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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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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算命大师的游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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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6 13:43: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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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闯进去的时间比较早,许多道家人这个时候都在做功课,所以基本上的人都在内堂的,对于我们的到来,根本没有准备。我在进入之前曾经试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包括对方人数更多,我们有可能弄不过人家等等,但是胡宗仁从闯进去开始,就一把抓住了那个开门的小道童,吓得那孩子哇哇大叫,胡宗仁恶狠狠的对他说,你再叫的话,我就把你的衣服裤子全扒了,然后把你绑着丢到外头大街上去。毕竟是个小道童,被胡宗仁这么一吓唬,还真就乖乖的不闹了。

  我问那个小道童,你们现在掌事的是谁,是马道长还是姚道长?小道童咬着嘴巴不肯说,胡宗仁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边,然后非常变态的说,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今天你的耳朵就会被我给咬下来,然后喂狗。我瞪了胡宗仁一眼,心想就算有再大的仇,也别伤及无辜才是。况且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形容成狗呢。小道童害怕了,于是说,现在大当家二当家都在,在做功课,其余不少门生也在听课,都在内厅的。

  我和胡宗仁是来过这里的,所以我们知道怎么走。既然马道人和那个姚老前辈都在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容易多了,无非就是等下分个胜负就行了。道家做功课通常是要大开着厅门,让天地之气充盈,所以当我们走过庭院,绕过一个拐角,就能够看到那个大厅。

  这是一个充满了屈辱的大厅,当初我和胡宗仁就是在这里被迫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以至于自己吃苦头不说,还卷入这么大一场是非当中。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找到那几个白莲教教徒的身影,心想大概也是需要避嫌,毕竟现在胜负未分,人家也犯不着这么容易就暴露自己,但是我能肯定他们一定在我们周围,正在见机行事。

  三十多个人齐刷刷的走路即便再怎么小心脚步声还是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当我们距离大厅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就已经让里头的人察觉到了,我粗略数了下,在场的道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坐在正中央太师椅上的,就是早前那个阴阳怪气的姚老前辈,但是却没有看见马道人的身影。准确的说,并不算是没看见,因为在我们经过转角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一个道袍的身影从内厅的侧门退到了屏风后边,然后消失不见了。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马道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此刻已经藏起来了。

  但是当下无法顾虑这么多,走到门口的时候,胡宗仁一把把那个小道童塞到了身后其中一个刹无道师傅的手里,然后快步从我身边越过,直接窜到了内厅里。坐在靠门那一侧的一些算命大师看到胡宗仁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也不打坐了,一个个站起身来朝着太师椅的方向惊慌逃窜,但是却都没有逃出这个内厅,而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胡宗仁到底追没追来。胡宗仁刚一进门,就啪啪几脚把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道案踢翻,桌上的经书笔墨哐当散了一地。胡宗仁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姚老道人的地方冲过去,我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胡宗仁凶神恶煞的回头,我赶紧皱着眉用眼神告诉他,你先冷静一点,不要中了圈套。

  胡宗仁这才算是安静下来了,他自己也明白,今日发生的种种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冲动的爆脾气引发的。看胡宗仁安静了,我也就松开了拉着他的手。由于身后的一群师傅们都是被我们叫来帮忙的,他们当中许多人大概也曾经在脑子里设想过,这次来说不定要打群架,甚至是斗法,由于毕竟事不关己,在他们站定脚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我们身后。于是这就在堂上形成了两拨人,一边是我和胡宗仁还有付韵妮,我们三个人站在前端,身后那三十多个人,统统都在后边。任何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知道我们三个,其实就是这次围攻事件的牵头人。

  姚老道人毕竟算是老前辈,起初在我们冲进内厅的时候,的确脸上出现过一丝惊诧的表现,但是此刻看来,却又非常镇定。他的门生们把他层层围住,但是由于他所坐的太师椅地势较高,所以他可以坐着目睹这一切。这个时候他却从椅子上下来了,然后拨开面前的弟子们,走到人群最前端,然后双手背在背后,在距离我们三个大约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脸上带着不快对我们说,你们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叫擅闯民宅,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胡宗仁呸了一声说,报警?你这张老脸还真拉得下来啊,当着你自己的弟子们说说,你们这帮子老混蛋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儿!姚老道人依旧没有移动身体,连表情都未曾改变,他说,上次你们二位来的时候,有些话已经跟各位说得很清楚了,完成考验,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今你们气势汹汹带着这么多人擅闯香堂,干嘛?吓唬我啊?考验出问题了?于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耍横是吗?胡宗仁也走到我们的前面,却嬉皮笑脸的学着姚老道人的样子,把双手背在背后,微微耸着脖子,然后学着姚老道人的口吻说,是啊,我耍横啊,我他妈好无聊啊,我专程开车几百公里来跟你耍横?说完他又回到那种质问的态度说,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败类,说好了二十四个案子完结,咱们就互不往来,到了第二十三个案子的时候,你却跟我整出个幺蛾子,利用我们帮你们偷东西这件事我就不说了,那个我元神边的阴人怎么回事?你们轩辕会就只会干这样的勾当么?

  胡宗仁特别强调了“偷”字,的确虽然偷东西的是我和胡宗仁,但是我们也算是受到轩辕会的唆使才去这么做的,也不算是唆使,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我们没得选择。说完胡宗仁昂着脑袋冲着姚老道人背后那群好像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门生们大声吼道,你们看个JB啊看!好好想想你们这轩辕会都干了些什么龌龊事,跟着这样的人做功课,你们早晚一块给拉下水,早点醒醒滚蛋吧!

  考虑到当下必须酷一点,所以我也就没提醒胡宗仁再次把自己比作…嗯…的事。

  这个时候,那位姚老道人才把先前一成不变的脸稍微变换了一个表情。他有些生气的对胡宗仁说,这是我们香堂净地,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在这里口无遮拦。偷什么东西?我堂堂轩辕会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但也不会下作到去偷取人家东西的地步!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在这儿吓唬我的弟子有什么可威风的,还有,你元神边的阴人又是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办了二十多个案子,人应该越来越老练,没想到都开始说疯话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胡宗仁和眼前的这个姚老道人,年龄相差差不多30岁,但是却一个个嘴巴厉害,站在那儿明嘲暗讽,互不相让。但是从这个姚老道人的回答里听来,他似乎是不知道铜骨朵和阴人的事。但是不可能,这家伙是轩辕会势力的大当家,没有谁敢大着胆子,瞒着他做下这些事情。胡宗仁大概也听出来对方说的话里似乎有隐情,但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继续指着姚老道人身后的那群弟子们说,这就是你们跟着学课的老算命大师,你们别把自己耽误了,这老家伙满嘴胡话,敢做不敢当,妄你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为老不尊,当着小辈的面还狡辩,你他妈就这样教你的弟子,就这样让帮众信服吗?

  胡宗仁说得没错,任何一个规模的社会群体里,都会出现一样的现象。连党派里都有贪官和清官之分,又为什么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说这轩辕会里的人都是作奸犯科之辈呢。我知道胡宗仁是在故意激这个姚老道人,故意强调他的卑鄙,要他自己来为自己正名,于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又能够在完全不发问的情况下,得知一些内情。果然胡宗仁这些话刚说完,姚老道人就忍不住了,或许是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被外人侮辱诋毁,但是这些弟子却没一个敢上来帮腔的。姚老道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姚算命大师一辈子虽然谈不上多么德高望重,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跟你之间的恩怨也是因为看你是个良才,想要用些法子留住你,并没有千方百计来算计你,你说这些话,可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了!

