……”

  渡边云子“啪”地一声把手枪上了膛,对准剥皮猴人的脑袋,大声威吓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在壬辰年冬至夜酉时这个三百年一遇的窗口,才可以用密匙打开湘子桥镇水兽——铁牲牛,取得畲族至宝——半月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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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4 12:15:42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四章 命丧枪口
  剥皮猴人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弑天狼’是近几个月族里迅速窜红的人物,深受大长老器重。那天他一言不发地把一封烙着大长老火漆印记的秘信交到我手上,我拆开看了,信上只写着要我冬至夜在桥上候着,看到有人来到铁牲牛边,就把藏有土制炸药的纸人偶牵过去,伺机引爆。”

  “其他呢?你不会告诉我你只知道这些吧?”渡边云子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如同青葱般白嫩的手指轻轻扣紧了扳机,便把跪地求饶的剥皮猴人吓得身子一阵哆嗦,竟不听使唤地拉出浑黄腥臭的尿来。

  “姑奶奶饶命啊,”剥皮猴人顿时声泪俱下,不住乞求,“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打死我也是这样呀……”

  “那就只能照你说的这样做咯……”

  “乓”一声炸响过后,剥皮猴人额头上骇然出现了一个血洞,继而脑髓和鲜血一古脑地顺着他长满猴毛的脸庞如小河般滴落,最后身子一歪,命丧黄泉。

  我不禁皱着眉头,痛声说道:“就算他和你们做对,也不用下如此杀手吧?”

  “哎哟情哥哥,”渡边云子妖娆地用朱唇吹了吹手枪管上的缕缕轻烟,又换作那独有的柔媚诱惑的表情,娇滴滴地对我说,“我是看那畸形的怪物命运多舛,于是好心帮他早登极乐,祝他早日投个好胎嘛!”

  “这……”面对这样的一个尤物的撒娇方式,我也是没招了。

  “放心情哥哥,这次虽然没有得到半月龙玉,但我还是没有忘记你的功劳,算你又帮我完成了半件事!”

  渡边云子接着眯着媚眼,笑嘻嘻地说道:“但是别忘了,你还差我两件任务没完成!”

  紧接着就扭转了她柔似无骨的水蛇腰,摇曳生姿地领着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离开了湘子桥。

  “喂,喂,渡边小姐……咳咳咳……至少也要帮我们叫一下救护车啊!”老猪奇朝渐行渐远的渡边云子伸出了无力的大手,却只换回阵阵萧肃的冷风……

  这次湘子桥之旅,又把我们送回了医院。我还相对好一点,简单包扎了伤口,就可以自行回家休养。老猪奇可就悲剧了,全身给炸到没一块好肉,饶他皮糙肉厚也是扛不住了,仁慈可亲的医生大人给他的病情定下了基调:住院两个星期。

  老猪奇这下可受不了了,他生性好动不羁,平日东晃晃西瞧瞧野惯了,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医院病房里,真的像极了关一只上跳下窜的饶舌八哥在笼子里。

  隔天,我一早便提着我母亲大人专门为老猪奇熬制的老火靓汤,带到医院给他滋补身子。刚进到他的病房,就看着老猪奇嬉皮笑脸地站在自己病床前,正调戏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护士。

  而这位娇小玲珑的小护士满脸通红,面对这位难缠的怪蜀黍有点手足无措,在他的庞大身躯笼罩下,犹如一只小绵羊陷入虎口,下一步就会给老猪奇一口吃到肚子里,慢慢品尝。

  “老猪奇,在干什么呀,做人民公害?”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温不锈钢盒。

  “阿二……哎哟,护士小姐,我这疼呢!”老猪奇见我来了,本想给我打个招呼,却又指着满是汗毛的胸口,对护士搔姿卖相起来。

  年轻的小护士脸红的像苹果似的,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不要紧吧你?”

  “这,这疼呢,”老猪奇轻浮地叫嚷着,“不行了你得马上给我来一个波弟雀(body check)!”

  “啊?什么叫做波弟雀?我真的不懂耶……”天真无邪的小护士忽闪着一尘不染的大眼睛,丝毫没有觉察到老猪奇暗藏的猥琐和下流。

  “呀,这你都不知道吗?那就不得了啦!”老猪奇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小护士哟,波弟雀……就是波波和弟弟都要雀跃一下嘛!”老猪奇偷偷瞄着小护士制服底下蕾丝边胸罩里的无限春光,一脸急色鬼投胎的模样,口水都差点掉到地板上,两手情不自禁伸了出来……

  “哎呀你坏死了,不和你玩啦!”小护士这才如梦方醒,识穿了老猪奇的变相性骚扰,害羞地跑开了。

  “我说你,到了医院也不老实哇!”我看完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当场无语了。

  “阿二你有所不知,”老猪奇大义凛然地郑重说道,“既然我交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开了房,睡到了这床上,就是要享受相应的制服妹子的服务哇……”

  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我是票客我要爽的嘴脸。

  真的无可救药了!

  我一脸鄙视地对老猪奇说:“本来还想问问你的伤势的,没想到好的这么快,闹得这么欢,看来我可以省点口水了。喏,我妈听你受伤了,马上熬制了十全大补汤,还千叮万嘱我要送到你跟前呢!趁热喝了吧!”