  姚老道人说得有些激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气得有些吹胡子了。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胡宗仁在内,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只是两人对视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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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6 13:44: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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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按你的意思,你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姚老道人很是不解的问,你还能有什么事?当初的八极印都已经解了,原本我们以为有八极印的束缚,你能够顺利回到轩辕会,但是看你去意已决,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你走,在外人面前,我们作为组织来说,也必须要有自己的手段才行。

  姚老道人说,后来是欣赏你这孩子的骨气,轩辕会自创办以来,只有三个人顺利通过了二十四案的考验,如果你通过了,则是第四个,原本我们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挽留你多考虑一阵,毕竟如果完成了二十四案,你也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到时候即便是依旧不留在轩辕会里,也能够独当一面处理很多事了,会得到师傅们的敬重,自己开宗立派,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我们在给你指派案子的时候,一直都是按照你过往的习惯来挑选案子,到后来我一度非常关注你的动态,知道你们两个年轻人相互合作无间,想来这二十四个案子的考验对于你们来说,问题是不会太大,心里也想明白了,强留的瓜是不甜的,是去是留,在二十四案后,自有分断。

  接着姚老道人说,可现在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带着一群人到我香堂的地方来闹事,还打伤我的弟子,在祖师爷跟前对我们不敬,我不明白你此番用意何在。

  姚老道人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改变到了身前,双手互握。胡宗仁想了想问他,姚老前辈,你所关注的我还能想起来的最后一个案子,你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姚老道人也许是不明白胡宗仁要问什么,于是皱着眉说,这件事就早了,还算是比较靠前的几个案子,那时候我这边有人告诉我,有一个重庆的求援电话,是觉得自己母亲有古怪,感觉像是被鬼给迷住了,后来你们解决完这件事以后我也跟进了一下,才得知这这位母亲其实已经去世了,出于某种理由而留在了自己家里。姚老道人说,在那以后,觉得你们两个年轻人办事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也不需要过多来操心你们,所以到那后来,你们的任务,我基本不过问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老道人的眼神里出现了惜才的表情,他说,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够过关。不过这个眼神很快就一闪而过,他接着说,你们不好好的继续完成考验,跑到这里来瞎胡闹,你现在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我和胡宗仁瞠目结舌,首先眼前的这个老算命大师虽然未必如他所说光明磊落,但是至少在目前听来,他似乎是真的毫不知情。而且当着这么多师傅和弟子的面,想来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也不至于下作到要撒谎的地步,因为如果撒谎的话,总归会有揭穿的那天,到时候,还怎么面对这群人。趁着胡宗仁还没接话,我赶紧对姚老道人说,姚前辈,请你给我们几分钟时间。没等他答应,我就把胡宗仁拉到了内厅的一角,尽可能避开在场所有的人,然后问胡宗仁,他刚才说的他最后跟进的那个案子,你还有印象吗?胡宗仁说有啊,不就是那次我们还拜托你的警官朋友老冯,找了个无名尸体的那次吗?那姑娘我们还盯着她瞄了好久呢!我说如果那是最后一次跟进的话,接下来的那个案子又是什么?

  胡宗仁想了想说,好像就是印刷厂那次了,咱们第一次遇到赵婧的那次,不过之后赵婧自己也承认了,那次的案子压根就不算,而是故意设计好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们相会的。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和胡宗仁同时好像联想到什么一样,我们俩张着嘴巴望着对方,却谁都没有先说话。

  几秒钟以后我终于开口说,我觉得我明白了,赵婧根本就是被人布置来与我们建立联系的,在印刷厂那次之后没多久,咱们又接到另外一个案子你还记得吗?是在四川蓬南,那个棒老二的那次。胡宗仁点头说是,那次回重庆的时候,咱们还被人跟踪了,还把那跟踪的人给收拾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才知道原来派来盯着咱们跟踪的人是赵婧。我一拍巴掌说,没错了,赵婧就是为了盯上咱们俩才被人安排到我们身边的,否则怎么可能这都跨省了,咱们俩连什么时候办完案子自己都不知道,回重庆的路走哪一段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这么容易被人给跟上了,那是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了。

  胡宗仁说,之后赵婧被我们查出是净明派的小道姑,而她自己也说了,那个马道人,是她的大师兄,也是目前轩辕会的二当家…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完全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姚老道人,的确是当初给我们二十四案的人,但是在那之后,由于他的不跟进了,却让马道人给掌握了这件事,于是趁此机会不断的安插人在我们身边,或许说当初在那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盯着咱们,要不然我们的动静怎么这么快就被轩辕会给知道了,当时我们还一度怀疑我们身边的人当中有通风报信的内奸。胡宗仁对我说,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来成都之前,是马道人亲自告诉我怎么解八极印的,而且当初的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他给了咱们一部手机,说是自己的业务关系都在这部手机上,并且还跟我们说了一个特别凄美的故事!我说对我记得,那个殡仪馆的女鬼,叫什么谢冬梅的。胡宗仁苦笑着摇摇头说,看到了吧,咱们俩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从头到尾这家伙就盯上咱们了,从一开始就瞒着所有人,打算要利用咱们。

  我想了想说,可是这也有点不对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选择胡宗仁啊,万一胡宗仁从一开始就不配合轩辕会怎么办?但是我很快想明白了,胡宗仁在很早之前得罪了轩辕会的人,这件事肯定不知道透过什么途径传到了马道人的耳朵里,加上马道人之前一直在重庆,想必对于一年以前我们和刹无道的那次闹得天翻地覆的事件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胡宗仁是什么性格的人,也容易利用,碰巧又得知了当初轩辕会的人给胡宗仁下达了八月十五中秋到成都的约定,于是在那之前,曾经给了我们一首打油诗,作为帮助我们顺利走下去的线索。与其说是在帮助我们,倒不如说是一步步让我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主动钻进圈套里。什么洪崖洞的洞,东水门的门,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肯定知道我们如果要查一个人的踪迹的话,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跟附近的人大厅,或者调取监控录像。当初在洪崖洞的时候,他们大可不必穿上道袍,因为实在是比较惹人注意。原本以为只是因为道家人的身份,没曾想,穿上道袍,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周围的商户能够对这几个人有更清晰的记忆,方便我们事后打听询问!

  我补充说,而在认识赵婧以后,不痒不痛的继续做了几个案子,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只是为了让我们不容易察觉到变化而已,而在这期间,他其实已经断断续续不断的增加了对我们的监控,这也是为什么直到赵婧失踪以后,那首打油诗才有重新出现在我们案子当中的原因。胡宗仁说没错,他是害怕如果赵婧出现的时候,就直接把打油诗后两句交给我们,会引起我们的怀疑,赵婧被控制是因为我们的质问,而显然赵婧当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之所以被控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马道人认为她不听话了。

  我点点头,因为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于是我跟胡宗仁说,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马道人大概就是轩辕会当中得到白莲教那把纯铜判官笔唯一的一个人。并且在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剩下的铜骨朵,于是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布置了一出大戏,我们这群人,只不过是他这场戏里的演员,他才是整个时间的幕后操纵者。

  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拔凉拔凉的,论心术,我毕竟还嫩了。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月,到了最后竟然才发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而我们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曾经察觉到。甚至连和我们先前仍是敌人的赵婧,大概也是到最后才知道真相,继而才被软禁。胡宗仁说,你记得吗?赵婧被控制了以后,立马就换了另一个联络人,那个人重庆本地口音,号码也是本地的,极有可能这个人就不是轩辕会的人,他只听马道人一个人的号令,这么一来,整个轩辕会里,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马道人一个了!

  我用力抓扯了几下头发,心里无比烦躁,顾不得这是道家香堂,点上一根烟,猛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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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09: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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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仁当然的我的意思,看我心烦意乱,于是丢下我重新走到姚老道人的身边,这次他不再气势汹汹,而是双手抬起恭敬的行礼,然后问道,请问姚老前辈,在你最后一次跟进我的案子之后,是不是剩下的都交给别人打理了?姚老道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神里充满疑惑。胡宗仁又问,请问目前府上是不是有暂住一个年轻道姑,俗家名叫做赵婧的?

  姚老道人一愣,然后说,赵婧这个人是有的,不过目前不在我们这里,前阵子到我们这里来过,具体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胡宗仁又问,是她自己离开的吗?姚老道人说,这个就不清楚了,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不过之后听她的师兄说,赵婧已经回去重庆,接着过自己的生活去了。胡宗仁问,那赵婧的师兄,是不是就马道长?姚老道人说,没错,正是他。胡宗仁压着火问,那现在马道长是否还在府上,我们有些事要问问。姚老道人朝着身后的一群弟子一指说,在这里啊…但是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动作,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马道人此刻已经不在堂上了。于是他纳闷的说,刚才做功课的时候还跟我在一起,怎么现在不在了。

  看来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闪身离开的身影,想必就是马道人了。看着胡宗仁那愤怒的表情,姚老道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问胡宗仁,你找马道人做什么?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没等胡宗仁开口,我丢掉烟蒂,走到他们身边,对姚老道人说,姚老前辈,这里人多口杂,借一步说话。

  说完我和胡宗仁把他拉到了另外一侧,低声把这件事的大致经过告诉了他,并且把刚才我和胡宗仁私下的分析也尽量简短清晰的说给姚老道人听。从姚老道人听到以后的表情我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老算命大师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不知情的。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无法相信我和胡宗仁说的话,屡次将我们打断,然后愤愤的说我们含血喷人,说我们凭空猜测。这个时候,胡宗仁卷起自己的衣袖,先前那已经淡掉的鬼手印已经变得更淡,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轮廓分明的。接着我又告诉了他,这件事不仅仅是牵扯了我们和轩辕会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把白莲教给牵扯了进来。但由于毕竟涉及到人家门派的宝物,所以轩辕会的人得知的情况也并不很多,眼前的这个老算命大师,应当就属于不明真相的其中之一。胡宗仁甚至还告诉姚老道人,此刻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白莲教已经暗中派人盯住咱们了,人家一个规模如此之大的帮会,想必你轩辕会再怎么厉害,也终究在这里是一盘散沙,既然占有了不属于轩辕会,甚至连宗派都不是同一个的宝贝,就必须归还。

  我的意思很明确了,第一,姚老道人必须要交出马道人,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并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第二,即便是姚老道人不知道关于骨朵和判官笔的事,但这件事其实已经在我们看来证据确凿,两个帮会之间,也必须因为这件事,有个了断。

  姚老道人毕竟是个老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听到了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大阴谋,加上自己身为大当家,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暗地里背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身为一个领袖,他也必须自我反省。于是原本趾高气扬的他,在听完我和胡宗仁的一番话以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一派宗师的派头了。

  看见姚老道人歪歪斜斜的坐下,远处躲在一边的那群弟子纷纷拥上前来,想要扶起他来。但是姚老道人却挥挥手,把手指着内厅的屏风,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用那种生气至极的声音对弟子们说,去,你们去把马唯安给我带过来!有两个弟子应声朝着后边跑去,姚老道人叫住他们说,多去几个人,一定要把人找到!就算是以下犯上,也要把他给我押到跟前来!

  说完,又跑出去几个人。事到如今,我想就连这些门生们,即便是不明真相,也应该知道马道人此番是在轩辕会里闯下了大祸。接连去了这么多人,只要他还没有逃出去的话,想必很容易被找到的,而我和胡宗仁分析,既然马道人这么长时间都呆在轩辕会的香堂里,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方,相对比较安全,二来就是他必须有一个地方来藏东西,但我想他们绝对没有我们那种敢把宝贝藏在菜田里的勇气,所以如果仔细搜查他的住所,应该是能够发现那把纯铜判官笔的。

  于是想到这里,我不免得意了起来。因为若非我让胡宗仁打了一通欺骗对方的电话,我们也无法争取到这短短一天的时间,所以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我们亲自杀到了成都,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了,他肯定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转移宝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姚老道人在弟子们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先前的那份傲气此刻全都变成了沮丧,在场许多我们带来的刹无道师傅中,也有不少是道家人,甚至有可能师承门派就是和轩辕会的某些人出自一处,但是这么一闹,一向自称道人总会的轩辕会,却很可能从此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因为人言是可畏的,如果单单只是我和胡宗仁在外头说轩辕会怎么怎么不地道,也许没几个人相信,毕竟人微言轻,但是如果一群人,甚至是彼此不算同路人的众多师傅一起说的话,再大的帮会,也难免会因此垮台。

  弟子们扶着姚老道人回到太师椅上边坐着。姚老道人则招呼我们全部人进了内厅,并让弟子们倒水,此刻的他,肯定是不敢怠慢我们,虽然我们已经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但也和他监管不力有关系,所以这次上门,说到底也都一样是在兴师问罪。刹无道的师傅们窃窃私议着,这些完全听不清的言语,此刻在姚老道人看来,都好像锋利的爪子一样在撕扯着他苦心包装了多年的外衣,他看上去很不自在,于是大家就这么尴尬的站着,一句话不说。

  过了一会儿,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我们大家的注意力都一时间集中到了那里。我和胡宗仁甚至是站起身来,朝着那儿张望。很快,一群身穿白衣的弟子,架这一个披散着头发,鞋只穿了一只,道袍都没能穿整齐的中年算命大师走了进来,一下子把这个中年算命大师按到在姚老道人的跟前。我仔细看了看,此人正是马道人。他如此狼狈,但是脸上却带着不屑,也有着一种差一步就成大事,但是功亏一篑的沮丧。

  姚老道人的表情,非常痛心。虽然我不知道他和马道人到底有什么渊源,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他是非常喜欢马道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但是也有很多慈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道人应该是姚老道人在轩辕会里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位,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岁数,就当上了二当家,把其他的老算命大师排除在外。想必姚老道人曾经想过,自己如果有朝一日退下来,轩辕会将交由马道人来执掌了。他看到马道人这么狼狈,于是呵斥那些按住他的弟子说,你们都退下,让我来好好问他。弟子们四下散开,于是我们大家呈一个扇形的方式,把姚老道人和跪在地上的马道人围在了中间。

  姚老道人站起身来,走到马道人身边,愤怒的对他说,你给我站起来。马道人站起身来,眼睛开始在在场的全部人脸上扫视,在看到我和胡宗仁的时候,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接着很轻蔑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不明白那意思到底是在低估我们,还是看不起我们。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开始目无旁人的整理自己披散的发髻,还把道袍给重新穿好。然后双手互握垂放在下腹部,等着大家的发问。

  姚老道人没有重复事情的经过,也没有质问马道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我原本以为马道人会狡辩,因为我们和姚老道人说这些的时候,他并不在场,所以我们大有可能会加油添醋胡编乱造,谁知道他几乎是毫不思索的回答,都是真的。不过他很快补充到,不过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了轩辕会好,你早晚都会退下来,我年轻,难以服众,害怕到时候引起内斗,到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说完他指着我和胡宗仁,苦笑着说,可我没想到的是,你们两个人,竟然胆大到强闯轩辕会,这一点,我还是低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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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09:36 | 只看该作者
242、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本来这招算是下下之策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才想到的这招。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硬着头皮拼了。胡宗仁俩眼愤怒地盯着马道人,然后问他说,你别废话,先解决咱们的事情吧。我的元神边上,那个阴人是怎么个情况?马道人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的说,现在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那个阴人本是个枉死的孤儿,无名无姓,更无人认领。我本是助其修成正果,但是这个孩子戾气很重,极难造化,既然不能得我之福,那不如就为我所用。恰逢这个时候,我也偶然得知了我想要找的东西的部分线索,作为我的角度,无法直接参与其中,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胡宗仁一定会把我们这个约定坚守到底,反正你都要不断完成考验,就算是帮我一把。

  他苦笑着说,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马道人的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期间毫无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悔过的部分,而是一直在强调自己多么倒霉,马上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我不禁感叹原来一个人的欲望也能够形成一种强大的执念,这样的执念并非是正面的,会让一个修道之人,为了这个目的而不择手段。也许马道人并不是认为自己做得没错,而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要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一错到底。

  我对马道人说,原本和轩辕会之间的矛盾,本来没我什么事,但是胡宗仁是我的哥们,他的事我自然要力挺到底,而且我原以为大家君子之约,完成了你们最后的考验,咱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恪守我们的约定,你在中间成天给我们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为了将来接任后,能够服众,就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了对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利用我们的?