  一听到吃的,老猪奇就来劲了,只见他恶狗般把汤盒拿过去,一边无比畅快地“呼噜”、“呼噜”吮吸起来,一边赞不绝口地说:“还是阿姨好啊,比我亲妈还亲哇!”

  我看着老猪奇受了重伤后,伤势恢复得如此迅猛,心里也是挺安慰的——毕竟,他是为了我受累,我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忽然想起了前一段日子,老蒋也是和我出生入死,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嘴上不禁问道:“老蒋呢,他来过没有?”

  “扑领母,你明知故问啊?”老猪奇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喝着补汤。

  “怎么了?”我大惑不解。

  老猪奇举起汤盒,把最后一滴补汤喝完,然后手肘一抹嘴,满不在乎地说:“他不是去了香港看望小烦么?”

  “什么?老蒋去了香港照顾小烦了?”我吃惊地说。

  “是啊,”老猪奇扭头望着我,“怎么,你不知道哇?也难怪,他是前两天仓促决定的,估计看你住院,没来得及转告吧!”

  我这才如梦方醒,不由自主地自责起来:“阿二你这个大头虾啊,小烦你都忘了么?老蒋都比你会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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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4 12:15:54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五章 许驸马府
  此时此刻,我眼前不禁浮现出最后一次看到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小烦的情景:小烦躺在床上,恬静安详的她就像童话里的睡公主一般,仿佛只是沉沉地入睡,虽然出水芙蓉般的俏脸上有着些许伤痕,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风采。

  想到这,我内疚得连连自责:阿二,你还算是人么?小烦是因为你才昏迷不醒啊!连老蒋都懂得去探望小烦,自己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现在想打个手机询问,都不知道要拨向何处……

  “傻瓜,你该不会吃老蒋的醋吧?放心吧,大家都是兄弟,都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这个道理!”坐在病床上的老猪奇见我脸色低沉,安慰我说。

  “嗯,嗯,嗯……”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老猪奇,心里却只挂念着小烦的病情,不由得灵魂出窍,飞驰香港。

  “情~哥~哥~,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念我呀,嘻嘻!”

  门外飘来一句娇羞无比的话语,紧接着闪进老猪奇病房内一人,正是渡边云子。

  渡边云子换了一身休闲打扮,只见她身穿干练紧身的黑色皮衣,丰满的胸脯将皮衣撑起一抹惊人的弧度,隐约露出的两个半球,直接把我和老猪奇的全副心思和目光都勾了去。她那娇粉胜雪的肌肤,纤细如蜂的小蛮腰,让人恨不得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而一条恰到好处的洗白牛仔裤,将她滚圆挺翘的臀部包裹起来,把修长美腿的曲线衬得更为完美。最底下,一双小巧的匡威鞋将她完美的玉足紧紧的包裹起来,使其娇柔诱惑的风情中透露出别样的一种健康美感。

  此时此刻,她妩媚诱人的俏脸上噙着一抹无比醉人的微笑,彷佛直勾勾地把蜜糖满满地灌入人的心窝里头,腻得人情不自禁地全身酥麻。我脸上一阵燥热,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小烦的病情。”

  “哎哟,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情妹妹!”渡边云子柳眉紧蹙,嘟起她的烈焰红唇,一副大为不满的样子。

  “亲爱的渡边小姐,我在这呐!我受重伤了,这,这,还有这疼哪!哎哟……痛死我啦!”老猪奇见我俩打情骂俏起来,急得一边插嘴一边诈疼博同情。

  渡边云子一扬手,直接把一包装满燕窝、人参、虫草等顶级滋补品的礼盒甩在老猪奇鼻子跟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紧接着和我说:“喂,你还记得你欠我两件事没做吗?”

  我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渡边小姐,我感觉每一次你给我任务时,都像逼着我往火坑里跳一样。”

  渡边云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地问:“情哥哥,又怎么了?”

  我望着她那张美得叫人窒息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说:“上一次你使唤我去叩齿庵,让我手忙脚乱地应对老僧的茶诗不说,还中了‘鬼眼’的诡虫蛊,差点掉了小命……”

  我清了清喉咙,又说:“这次更绝,一碰头就让剥皮猴人搞了个爆炸,还好我兄弟拼死相救……”

  身后老猪奇立马大叫大吼地补充道:“是啊,还好我皮糙肉厚……”

  我示意老猪奇稳住,继续说道:“问题是每次你都知道那时会发生什么状况,可每次你都姗姗来迟,我就怕下一次你稍微慢半拍,我在阎罗王那都不知道找谁诉苦去。”

  渡边云子又莞尔一笑,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娇嗔道:“情哥哥,你在怪我啊,难道要我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是不?坏透了你呀!”

  “不是不是,”面对佳人的发难我有点慌乱,嘴舌有些打结地说,“我只希望下次完成任务前,你好歹告诉我要发生什么事儿,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 渡边云子嘤咛一声,撒娇道:“你呀好讨厌哇,连我想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的机会都不给啊!”

  “扑领母,不识抬举的家伙!”我还没来得急分辨,老猪奇在背后重重地给我来了一记黑脚。就在我“啊”地惨叫一声的同时,老猪奇已经像大猩猩般,从病床上生龙活虎地一跃,硬生生挤开我,站到了渡边云子面前。

  只见他用力地把胸口拍得“嘭嘭”响,信誓旦旦地说道:“亲爱的渡边云子小姐,在你需要强壮的臂弯来呵护你弱小的心灵时,我老猪奇,别说二十四小时,永永远远都是你最恬静最温柔的港口!”