  马道人说,从最早八极印的时候,我听说胡宗仁的身上有了八极印,而我恰好会解八极印,但是我若然突然出现在你们的圈子里并帮助你们,首先身份上我始终是个轩辕会的算命大师,也不便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帮助你们。所以我必须把你们一步步引到我身边来,让你们自己来察觉到我的存在,如此一来就变成了你们在找我,而不是我来接近你们。帮你们解去身上的八极印,是要你们欠下我一个人情,我们之前原本就没有什么恩怨,我反倒要谢谢你们替我送走了谢冬梅的亡魂。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根据我所掌握到的线索,寻找到剩下的那个宝物,恰逢你们出现,这也是命中注定了。

  我没说话,胡宗仁问他,那之前那个判官笔,你又是怎么得到的,你明知道这东西不属于你,那你为什么要占为己有?马道人哼了一声说,这种江湖失传已久的东西,谁找到了就是谁的,你花钱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张钱不是你的而是银行的?我机缘巧合下得知了白莲教的传说,然后费尽心机打听到其中一个的下落,并且用了一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它,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去太远,想要回头,根本没有可能,就算得到了当时那个人的原谅,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的行为。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将错就错,既然折损了福报,那么就要让这些神奇的宝物,来帮助我积攒更多的福报,我这么做,到底哪里错了。再说了,这东西已经脱离了白莲教这么多年,谁能得到就是一种缘分和使命,我深信我是那个有缘之人,但是得到的途中免不了要做出一些非自己情愿的事情,但是为了寻找到剩下的,我必须把这些情况告诉白莲教的人,让他们以全教之力来找寻,比我一个人摸索来得更快,但是凭什么这失传多年的东西,他们一句是门派内的宝物,说拿走就拿走?凭什么?

  这个人简直没救了,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于是我愤愤的跟他说,但是你知不知道,假如这次不是我们,你会因此害死多少人,让多少人为了你这一己私欲买单?马道人昂着脑袋,不知悔改的说,江湖大事,历来如此,就算免得了血雨腥风,也免不了死上那么几个人。如果我最终能够得到,那这些人死得也算是有价值,至少是没有白死…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姚老道人狠狠的抽了马道人一个耳光,他的手微微发抖,我想如果不是马道人当着众人的面承认的话,他绝不会相信自己朝夕为伴的二当家,竟然城府如此之深。马道人挨了这一巴掌后,脑袋垂向一侧,接着摸着自己的嘴角,因为这一巴掌已经让他嘴角流血。

  姚老道人气得浑身发抖,几度想要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他这一辈子,只有今天是最丢人的一次。尤其是当着我们这群乌合之众的面,一群弟子看见他这么生气,也都纷纷扶着他,并对眼前的马道人怒目而视,也许在这群人当中,大多数人对马道人在这之前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是二当家,手艺好,辈分也高,至此之后,估计没人会再瞧得起他了。马道人却说,你们大家不用这样看着我,反正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自己没沉得住气,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命该如此,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胡宗仁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起马道人的脸,两人鼻尖对鼻尖,互相瞪视着,胡宗仁问,我身上的阴人,这笔帐我先放到一边,你有你的师门,也有你的宗会,如果我要来责罚你,那算是我多管闲事。现在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师妹赵婧呢?其实我没想到胡宗仁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赵婧,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付韵妮一眼。马道人冷笑了一声说,这个臭女人,几次三番差点坏了我的事,江湖无大小,师门还分长幼呢,要不是当年长辈要我多多照顾她,我才不会让她跟着我卷入其中。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汤药,竟然有胆子跑来成都对师兄指手画脚,如今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

  马道人说道活该两个字的时候,一副解气的感觉,但是这个口吻却让我开始有些不安,马道人显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凡阻拦了他的人,他统统都可以除掉,这当中,自己的师妹他肯定也是下得了手的。我们最后一次和赵婧有联系,还是她自己给我们发来短信,说受了控制,从此音讯全无,这都一个多月了,我们根本没办法联系上她。而刚才姚老道人也说先前赵婧来过,但是走了,如果赵婧真是要帮助我们的话,没理由脱险后完全不联系我们,所以我们一早已经料到,可能是马道人把她给软禁起来了。但是马道人刚才说的话,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这让我们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于是我一把抓起马道人的衣服,大声问他说,你到底把人怎么样了你这个畜生,人家可是你的同门师妹!马道人先是挣扎了几下,但是我抓得很紧他也没办法挣脱,于是他冷笑着说,我反正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如果你想知道赵婧的安危,我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但是活得好不好,那可就不一定了。我压着火气,恶狠狠的对他说,你把人交出来,给胡宗仁下黑手放阴人的这件事,我们就不跟你追究了。这其实是我擅作主张的说的,受害人是胡宗仁,本来该让他自己来决定。但是此刻胡宗仁却跟着我说,没错,只要你把人安全的交出来,我们的私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看着胡宗仁,胡宗仁对我点点头,好像是在说,如果换成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实际上咱们大可不必担心赵婧的安危,不过这太过于自私,也许眼前这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赵婧知道了,她一定会非常难过。马道人听到我们俩人这么说以后,似乎是有点犹豫,眼神在我和胡宗仁之间来来回回的闪烁。然后他说,那好吧。她现在在一家宾馆里,我派了人专门看守她,我可以给你们钥匙,你们拿着钥匙去找她就行了。

  说完马道人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道袍底下,大约是在左腿的位置,心想这道人东西还藏得挺好,如果有谁想要从他身上偷东西,这道袍在外头阻挡着,还真是没办法。他摸索了一阵后,开始把手慢慢往外拿,在手刚刚从道袍里头伸出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一丝黄色的光线,就在这个时候,马道人突然一个闪身,冲到了姚老道人的身边,左手挽住姚老道人的脖子,右手攥着一根大约筷子那么长的铜制判官笔,用判官笔的笔尖处死死抵住姚老道人的右侧脖子,谁都知道,那儿有根大血管,如果刺破了,不及时救治保准死定。

  我们谁都没料到马道人来了这么一出,他抵住姚老道人的脖子,一边朝着屏风后退,一边大声呵斥周围的人,你们都给我闪开!站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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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21:4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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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道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是我们完全没有料到的。当然,这样的桥段在不少电影电视剧里,都曾经出现过,坏人被制服,然后使计谋挟持人质,接着要求保命或是就此逆袭。这类电影我实际上看过不少,但是却依旧没有想到。那是因为,这是生活,谁会想得到在生活中,真的会发生如同电影一样狗血的剧情。

  按理说,姚老道人虽然是前辈,但是毕竟我们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既然我们没好感,我们身后那三十多个刹无道师傅,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感,本来我还想说这个马道人是不是劫持错人了,我和胡宗仁也离他很近,他随便抓一个,都比挟持姚老道人强呀。但是事发突然,我们也不可能在人家的地盘上,置人家的生死不顾。马道人在此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意味着他这个举动真不是在吓唬我们,如果我们不言听计从,他真的很可能在我们面前捅穿姚老道人的脖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支纯铜判官笔。光是从表面的工艺来看,和我们先前找到的纯铜骨朵如出一辙,毕竟是同一个人锻造的嘛。不过他手里的这把,却比我们找到的那个要颜色黄了不少,大概是找到的时间更早,他也保护得更好吧。笔身的粗细,大约两根食指的粗细,长度和筷子差不多,而笔尖却做了个奇异的造型。众所周知判官笔虽然是一个有名的兵器,但是以此做兵器的行家却比较少,于是大多数人只是耳闻,而从未见过。远看之下,这就是一支连笔尖都是纯铜打造的毛笔,但是笔尖的造型,却是一把火焰,白莲教尚火,这我们也都知道,火焰的顶端有一个尖锐的角,马道人正是用这个尖角,死死的抵住了姚老道人的脖子。

  姚老道人本身瘦,加上岁数大了,脖子上的皮肤原本就有些松弛,被马道人这么一弄,笔尖就几乎大部分陷入了他的脖子里,却没有破皮流血,只是他眼里流露出惊慌,更多的则是对马道人这个举动的一种惊讶。大家都不敢乱动了,不得不说,马道人的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曾想到,一时之间,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时候,姚老道人说,你们不要管我!给我抓住这个混帐东西!必须家法处置!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在场的很多弟子也依旧不敢动,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一冲上去,立刻就见血。所以任凭姚老道人怎么呼喊,大家不但没有上前,反而有些后退,甚至有弟子央求马道人说,请你放了当家的,咱们有话好好说!