  紧接着造作无比地摆出一副大英雄的姿态,期待着渡边云子的垂青和小鸟依人般扑入怀中。

  可渡边云子瞄都没瞄老猪奇一眼,丝毫不领情也完全不来电。她只是立马紧紧地挨过身子来,伸出嫩白的小手在我背后揉了又揉,满脸关切之意地说道:“情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疼啊?”完全把搔姿弄态的老猪奇当空气兼透明,搞得老猪奇只能冷落在一旁,保持那个造型持续尴尬地石化。

  比老猪奇更加尴尬的是我——因为此刻渡边云子温香玉体偎依在我身边,尤其胸前一对大白兔不时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我的胳臂,我不由觉得一股热血往上一涌,血压陡然升高,不争气的下半身开始思考起人生的真谛……

  聪颖过人的渡边云子发现了我身体的变化,嘤的一声,用她那娇媚入骨的声腔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记住第二件事,今晚七点许驸马府,我会在那等你!”

  我只感到耳朵犹如给万千小虫噬咬,身子不由自主地急颤了一下。

  那边老猪奇已经嫉火心中烧,恼怒地吼道:“阿二,你这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没义气哇!”

  渡边云子见状更得意了,笑靥如花地像花蝴蝶般抽身离去,只留下鼻血四溅的我,和惆怅失魂的老猪奇……

  暮色已浓,我孤身一人走在寒风飕飕的小巷陌中。

  我脑海中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目的地,另一个是在目的地等候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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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6 13:00:05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六章 冬夜荷花
  首先,我深刻地明白,此行目的地——许驸马府的历史和传说。

  许驸马府隐没在凤城城北的小民宅中,为北宋宋英宗皇帝之女德安公主之驸马——许钰的府第,始建于宋英宗治平年间,历代屡有维修,但至今仍较好地保留了始建年代的平面布局及特色。

  整个许驸马府座北朝南,面宽与进深的长度都是四十多米,总面积不到两千平方米,占地其实不大,但是是集中体现了潮州“府第式”民居的形制与气派。

  我的外公家就住在凤城北门一带,离许驸马府颇近。在我小的时候,我经常进去许驸马府玩耍,至今还记得那的主体建筑为三进五间,首进与后座均带插山厅,房合为九间。中厅东西围屋带从厝厅、房及书斋。上厅的后面有横贯全宅的后院,主体的三进与插山构成“工字”格局,围屋隐伏于中座两旁山墙外,形成独厅、独院、独天井之独特设置。

  而今,渡边云子约我晚上七点在那相候,我的内心更是一阵莫名的躁动。

  发自内心深处的躁动。

  不得不说,渡边云子对于我来说,神秘莫测,又难以琢磨,可她的美丽、她的风情,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征服了我。她犹如带刺的玫瑰,那种带着危险的诱惑让我神魂颠倒,与其说我受制于答应她的三件事,还不如说我像给她勾走了魂魄一般,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忽然想起了小烦,我的心窝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难言的苦涩。是的,小烦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柔最甜蜜的女孩,也是我自小便青梅竹马的亲密伙伴。或许在别人眼中,金童玉女就要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可是,车祸一事,让这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从那一天起,我满心惭愧,是自己连累到心爱的小烦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越发觉得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极度自责,慢慢地让我有点逃避的感觉。

  我突然很是羡慕老蒋,羡慕他想去香港就去,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轻松应对。而我,如果面对小烦时,又要用什么身份去对待?

  发小?老朋友?暗恋的人?

  在这个凄风残月的夜晚,我苦笑了一声,远处枯黄的街灯越发昏暗,让人心头晕上一层暗淡的光。

  “阿二哥哥!”

  一声脆生生的呼唤,犹如春风,温暖了我渐欲冰封的内心。

  我感激地抬头,映入眼幕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倩影,却在稀疏的灯光下不甚清晰。

  是小烦?

  还是渡边云子?

  我一时都呆住了,自己都不知道残灯之下,出现谁的身影才是最最正确的。突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诗来: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恍惚中,走近两步,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只见路灯下寒风中,兀自瑟瑟发抖的佳人,正是渡边云子。

  此刻的渡边云子衣着简便干练,冷冷的寒风让她不禁蜷缩着脖子,双手架在胸前,两脚不停跳动着,一双白皙好看的小手捂在嘴边不断呵着气。我心头忽地泛起一种别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兴奋,总之百味杂陈,难以言喻。

  从口中吹出一口雾气,笑笑地对我说:“还挺准时的嘛!”

  看到她这幅可爱的模样,我心头一热,走上前报以微笑:“大美女,这么早啊?等了我很久么?”

  “还好呢,”渡边云子牵起嘴角暖暖的弧线,轻轻掠了掠头发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到来好开心哦。”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言语,看在我眼中却是那么舒服,犹如冬夜的一杯热茶,沁人心脾。我觉得要是我俩是一对恋人,自己肯定上前给她一个温馨的有力拥抱。

  可惜,我和她都不是。

  于是我只好搔了搔头皮,悻悻地说了一句:“我看到你……也很开心哇!”