  马道人听见耳边的姚老道人一直在嚷嚷,大声冲他吼道,你给我闭嘴!再嚷嚷,我刺死你这老不死的!此言一出,马道人算是原形毕露,多年学道,没能学个好的心性也就罢了,骨子里的贪婪暴戾,让他竟然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如今他说出这番大不敬的话,已经是在破罐子破摔了,那意思,就是在拿自己赌,到底咱们双方,谁负得起一条人命的责任。

  说话间马道人几乎连拉带拽的把姚老道人给拉到了太师椅上,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坐着,然后姚老道人以一个半蹲后仰,看上去就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被他挟持着。马道人开始冲着我和胡宗仁大吼道,你不是要找赵婧吗?你有本事你去找啊!我跟你说你要她的下落不难,把你们找到的那个铜骨朵交给我,然后护送我离开,我立刻告诉你们她在哪里。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你那二十四个案子,也算是不用继续了,但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们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他连问了两次答不答应,但是语气却非常激动,就好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做出的疯狂举动一般。我和胡宗仁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刺激他的话,说不定待会真会有血溅到我们,那我们实际上也成了害死别人的帮凶。于是我双手朝下按,对他说你冷静一点,人命关天不要乱来。你现在做下的事情,最多只是让你将来在行里难以立足罢了,你还可以当个普通老百姓,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如果你继续错下去,继续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就算我们不来收拾你,法律也不会放过你的,加上你造业的果报,你怎么可能撑得下去,你的下场是会很惨的!我这些话并不是在吓他,他自己也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但是他并没有搭理我的话,而是冲着我大声吼道,你别跟我在这儿废话!我的条件就是这样!要么大家同归于尽,要么你们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办!你以为那天晚上你们找到了铜骨朵以后,我为什么没有主动再来联系你,我就是想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查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到今天这样,哈哈,哈哈。他连笑两声后说,东西我一定要得到,你们谁都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到底计划了多长时间,这东西放在白莲教的手里,顶多是个纪念品,一点作用也发挥不了,但是如果被我拿到了,我今后就能够用它们给轩辕会扬名立万,以后就没有人敢再和我们对着干了,包括你们这样的臭小子,到今天这局面,都是你们两个家伙坏我的事,今天的事,如果你们按照我的要求办了也就罢了,否则的话,你们最好是看着我咽气,如果我一天没死,我就会追着你们俩不放,直到你们自己了结自己!

  我和胡宗仁这一辈子听到过不少咒骂,有泼墨的,有文艺的,甚至还有满嘴脏话不知所云的,比这种咒骂毒辣百倍的都有,我们通常生气一会儿,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是马道人的深浅我们是知道的,他这样的恐吓威胁,倒真让我听到以后毛骨悚然。于是我不劝了,站回胡宗仁身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很显然,我们不可能让他真的伤害姚老道人,但是同时也无法答应他的条件,就算是想答应,那骨朵被我们埋在了人家菜地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到啊。于是我打算撒谎骗骗他,我告诉马道人,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你先放人,把人放了我保证我这里的人不会动你一根汗毛,只要你把人放了,我马上就给你铜骨朵!说完我作势去摸自己的腰包,想让他以为我腰包里有那个骨朵。但实际上我伸手进去,是抓起了一把坟土,打算一会儿直接撒到他的眼镜上,然后大家一起冲上去救人。可是当我这个动作才刚刚做到一半的时候,马道人却冷笑着说,你别骗我了你这小混蛋,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坑蒙拐骗谁能比得过你呀,刚才我本来想回屋里把东西收拾了就此逃走,期间我已经给我在重庆的联络人打过电话,他说基本上同样的话你在一个多小时前还跟他这么说过,你这个小骗子,想骗我,没这么容易!

  我呆住了,原本抓坟土的手也停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招已经被识破,如果强行洒他的话,可能他也会趁此机会拼个鱼死网破的。于是我把双手举起来好像投降一样,一来是稳住他的情绪,二来是表达我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一时之间我实在没有计策了,于是看着胡宗仁,胡宗仁也愁眉苦脸的,他肯定此刻比我更没招。

  这个时候,马道人突然又冷笑了一声说,好吧,既然事情是这样了,看来我也没机会得到骨朵了,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那就大家一起死吧!说完他开始手上发力,想要把判官笔的笔尖刺进姚老道人的脖子里,随着肉越陷越深,姚老道人发出了那种受痛后的惨叫,接着一股鲜血从笔尖和脖子之间那挤压的缝隙里流出来,现场慌成一团,我们都以为姚老道人恐怕这次真的是要驾鹤西去了,就在这时,马道人身后的屏风后突然闪出来一个人,两三步冲到了马道人的身后,马道人听到动静立刻回头,就在回头的一瞬间,一个男人高高举起一个澄黄色的棒子,哐当一声狠狠从后方击打在了马道人的脑袋上。

  这一下打得不轻,从那声音就能区分出来。于是马道人立刻就脱力了,开始歪歪斜斜的捂着自己的头,手也松开了挟持的姚老道人。我和胡宗仁看见这个情况,不由分说就冲了上去,和我们一起冲上去的,还有姚老道人的弟子们和我们身后的那些刹无道师傅。弟子们一下子把姚老道人拉到一边,检查他有没有事,而我们则是冲上去,一边殴打,一边抢夺马道人手里的判官笔,很快,胡宗仁用蛮力使劲掰开了马道人的手指,从马道人那惨叫的声音听来,好像中途还让胡宗仁给掰断了几根。就在胡宗仁手里拿到了判官笔后,一个声音在我们一边响起,对方说,你们让开,铜骨朵是打鬼的,今天,我就来打这个鬼!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先前我们偷偷跟上门的那个白莲教老头杨师傅,之间他从一个人手里结果那个黄灿灿的东西,接着一下一下砸在马道人的脑袋上。

  而那个黄灿灿的东西,就是先前被我们埋在楼顶的铜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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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22:20 | 只看该作者
244、
  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和胡宗仁都惊呆了,首先且不论这个杨师傅是怎么跟着找来的,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的话,他是派了四个人暗中跟着我们才对,怎么自己倒也跟着来了。再者,我们确定当初藏铜骨朵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我和胡宗仁目瞪口呆,但是对于杨师傅的做法,我们却没有加以阻拦。他连续打了好几下,但是也都没有特别用力,马道人被打以后,蜷缩在地上,一边胡乱蹬腿反抗,一边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杨师傅一边打一边说,你不是想要这东西吗?你不是想要打鬼吗?现在我就在打鬼,打的就是你这个鬼!教训了一阵后,杨师傅停下来,然后踩着马道人的脑袋说,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人都被你这王八蛋耍得团团转,你不是想要吗?来拿吧。接着他对身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我才注意到,先前在佛图关被我和胡宗仁一顿海扁的那四位师傅也跟着来了,总共也就不到10人,而剩下的,我却都没见过。那几个师傅看到杨师傅点头以后,就合力把马道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把他的手翻转绕到背后,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马道人。马道人额头鲜血直流,但是眼睛里却一直闪烁着不服的神色。