  渡边云子雀跃了一下,歪着脑袋调皮地说:“呵呵,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然后大大方方地拖着我的手,拉着就往许驸马府的深墙大院里迈去。

  第一次触摸到渡边云子的玉手,我分明感受到那团无比的柔软中蕴含的丝丝温热,在这个冬夜,熨烫着我略显僵硬的手。

  “注意了,今晚可能有大动作!”渡边云子一边拉着我朝前走一边说道,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我顿时冷静下来。

  我不由自主地再度环视了许驸马府的大门:夜幕下,这座全国罕有的宋代民居建筑看起来结构严谨,古朴大方,大门两侧的“相国门第”、“驸马家风”八个大字,隐隐透着一股封建贵族的威严气概。

  我和渡边云子一前一后跨过高高的门槛,便进到前厅,此刻整个许驸马府灯火稀疏,人影都没有一个,弥漫着一种阴森的气氛。

  我正在踌躇不前,正想询问渡边云子今晚来这里目的,渡边云子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到天井处。我刚想开口,渡边云子忽地止住了脚步,指着天井正中的大龙缸对我说:“阿二哥哥,看到没?”

  大龙缸,就是凤城里每家每户庭中栽种莲花,或者养锦鲤的大水缸,因从前用山草烧龙窑,那龙窑窑身自上而下有一对对窑膛,犹如节节龙骨而故称。

  我端详了大龙缸一番,只觉普普通通的,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便老老实实对渡边云子说:“我看到了,但是这大龙缸本来就是寻常无奇的物件,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渡边云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再看看,那荷花!”

  我不敢怠慢,走近大龙缸前,细细观察了一下,忽然看到了缸中荷花的奇异之处,吃惊地回头对渡边云子说:“这,这荷花怎么有金边,还有粉晕?”

  渡边云子浅笑着走到我身旁,一边伸出手抚摸着荷叶一边朝我说道:“这金边粉晕荷花,传说是栽种在观音菩萨道场普陀山下池中的佛界灵物,原来只有城内开元寺才有,后来你们的**时期给‘破四旧’除了个精光。我还以为世间再难寻觅此荷花,没想却在此地又看到了真迹!可……可真是诡异啊……”

  “估计在那段动荡的年月,这珍稀的荷花给许驸马府的后人保留了下来吧!这很合情合理啊,又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呢?”我皱了皱眉头,愣是想不出有何不妥。

  渡边云子白了我一眼,略带责备的口吻说:“你见过冬天有荷花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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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6 13:00:40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七章 踏进中厅
  渡边云子的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

  是啊,冬夜,哪有荷花开放的?

  在南方,一般在9月中下旬,最多到10月中旬,荷花就全面进入衰败期,立叶逐渐变黄、干枯,所以此刻冬夜开花,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我有点惊讶地再次望向许驸马府入门天井正中的大龙缸,只见夜幕中,一缸的荷花正千姿百态地盛开着,有的荷叶才只冒出一点嫩尖,有的已经长成手掌般大了,还有的已经长成大玉盘了,尽是生机勃勃之状,毫无冬日的凋零肃杀之意。

  此刻,这一幅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情景让我着实费解。就在我大惑不解之时,忽然吹来一阵刺骨寒风,昏暗中荷叶一片连着一片翻腾着,傲然于其上的荷花,彷佛一位位风姿绰约的仙子在翩翩起舞,我一时看到目瞪口呆,被这冬夜荷花的奇景深深震撼了。

  “阿二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快摸摸这个龙缸!”一旁渡边云子已经到了跟前,两手伏在大龙缸口上,回头大声催促我。

  我点了点头,伸出左手在大龙缸上抹了一把,立马觉得一阵温热触动了我手部的神经,继而传遍了我的手掌,那感觉就和冬夜手捂住热茶杯一模一样。

  我不禁惊道:“这大龙缸怎么会像暖炉一般,温度这么高?”

  渡边云子舔了舔嘴唇,思考了片刻,说:“一般南方荷花可以在水池贮藏,北方的也可在冷窖或室内储藏,实际上都是利用温度来保护荷花不受冻伤。但要让荷花真的在冬天开花,理论上讲,只有温度、光照时间达到了要求才能实现。”

  我接过话茬:“凤城地理位置在北回归线以南,理论上冬季的光照是勉强算足了,关键在于温度……”

  渡边云子用手拍了拍大龙缸,又朝黑不隆冬的缸里瞧了又瞧,柳眉紧蹙地说道:“奇怪了,阿二哥哥你看看,没有热水管流入缸中,也没有热源存在,但是这缸水一直都保持在十摄氏度左右……”

  一瞬间,忽然有一闪念灵光咋现般在我的脑海闪过,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渡边云子,你说会不会是这大龙缸底部和其下方的地面相通,直通地底,而就在地底处有温泉眼,涌入大龙缸?”

  “你的意思是,地下有温泉通到这缸中?”

  渡边云子稍加思索,又往缸里仔细看了一番,欣喜地说道:“阿二,有你的哦,水面有水泡翻出耶!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可爱的呆头鹅呢,没想到还是挺有想法的。”

  我只感到脸上一红,连忙说:“但是许驸马府要用温泉养荷花,用意是什么呢?”

  渡边云子此刻也是摇了摇头,耸着肩膀对我说:“我也不懂呢,大概是标榜他们家族清新脱俗、清白高洁吧?”