  刚才这一顿打,是杨师傅直接用骨朵上类似锤的那一头敲打的,这就跟平日里在家里砸大蒜一样,光是想一下都觉得疼。他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手帕,先擦了擦铜骨朵上的血迹,然后擦了擦溅到自己身上和手上的血。这个老师傅从头到尾我们都无法摸清他的底细,但是这么一出手,虽然和技法无关,但看得出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至少在面对马道人这样的家伙的时候,他还是下得去手的。他一边擦拭干净,一边绕着马道人走到了我和胡宗仁跟前,我和胡宗仁都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也许是有点害怕眼前这个老人。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着我们俩,而是走到我们跟前后站定了脚步,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掌,对着胡宗仁晃动了两下。

  我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他是想要胡宗仁把拿到手的纯铜判官笔还给他。胡宗仁自然没有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的心,而看了刚才的一幕,想来胡宗仁也不敢了。于是他赶紧把那把纯铜判官笔交给了杨师傅。杨师傅接过去以后,对着胡宗仁点点头,然后踱步走到了姚老道人身边,先是把地上的太师椅给扶起来,然后他亲手扶着姚老道人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对姚老道人行礼说,失礼了,姚师傅,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实在非我所愿,今天我白莲教不自量力,介入了你们轩辕会的内争,好在这件事跟本教多少有那么些关联,咱们也不算多管闲事了。

  姚老道人捂着自己流血的脖子,虽然表情痛苦,但是看来并无大碍。刚才杨师傅一上场就下了黑手,这无疑对在场的全部人包括我们和刹无道的师傅们,都是一个下马威。他慢吞吞的说话,不卑不亢,却没有给人留下丝毫反驳质疑的余地。姚老道人说,如今我轩辕会出此败类,还让各位同道见笑了,本门不幸哪!杨师傅笑了笑说,不管在什么帮派门派,都免不了出一些行为相左的份子,这跟你毫无关系,你不用自责,今天在场的人,谁也不会看你们轩辕会的笑话,如果谁要是拿这件事取笑诋毁,姓杨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些话是说给我们其他人听的,那意思就是,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就等于不给他杨师傅面子,以后惹来了麻烦就自己兜着吧的意思。于是在杨师傅说完这句后,我明显听见了站在我身边的胡宗仁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杨师傅接着对姚老道人说,姚师傅,我们的前辈彼此交好,这份情义自当是延续下去,这次,我就当是一个误会,既然现在已经物归原主,这件事咱们就当作没发生过。说完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铜骨朵和判官笔,然后又说,不过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姚师傅你务必也给我姓杨的一个面子。

  从他们对话的口气听来,这二人虽然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此之前彼此的身份是听说过的,所以一边文绉绉的客气着,一边又要求人家给面子。姚老道人说,杨师傅你言重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不作奸犯科,轩辕会自当给你这个面子。杨师傅说,好,姚师傅可真是个爽快人。说完他转身,看着我和胡宗仁,最后把目光留在了胡宗仁的身上。他指着胡宗仁说,这个年轻人,原本与我们白莲教毫无瓜葛,但是阴差阳错,成了我们的绊脚石,还打伤了我几个弟子,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你们轩辕会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些考验。姚师傅看着胡宗仁,然后默默点头,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他虽然没有关系,但是毕竟是因他而起,而胡宗仁这么多年一来,无论哪次跟人家结怨,我最不乏听见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他打伤了别人的人。杨师傅接着说,本来白莲教你们也知道,算是恩怨分明,也算是瑕疵必报。这个年轻人打伤我们的人,我本来应该给他施以惩戒,让他长点记性,将来别这么刚愎自用,遇见谁都去惹!他的语气加重,好像是在批评胡宗仁,胡宗仁不敢说话,而是无奈的低下了头。杨师傅又说,但是话说回来,毕竟这东西也是他找到的,甚至是他促成了这次我们找回本门的宝物,所以以前有什么恩恩怨怨,江湖儿女,也就不加计较了。

  但是这个时候付韵妮却不开心了,她本来就是个泼辣的女人,听杨师傅这么指指点点的说自己丈夫,于是她站出来说,哟,杨师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天晚上我男人当了你们的导盲犬,帮你们找找到了你们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的东西,还挨了你们一顿揍,受伤流血,那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吧,凭什么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你不计较我还计较呢!杨师傅听到以后哈哈大笑说,这位小妹妹,想必是付强师傅的独生女吧?然后他对着付韵妮身后的一群刹无道师傅拱手行礼,大声说道,这次劳烦各位跋涉而来,姓杨的给各位赔不是了,我这几个弟子,天性不高,人也不聪明,有时候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打打杀杀的日子早就离我们很远了,这次和胡宗仁之间,更多的也是因为被利用而造成的误会,如果你一定是要我一句话的话,那也没问题。说完他对着我和胡宗仁拱手,然后说了句,两位朋友,那天出手重了点,给你们赔罪了。

  我靠!这算哪门子赔罪,别忘了那天晚上是我们最后把你们四个家伙收拾了好嘛?但是这个杨师傅气势很强,我却没敢把这些话说出口,成了个怂包。很快杨师傅又说,这件事我说就到此为止,如果你们认为我白莲教做得不地道,那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讨个说法,我的住址想必你们二位也是知道的了,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这个死老头,说话这么嚣张,而且他的言下之意,首先他是认识付强的,也许两人之前还有过一些交往。再者那天我和胡宗仁跟踪他的弟子而找到他,这件事他竟然也发现了,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能够找到我们埋下的骨朵,而有装作不知道一样跟着我们来了成都。虽然我不清楚他具体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但是我已经对这个老头有种敬畏感,害怕占了多数,如果是我的话,既然人家都说算了,还还是真的算了吧,缠斗下去,我和胡宗仁可一点便宜都捞不着,保不准当初那四个人挨揍,都又是一个故意设下的局呢!

  胡宗仁赶紧拉了拉付韵妮,然后低声说你别说了,这件事我们也有冲动的地方,大家都吃亏了,算了吧。看来胡宗仁这种不怕死的家伙也跟着害怕了。付韵妮在大家面前都是一个泼辣的个性,但是自从结婚以后,却变得一度非常听胡宗仁的话,也许是要在外人面前给胡宗仁面子,于是她也就没再说话了。杨师傅接着对姚老道人说,我向你请求一件事,这两个年轻人,放他们一马,今后不要在为难他们了,如果你给我面子的话。言下之意,如果今后轩辕会再为难我们,那就是不给他面子。姚老道人看了看胡宗仁,然后点点头。

  杨师傅一拍大腿说,那就没什么多余的事了,剩下的,就是看你们怎么处置这个家伙了。姚师傅,虽是你门下的人,但是这件事牵动了整个白莲教,你如果下不了手,我来帮你要个公道如何?

  姚老道人看了看在一边狼狈不堪的马道人,然后看了看杨师傅,接着又看了看身边围着的这些弟子,然后说,下手就不必了,这是我的门人,我自然有法子处置。就不劳烦你了。语气生硬,但也没有示弱。杨师傅也就没说什么,带着自己的弟子站到了一边,准备看热闹。姚老道人说,那这个败类给我捆了,我换件衣服,送去天师洞!