  我也不得其解,忽然脑中一转念,瘪瘪嘴便对渡边云子说:“我其实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夜色中,渡边云子浅笑盈盈地看着我,带着其特有的女人味,在寒风中显得特别标致,犹如……

  犹如眼前这大龙缸中的金边粉晕荷花。

  对,虽然有着妩媚夺目的金边,也有着极具魅力的粉晕,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异于一般的女子,或者说和我国的女孩子有些不同,尤其那种傲然、高贵、直接和率性,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我。

  直到渡边云子朝我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呆呆地凝望了她好久,才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的失态中回过神来,连忙清了清嗓子,对她说道:“实际上,你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远远大于我这个所谓的土著。我就觉得奇怪了,其实对于你来说,我对你的加成和帮助微乎其微,但你又为何每次都叫上我?“

  我重点说了最后这一句:“比方吧这次,你叫直接抓瞎的我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为了什么宝物,又要我做炮灰?”

  “就不告诉你,让你心里惦记着睡不着!”渡边云子朝我抛来一个媚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径直朝许驸马府中厅走去。我怔了怔,看到手电筒光线离我越来越远,也只能快步跟上。

  一走进中厅,我仿佛穿越了历史隧道,忽然间来到封建时代的名门望族的府邸中,那恢宏的建制,大气的格局,雍容的布置,使我不由得想起了民间的一句话——“潮州厝,皇宫起”。

  但见整座中厅顶部为硬山顶,出檐平缓,五柱斗式梁架结构,梁架、驼峰、瓜柱均精雕细刻;墙壁四周均用圆杉木柱支撑着,装饰手法简朴、线条流畅生动,显得气派又结实;打开的大门上还有木制圆形门簪,浮脚式门墙置于石堪上,拱头有卷云雕刻,极具民族建筑风格,又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主人的身份。

  我看得赞叹不已,不禁想:如果我是古代的驸马爷,住豪宅睡公主,那该多好!

  可公主又该是谁?

  是小烦,还是渡边云子?

  心猿意马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我感觉到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惊得我“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阿二哥哥,我是叫你来帮忙的,不是叫你来发呆的!”

  这句悦耳却带着责备语气的话语传入耳中,我才明白此刻是渡边云子拧住我的耳朵,忙不迭地叫唤道:“别……别,疼死我了,我认真帮你的忙就是了……咦,你要我来干什么?我……哎哟,我都不知道该帮你啥啊!”

  “哎呀,你不要管我叫你来干什么了啦,你先告诉我这些墙壁为什么这么薄好不好!”

  “这墙壁很薄?”我疑惑地重复道。

  渡边云子这才松开她拧住我耳朵的手,用手电筒晃了晃了两边有点灰红色的墙壁。

  我用手摸了摸,发现这墙壁置有两三厘米厚,也不由得暗自称奇。

  知道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公和我说过,他所住的老宅的客厅墙壁也是类似的构建方式,才豁然开朗。

  我扭过头,对渡边云子说道:“这种墙壁叫竹编灰壁,是昔时南方特有的建筑特色,专按南方的气候特点设计,用料与工艺均有讲究,主要是用竹片和竹篾编制,再和上泥土、贝灰做上。这种超轻质墙厚度只有两三厘米,既省工、省料,又能起到隔热、隔音、抗震的作用……”

  我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看着渡边云子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讲解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可让人我意想不到的是,渡边云子那认真的表情忽然变了神色,换做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我内心也“咯噔”一下子狐疑了起来:是什么,让这张俏脸如此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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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6 13:01:26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八章 古宅鬼迹
  渡边云子脸色变得煞白,惊恐万分地指着我的身后,小嘴张得偌大,就是发不出一丝声响,握着手电筒的小手已在微微地颤抖。

  我心中一凛,身不由己地回头一看。就这么匆忙的一瞥,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下盘一阵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夜色中,一个脸上如同涂着白粉的长脸老太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呆滞的眼神犹如死鱼一般,冥冥中带着一种诡异的色彩!

  更加叫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位老太太上穿窄袖草绿褙子,下着印花褶裙,灰色长裤下竟是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敢情就是一副宋朝老妪的打扮!

  我大吃一惊,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后一退。可真所谓“无巧不成书”,我这么一退,竟然撞到软绵绵的肉体,紧接着“哐当”一声,眼前的光线一下子熄灭!

  “啊!”昏暗中渡边云子发出一声尖叫,回荡在这宽阔的许驸马府中,显得突兀无比。

  “糟糕!”我心里暗道,我刚才那一退估计撞在站在我身后的渡边云子的身上,可能她的注意力也是全部给那老太太吸引过去,手上的手电筒居然被我碰掉了。

  我心急如焚,只好就势在地上一滚,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勉强看清楚了地上手电筒的位置,伸手一拿。

  可是我的手这么一伸,握住的,不是手电筒,而是一件冰凉的物体……

  我连忙定睛分辨,瞬间又骇得把刚伸出去的手,如触电一般“嗖”地一声缩了回来。

  原来,我看到的,刚才摸到的是一只干瘪枯槁的手,犹如蛇蜕般褶皱,又似树皮般粗糙!

  我的神经都给这一切刺激到绷得忒紧,心脏也“啵啵”地剧跳个不停,但可能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和怪事碰得多了,居然还能急中生智地扫出一脚,恰好把手电筒踢到中厅的入门门槛处。

  我身体早于自己的大脑下命令,已经犹如灵猫般跃出去,扑到门槛处一把操起手电筒,立马打开了手电筒,瞬间光线笼罩住整个中厅。

  可更令我我目瞪口呆的是,眼前一片空荡荡,那个诡异的老太太,还有渡边云子,通通在这手电筒的一灭一开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悚飒的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心里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渡边小姐!渡边小姐!你在哪里?回答我!”我大声地呼唤起来,担心着渡边云子的安危。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飘渺的回音,再无任何声响。

  我心里越发讶异,觉得不可思议:先别打理那宋朝打扮的老太太,可渡边云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一身不响地凭空消失?

  忽然,我冷不防想起了一点可能性,立刻往中厅的上方望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中厅正上方的大梁处,此时有一个黑色身影,正用一根麻绳吊住渡边云子的脖子!渡边云子此刻正面露惧色,拼命挣扎,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可怜她已是脸如猪肝色,两眼充血,看上去再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胆狂徒,快给我住手!”我大喝一声,想都没想地就把手中的手电筒狠狠地朝黑影扔了过去!

  手电筒不偏不倚,正好“咚”一声脆响砸在黑影身上,只听见空荡的屋顶上空传来一声闷哼,眼前只望见吊颈的麻绳一松脱,渡边云子便直直地跌落下来。我忙不迭地朝前一扑,把她拥在怀里。

  昏暗之中,渡边云子大口地喘气,还剧烈地咳嗽着,惊魂未定的她极为艰难地对我说:“快……咳咳咳……快把手电筒拿回来!”

  我立马把砸中黑影、又重新跌落在红砖地面上的手电筒捡了回来,光线重新把我俩罩在一片橘黄的光晕中,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扶着心有余悸的渡边云子的酥肩,关切地问道:“渡边小姐,你没事吧?”

  “咳咳咳,我没什么大碍,”渡边云子搓揉着自己的脖子,气息未定地说道,“还好有你,不然我就成了吊死鬼……”

  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又看到渡边云子的俏脸又换做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我浑身一震,举起手电筒照去,我俩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矗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披头散发的少妇打扮的女子,另一个是弱不禁风的佝偻老头。与前面闪现的老太太相似,少妇身穿纱质宽袖褙子,里面穿着粉红抹胸,下身为到地的深红襦裙,而一旁的老头穿着灰色圆领长衣配折上巾,均是宋朝时期的常见搭配!

  我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此际,渡边云子却显得匪气十足,双手麻利地从胯部各掏出一把手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迅速地朝这两具阴森恐怖的身影扣动了扳机,一时间火花四溅,“啪啪啪”的枪声不绝于耳,在整个许驸马府激起跌宕刺耳的回音。

  我心一宽,暗想道:要是眼前这些古代装束的家伙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我们的话,这一下肯定直接去见马克思啦。

  但是更加叫我瞠目结舌的是,眼前这少妇和老头,居然在枪声中渐渐消失,最后隐匿在中厅的一片黝黑之中,和前边老太太突然不见的情景如出一辙!

  这回我可真是惊恐无比,与渡边云子面面相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怕宝贝,有‘双枪侠女’渡边小姐保护你呢,天塌下来都不怕哦!”渡边云子见我如此惊慌,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柔声安慰我道。

  我看到渡边云子满脸冷汗,心知她实际上也是惧怕不已,男子汉气概不禁迸发,立刻果断站起来,拍着胸脯对渡边云子说:“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好歹也是唯物主义的倡导者和追随者,坚持用唯物主义观点看待问题、分析矛盾,怎么会给这些幻觉所迷惑所恐吓!”

  渡边云子睁着一对凤眼,不解地凝望着我,估计“唯物主义”这个名词对来自岛国的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词语,可我也只能在她面前硬撑着,因为此刻神鬼莫辨,自乱阵脚对我俩一点好处都没有。

  忽然渡边云子指着中厅深处的地面问道:“阿二哥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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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11:26: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九章 大石地栿
  凉飕飕的冷风不断地朝许驸马府的中厅里灌入,天际隐隐有闷雷滚动,此刻听完渡边云子的话语,我心头不禁“咯噔”一下寒彻心扉。

  顺着渡边云子的手指,我怯生生地望向许驸马府中厅远端的一片幽暗,尽管左看看右瞧瞧,却还是看不到丝毫端倪。

  “你看到了什么?”我侧着脑袋对渡边云子说道,眼睛却不敢离开那团漆黑的区域。

  “我……我好像看到那忽闪了一下。”听声音,渡边云子也不敢确定。

  我愈加紧张,回身对渡边云子小声说:“你用手电筒照着那边,我走过去瞧瞧。”

  渡边云子却用小手扯住我衣肘,问道:“阿二哥哥,你会不会用枪?”

  面对这个问题,我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还好现在夜黑风高,光线不足,但愿她瞧不见我现在的一脸窘相。

  渡边云子莞尔一笑,便从背后掏出一把兵器出来,对我说道:“拿着防身,小心点!”

  我一边惊讶于渡边云子怎么像她们国家的哆啦A梦一样居然身怀这么多法宝,一边低头朝这兵器上一瞅,只见渡边云子递来的是一把不到半米的短刀,刀装具是深褐色的朱鞘外型,乍一看并不是十分优美,甚至可以说有点笨拙之嫌。

  面对这灰不溜秋的玩意,我心里暗道:“算啦!凑合用吧,怎么说也是大美女给我防身用的,聊甚于无咯。”

  我漫不经心地拔出短刀,没想到在昏暗的中厅里面忽地感到寒光一闪,刹那间晃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同时“嘤~~~”的出鞘声在整把短刀身上不停激荡,犹如蛰伏的野兽在低声沉吟。我马上被这把刀的气势所震慑住:只见刀面如泉水般清澈,刃纹折现出斩的那种华丽风格,刀刃锋利非常,我估计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吧。

  “长曾弥虎彻——我爷爷给我的护身短刀,”渡边云子在我身后说道,“而且还是胁差制式,绝望的时候还可以切腹自杀哦!”