  胡宗仁赶紧说道,姚老前辈,别急,我还有话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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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22:5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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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道人看着胡宗仁,还是答应了他。因为这件事毕竟直接牵扯到的人就是胡宗仁了。但是胡宗仁在得到姚老道人的允许后,并没有直接走到马道人身边,而是退回走到了杨师傅的身边。他对杨师傅说,杨师傅,你要的骨朵,虽然不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但也算是我帮你们找回来的,我胡宗仁无名之辈,但这件事上,也算是帮了你们白莲教一把,之前有过的不愉快,如你所说,咱们就一笔勾销,但是我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我现在要问这个马道人一点情况,如果他死不开口,请你用你们的方式,帮我一把。

  胡宗仁这话一说,首先惊呆了的是我,因为我没料到胡宗仁居然还有这一手。然后有些诧异的,就是姚老道人,但是姚老道人并没有出言阻拦,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这件事往小了说是门生的行为不规,往大了说,轩辕会也有很大的责任。于是他皱眉垂头,却没有阻止胡宗仁。

  杨师傅答应了,并对身边的一个弟子说,你跟着这个年轻人,他想要你怎么帮他,你照做就是。那个弟子站出来,正是那个之前在河神庙就已经被打得很惨的家伙。他跟着胡宗仁走到了马道人的跟前,胡宗仁对马道人说,现在你就别耍花招了,快告诉我,赵婧人在哪儿。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马道人斜着眼睛望着胡宗仁,然后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在胡宗仁的身上。换做平日里,如果有人敢这么对胡宗仁的话,估计已经让他给KO了。但是胡宗仁这次却忍了下来,他说,只要你老实说了,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你对我们大家做过些什么,我甚至还会帮你求情,让你的惩戒轻一点。马道人显然是不信,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胡宗仁。胡宗仁这时候伸出手一把捏住马道人的下巴,胡宗仁的手比较大,拇指和其余四根手指分别捏着马道人双颊,使劲朝着中间挤压,马道人为了缓解痛苦,开始拼命张大嘴巴,由于他的双手被其他弟子给控制住了,于是只能摇晃脑袋想要挣脱,胡宗仁大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要怪我对你下黑手!说完他松开了手。马道人瞪视着胡宗仁,但是并没有屈服的意思。胡宗仁对身边那位白莲教的师傅说,这位哥们儿,先前有些误会,给你赔罪了,现在这家伙不肯配合,禁锢了一个我们的朋友,如果这家伙被带去了天师洞,此后我们想要找到我们的朋友,就难上加难了。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那个白莲教的师傅虽然和胡宗仁不对路子,但是眼下的情况,他还是非常识大体的。于是点点头,胡宗仁说,我知道你们白莲教,对于那些人渣败类,一向都下得去手,你能不能给我个法子,让这家伙受点苦头,我不要他的性命,只要他把人关在哪儿告诉我就行。胡宗仁这句话刚说完,那位师傅就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那微笑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你小子这下算是找对人了。不得不说,他的笑,除了让人不舒服以外,甚至有点变态。

  于是他走到内厅的一侧,那儿放着一个饮水机。他在饮水机跟前的托盘上,找来了两个玻璃杯子,大约就是桔子大小的口径,然后回到了胡宗仁跟前,把两个杯子口朝上,并列放着。接着咬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先各自滴了几滴指血在杯子里,然后将两个被子拿起来,合拢在一起,继而用手上的伤口,在两个杯子上,贯连着画了一道符。

  符的内容我就不做解释了,虽然符法很多,其原理也都大同小异,即便是从未见过这个符,通常也能够从画符人的起笔和收尾,以及符头符胆符脚加以区分,可以大致无误的推测出这个符咒的作用和功效。这个接连两次都被我们揍得很狼狈的白莲教师傅,此刻画下的符,是在引鬼,而且这个鬼有可能是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如放任不管也完全无害,因为它们能对人构成的影响几乎感觉不到,画在杯子上,肯定是要把那些游散在周围四分五裂的鬼魂聚集在杯子里,如果说一个两个无法伤害活人,那么成百上千个,同时聚集,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有点不妥,于是走到胡宗仁的身边告诉胡宗仁,还是手下留情吧,赵婧也算是轩辕会的人,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就不要插手了。但是胡宗仁却阻拦了我,然后看着我认真的说,既然是兄弟,你就要相信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于是我不说话了,退到一边,我虽然也知道马道人罪有应得,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擅自惩处别人的权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走到付韵妮身边,付韵妮看着我,我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我一生见过不少次折磨人的方式,甚至连我自己都被人折磨过。对于玄学领域的人来说,基本上会用精神上的摧残更多过于肉体。但是眼前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这也是整件事情中,我认为胡宗仁做得最没分寸,最不妥当的一件事。在那位白莲教师傅施咒之后,很快两个平放在一起的被子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就好像电话调成了震动一般。然后里边的血迹,开始好像有风在吹动一样,开始在杯子底下沿着毫无逻辑的方向打转。血液和水不同,虽然都是液体,但是粘稠度更高,被子原本是个密闭的环境,是不受风的,这就是为什么外头即便刮了很大的风,但是如果在杯子地步点上蜡烛,蜡烛却能够不受风力影响是一个道理。而底下的血迹开始流动,这意味着有股力量此刻正集中在了杯子里面,正在对杯子里唯一的东西,那几滴血造成影响。

  我曾经说过,玄学师傅们的血,往往也有着不一样的力量,虽然我们谁都没有去证实过这个力量究竟有多大,但是既然是介乎于阴阳之间的人群,全身上下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桥梁的作用。在杯子里的血游走了一阵后,杯子的内壁开始好像结雾一样,开始慢慢看不清。这个时候,那位师傅双手分别托举着一个杯子,并没有好像我们平常喝水一样是用抓握的,而是摊平在手掌心。他带着杯子走到了胡宗仁身边,然后对胡宗仁说,你把他的衣服撩起来。

  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比较厚实,即便是马道人外头套了一件道袍,里头也是一样有保暖衣的。胡宗仁笑了笑,开始解开马道人的道袍,接着从肚子开始,把马道人的一副给撩了起来。这一幕看上去很变态,就好像胡宗仁即将要对马道人下手一样。当衣服撩起来以后,白莲教的师傅走到跟前,把两个杯子分别盖在了马道人的两个奶头上。

  就在盖上的一瞬间,他的肌肤开始收紧,就好像拔火罐似的,于是杯子就牢牢实实的贴在了马道人的胸部。如果不知道其中厉害的人,大概以为这是一出什么性虐待的戏码,但是实际上不是的。胸部是有肌肉的,而且也是离脏器最近的地方,尤其是心脏。马道人在被盖上了杯子以后,就开始惊慌的呼喊说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下来!随着杯子缩紧,透明杯子里,原本那层霜气竟然来说渐渐散开,我们看到从杯子里原本的血迹上,开始冒出一阵阵不知道是黑沙还是黑烟的东西,细细的一股,随意摆动。胡宗仁对着那位师傅点点头,白莲教师傅就开始双手合十,闭目念咒,随着咒语,那团黑雾越来越躁动,开始不断朝着马道人的胸部撞击,马道人很惊慌,然后对胡宗仁说,你快让他停下!停下!胡宗仁没理他,继续冷漠的看着。没过一会儿,马道人竟然开始惊声尖叫起来,那声音非常惨烈,吓得连付韵妮都忍不住朝着我身后缩了一下。接着我看到杯子里的黑雾在渐渐减少,却不断有血开始有如泉涌一般流淌到了杯子了。

  马道人哭丧着大声说,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赵婧现在就在某某路的某某宾馆,房间是422,有个人守着,你们现在去就能够找到她!钥匙就在我的裤子兜里!快放了我快放了我!马道人拼命挣扎着,就连那些死死抓住他身体的弟子们,也都因为不忍直视这一幕,而把头给扭了过去。

  胡宗仁对那白莲教师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那位师傅停止念咒,马道人如释重负一般,瘫软坐到地上。我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恶心,于是再一次冲到胡宗仁身边对他说,行了,差不多就够了,你把人弄死了怎么办。胡宗仁依旧没理我,而是伸手到马道人的包里,摸到了钥匙,然后越过我,丢给了付韵妮,让付韵妮带点人,按照地址找过去。付韵妮自然是对胡宗仁言听计从,与她带了几个刹无道师傅一起出去了,留下二十多个,保护着我和胡宗仁。

  胡宗仁拍拍手,然后拔下了马道人胸口的玻璃杯,拔掉的时候,马道人依然疼得惨叫出来。我在杯子取下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胸部已经基本上烂掉了,就好像绞肉机一样,血肉模糊。胡宗仁对姚老道人说,姚老前辈,我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你这就把他带走,任凭你处置吧。马道人慌张的带着哭腔对胡宗仁说,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告诉你,你就帮我求情的!