  我吞了吞口水,心想就算我再不识货,眼前这把利刃,怕真是一个傻子都知道是极品好刀了。

  我心里这才镇定了下来,一步一步地朝黑暗深处走去。寒风不断穿堂而过,随着自己脚步的逼近,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就在我慢慢靠近那块地面时,忽然发现有一股奇怪的力道,好像一个绝顶高手出手一般,瞬间把我手上的虎彻生拉硬扯地拖过去!

  “不好!”我大骇,拼命想握住手上的日本短刀,可虎彻还是脱手而出,“哐当”的清脆响声打破了整个中厅死一般的寂静。

  在手电筒的残光下,我看到虎彻已经跌落在地面一块大石头上。

  “Fuck,真倒霉!”我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朝那块大石头走去。

  突然,天上一个炸雷响起,惊得我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刹那间借助这记闪电划破天际的光亮,我突然发现在我的面前不到两步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借助着微光,我看到眼前的人影是一个成年男子模样,身着直领衣袍,长短至膝,下着黄裳,脚蹬方履,正满脸愁容地盯住我,一如前边的老太太、少妇和老头,一副古人的打扮,在这个暴雨来临的前一刻,显得诡异不堪!

  更叫我魂飞魄散的是,这个诡异的男子此际正慢悠悠地伸出双手,像丧尸般朝我踉跄走来!

  “妈呀!”突然现身的鬼影离我是如此贴近,让手无寸铁的我吓得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手足并用地蹭着朱红地砖不停后退,极为狼狈不堪。

  “妖怪,看招!”身后一声娇斥,旋即在我头顶飞出几个忍者飞镖!

  我醒悟到:渡边云子出招了!

  眼看渡边云子的忍者飞镖如长了眼睛般准确击中了这位男子,我刚想大声叫好,没想到飞镖却在无声无息间,先是叫人大感意外地从男子身上穿过,然后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匿在中厅后边一片浓厚的漆黑中。

  我靠,这敢情就是幽灵啊!

  “活见鬼了!”我骇得不断后退,直到屁股碰到渡边云子的鞋子。

  我“嗖”一声站立了起来,回首朝渡边云子大叫一句:“风紧,扯呼!”然后就准备鞋底抹油,抱头鼠窜。

  就在我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渡边云子却无比镇定地站定在原地,一手举着手电筒罩住远端,一手冷不防拽住我的后衣领,搞得我猝不及防,差点来个倒栽葱。

  “别慌呀阿二哥哥,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渡边云子忽地转头对我说道,一张漂亮至极的脸蛋此刻都是兴奋之情。

  “渡边小姐,这次真的是活见鬼哇,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我慌张不已地和渡边云子嚷嚷,此时又是一个惊雷炸响,闪电再一次划破残穹,整个许驸马府又一次如同白昼,借助着这次短暂的光亮,我发现刚才的那个幽灵男子又凭空地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在这么寒冷的冬夜,我的冷汗却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滴落,眼前古代人装扮的幽灵一次次地闪现又消失,不断地如同利刃般凌迟着我的神经,我感到再这么下去我非奔溃不可。现在,我的希望就寄托在看上去貌似胸有成竹的渡边云子身上了,希望她不是给惊悚的情景吓坏脑子。

  在我的惊惧目光注视下,渡边云子得意地甩了甩自己满头飘逸的青丝,用手电筒照着那块大石头,调皮地晃了晃。我定睛一看,发现在光圈笼罩下的是一块巨型石地栿。

  “咦?”

  忽然我一声轻叹,在渡边云子的指点下,果然看出一丝不妥来——原来刚才的虎彻短刀和忍者飞镖,都紧紧地贴在这个石地栿上,就像给人用强力胶水黏上去一般。

  众所周知,宋式建筑中作为柱子的基础,贴伏在地面上的条形木或石构件,统称为地栿。主要作用是防止柱子下端腐烂,连接柱脚的水平构件,以加强柱下部的整体刚度,在开门处也做为门槛。此刻我俩看到的石地栿,就是顶部有圆形凹陷或圆形孔的方石。

  我指着那块大石地栿,欲言又止之时,冰雪聪明的渡边云子已经笑盈盈地说道:“阿二哥哥,你真聪明,就是这一中厅的石地袱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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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11:26:46 |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十章 鬼影重重
  我怔了怔,才清清嗓子说:“说到这石地栿之设,据传是当年宋朝国师根据潮州地理气候特点为驸马府量身定制的,可在营建施工中起到抄平的作用,使地基受力均匀,发生地震时又有互相牵拉的作用。所以说石地袱是南方昔时建筑的主要构件,我看也是这许府建筑的特色吧。”

  我吞了一口口水,又朝中厅里头望了望,才对渡边云子说:“但是刚才的一番惊悚诡异的景象,你说是这个估计有几百年历史的大石块搞的鬼?恕我不才,真心不明白啊。”

  渡边云子梨涡浅笑,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我的鼻尖,娇嗔道:“哎哟哟,阿二哥哥,你怎么连你们老祖宗的东西都给忘了?”

  “老祖宗的东西?”我大惑不解,只能呆呆地望着渡边云子那羞花闭月的脸蛋。

  “哎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渡边云子一对明秋水润的美眼朝我嫣然一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黝黑的忍者飞镖,以极为迅猛霸道的手法扔了出去!

  我只感到鼻尖之前有疾风掠过,心头一凛,急忙扭头望去,只见在手电筒映照之下,飞镖如同夜行的黑蝙蝠般直线穿行在许驸马府中厅的上空,忽然像受到什么外加的牵引力的干扰似的晃了晃,竟然十分突兀地在空中划了一道急剧下坠的诡异弧线,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偏不倚,恰恰就跌落在刚刚的那块巨型石地栿上。

  朔风凛冽,寒气侵肌,窗户外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此刻的我目睹了渡边云子的飞镖离奇地坠落的一幕,身上刚干的汗水又一次冒了出来。

  我嘴巴朝着那巨型石地栿撅了撅,转头对渡边云子说:“莫非……莫非这大石块,实际上是一块大磁石?”

  “哦咩跌多,涩开得苏!”渡边云子笑眯眯地斜着脑袋说了一句日语,肯定了我的回答。

  我这才若有所思地嘀咕道:“难怪先前我握紧的虎彻短刀离谱地脱手,三记飞镖都掉到这石地栿上……”

  自言自语的我还没把话说完,忽然又是一个爆响,冬雷又一次震撼着整个许驸马府!

  就在这电闪雷鸣的时候,借着雷光,我再一次看到在偌大的中厅里头,刹那间出现了无数幽灵般的身影!

  只见这些隐隐约约的鬼影有男有女,老少俱全,姿势和神态各异,有的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问题,有的忙上忙下,好像在打扫卫生,还有的表情轻佻,就如在打情骂俏,总之都是古代人装束,连行为举止都是旧时的模样。整个许驸马府的中厅顿时鬼影重重,在呼啸狂吼的寒风中,一派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屋景象。

  我心惊肉跳地望着一屋子的鬼影,瞬间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得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继而全身发冷,牙齿不住打颤。

  更让我费解的是,渡边云子面对这种惊悚诡异的画面,却一点都不惊慌,看上去胸有成竹地用手提着手电筒,轻盈地往最靠近她的一个鬼影走过去。

  那是一个全身呈现幽绿荧光的一个小男孩,身穿红色肚兜,和正常娃娃不同的是,他是……

  漂浮在空中的!

  我想制止渡边云子看上去极为大胆又近乎荒唐的自杀性行为,可任凭口齿再怎么一张一翕,却说不出半句。顷刻间,自己只觉得心胸间仿佛揣了只兔子一样急促的跳动,简直要把胸膛撞开似的,全身犹如给武林高手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渡边云子忽地伸出如同柔荑的小手,轻描淡写地就往小男孩头上摸去。

  而此刻小男孩突然定格住,然后猛地一抬头,犹如死鱼的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渡边云子,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的笑!

  “别!”我的嗓子似乎突破了最后的桎梏,突然从自己的嗓子底喊出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似乎捆在身上的无形绳索也霎时挣断,我急忙快步上前,想在渡边云子接触到小男孩前挡住她。可还是迟了那么一步,渡边云子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小男孩的额头!

  我大惊失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恐怖景象。

  大出我意料之外的是,渡边云子的手掌穿透了小男孩的整个头颅,犹如经过了一个光影一般,却安然无恙。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小男孩也若无其事地自顾自晃悠着,好像没有发现渡边云子的纯在一样。

  突然天空又是雷声大作,一个震耳欲聋的闪电忽闪过后,遍布在整个中厅的所有鬼影,居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放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我心跳得异常厉害,面对这幅奇特古怪、违背常理的吊诡画面,我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和淡定的理由。

  “乖乖,该不会在做梦吧?”我心里暗自揣度,不由自主地朝渡边云子望去。

  不料却惊觉四眼相对,我这才发现,渡边云子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动容。

  “我的渡边小姐啊,别玩我了……”

  我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渡边云子说道:“别这么做了!你知道吗?你刚才那样子胆大妄为地触碰那个鬼小孩,几乎把我吓死了!”

  渡边云子先是“咦”地一声叫出来,然后化奇为喜,微晕红潮霎时间布满了粉嫩的俏脸,两颊的笑涡显得霞光荡漾。

  只见她一下子偎依过来,眼波流转地对我撒娇道:“阿二哥哥哟,你刚才怕我给那个鬼小孩谋害了啊?是不是,是不是?”

  然后空出的一只手不停摇晃着我,搞得另外拿手电筒的手也跟着动个不停,光圈也不安分地摆个不停,弄得我登时头晕目眩,慌忙中闻到幽暗中她隐隐传来的阵阵娇香,更是几乎把持不住。

  我强自定下心神,带着责备的语气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鬼影的秘密,那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好不担心你啊!”

  然后急急地扭过头去,假装生气不理睬渡边云子,实则自个心虚得很,怕孤男寡女在雷电交加的深夜独处孤宅,面对此等尤物自己定力稍一不够便无法自拔,乃至……

  乃至什么,我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通猜不到,不过我安慰一下自己,就算“乃至”发生了,恐怕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正所谓“劫财我没有,劫色她吃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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