  “我撒谎!”胡宗仁冲着马道人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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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09:23:58 | 只看该作者
246、
  胡宗仁这一声怒吼,算是给自己解气了,也算是对马道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施以惩戒了。姚老道人非常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对几个弟子挥挥手,那几个弟子就把已经脱力的马道人给拉走了。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马道人,至于他的结局,毫无疑问,必然是很惨的。不过我们谁也没去打听,也不愿意知道。马道人精明了一辈子,到最好栽在了自己的贪婪上。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然后脚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远的时候,胡宗仁看着顶上的房梁,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作为战友加兄弟,即便对胡宗仁先前的一些做法无法认同,但是此刻我还是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行了,你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先坐下歇会儿吧。我让胡宗仁在地上随便找了个蒲团坐下后,接着就走到了姚老道人身边,我对他说,姚老前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原本简单的事情也随之而变得复杂了,您现在还觉得当初对我们的考验,是有意义的吗?

  姚老道人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虽然我原本不该身在其中,你也一直拿我当个巫家臭小子看。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们的考验,因为这些考验,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团结,我们开始知道现在多么来之不易,在经历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以后,或许安稳过日子,才是我们今后要走的路了吧。姚老道人看着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接着对他说,我是小角色,斗胆请您放过我们,胡宗仁是肯定不会加入轩辕会的,我更加不可能。让我们年轻人自己去闯自己的天下吧,别再难为我们了。姚老道人长叹一口气,然后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了。你们虽然没有完成第二十四个案子,但是在我看来,你们做到了一件更加了不起的事。你们懂得分辨是非曲直,知道善恶终有轮回,对于你们二位这样年纪的年轻人来说,非常难得。我答应你,从此咱们各走各的路,今后如果需要轩辕会帮忙的,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下头的人还肯听我的,那么我们一定会帮助你们。

  我拱手致谢,我并非道人,但此番却行了个道礼。转头看胡宗仁满怀心事的坐在地上,我也不愿意去打扰他,想来他和姚老道人,也不会有什么话好聊。于是我必须替胡宗仁招呼一下跟着一起来的刹无道师傅们。我走到大家跟前,一一跟大家致谢握手,他们当中有的人因为不用动手斗法打架而感到庆幸,也有的在为了大老远来一趟却没能帮上忙感到不开心。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个劲的递烟,一个劲的说好话,眼前的这群师傅,都是卖了付强的面子而来,胡宗仁是付强的女婿,虽然平日里素无瓜葛,毕竟此番也算有恩于我们。于是我不断的重复着感谢的言辞,因为我知道,眼前的这群师傅,或许今天以后我们就一辈子不会再有任何联络,甚至不会记得他们的样子。

  又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途中姚老道人很少说话,而是在坐了没多久以后,就嘱咐身边的弟子扶着自己回房休息去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想来对这个老算命大师算得上是打击极大,我们也不是喜欢揭人疮疤的人,也就没有多问。不过姚老道人在离开的时候对我们说,希望我们能够在成都多呆几天,让他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在成都的一切花销,统统由他负责。我们口上客气的答应,但是谁都知道,这将是我们这次在成都最后的时间,毕竟道不同,也就不相为谋了。

  在姚老道人离去以后,轩辕会香堂的这个内厅,就被我们一群并非轩辕会的人占据着。刹无道的师傅们各自聊着自己的话题,我则是坐在胡宗仁身边陪着。胡宗仁这期间一言不发,这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光是胡宗仁,甚至连我,都觉得恍如隔世一样,在此之前我们每天都在猜测下一个案子到底是什么,如今案子结束了,我们的生活也将要恢复正常,尽管我们没能够成为历史上那第四个通过二十四案考验的人,但这突如其来的轻松,却让我们有些难以适从,甚至有些难以相信。

  于是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到底那天白莲教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埋在菜地里的铜骨朵,因为从那天开始,我们和这群人也再也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络。不过经由这次,我算是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惹谁,都别惹白莲教,否则马道人身上遭受的苦头,光是想一下,就会觉得可怕。

  两个小时后,已经临近中午,眼看到了饭点,我就带着刹无道的师傅们到外边的餐馆吃饭。胡宗仁却没跟着我们一起,而是呆呆傻傻的坐在香堂上,继续扮出一副忧郁的模样。但是在我们吃完饭回到香堂里的时候,发现付韵妮和其余的师傅已经带着赵婧回来了。其中两个师傅身上有伤,看样子在搭救赵婧的时候,似乎是发生了一场打斗。赵婧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赵婧了,她瘦了很多,也颓废了很多,头发凌乱,原本那英姿飒爽的道姑模样已经不见了,即便是看见我,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高兴的神色,而是一个劲的抽噎,这期间胡宗仁在一边无奈的看着,付韵妮则一直搂着赵婧的肩膀,在安慰她。我问付韵妮,她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么变成这样了。付韵妮皱眉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找到她的时候,是宾馆里两个相通的房间,马道人身上的钥匙,是最外侧的那一道门的。里头有一个光头男人,赵婧则被锁在里屋里。师傅们和那个男人很快就发生了冲突,然后顺利制服了那个人,这才从那个男人身上找到钥匙,救出了赵婧。付韵妮跟我说,救出她的时候,她已经就是这个样子了,问她什么也不肯说,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床边蜷缩着腿一个劲的哭。

  我走到赵婧身边,蹲下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即便充盈了泪水,也依旧能够看到满眼的血丝。深深的黑眼圈,似乎是很久没有安稳睡过了,而她的脸上有些伤痕,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还是被那个男人给打伤的,鉴于赵婧是个漂亮又年轻的女人,所以我还是有一些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我没问,赵婧也不说。

  我跟胡宗仁商量,说还是让赵婧先跟我回去吧,家里有彩姐照顾,等她好一点再说。胡宗仁却说,不用了,赵婧还是先跟着他们回家去,因为这件事毕竟因为胡宗仁而起,他大概认为不管赵婧在这期间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自己是有责任的。付韵妮也赞成胡宗仁的说法,她告诉我你家彩姐又不是我们行里人,还是不参与的好。我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嘛。既然他们这么坚持,我也就答应了。

  等付韵妮他们吃完午饭,我们就开始回重庆。持续了这么多个月的争斗,终于在一场鸦雀无声中结尾。姚老道人要我们多玩几天,但是当我们跨出轩辕会香堂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场永不见面的不辞而别了。半个月后,胡宗仁告诉我,赵婧已经恢复了不少,能说话了,精神也好很多了,于是就自己离开了。我问胡宗仁,你们问她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胡宗仁却告诉我,她不说,每次问她,她就一副受到刺激的模样,所以不敢再问了。我说那好吧,过几天,我再打电话给她。

  而事实上是,从那天以后,我无论怎么拨打赵婧的电话,都永远处在一个已停机的状态。我甚至还托人打听过一个20多岁,净明派,师傅是某某某的道姑,却一无所获,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好不容易查到了她的住所,却早已退租。赵婧就这么从此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时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在那段与她失联的日子里,她到底经历过什么。而从此逃离了我们的圈子,又是为了什么。

  时间浑浑噩噩的过着,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胡宗仁处于一个上升期,所以钱挣了不少。而我则吊儿郎当的生活着,我把我这边接到的大部分业务,都与胡宗仁一起分享,不为别的,就为了图个轻松。钱是挣不完的,但相比于钱,我更需要快乐和用来思考的时间。

  2011年6月,我举办了婚礼,兑现了我的承诺。尽管我当着宾客一曲深情的演唱让许多痴男怨女流下了热泪,其中就包括胡宗仁,但真正感动的却是我自己。因为当大家举杯相迎,一声声道贺与祝福的时候,我却突然察觉到,原来我能够给爱人的安全感是这么的少。

  因为局势的紧张,我和彩姐约定的尼泊尔之行最终是泡汤了,不过我们转道去了趟印度,去感受了一下这个拥有数以千计的神的国度,到底过得和我们有多少不一样。也算是度蜜月了,我们都很快乐,但是从这种深度的快乐中再回到生活里,我却发现回过头去,我的影子没有跟着,而是被我远远的抛在身后。

  于是我告诉自己,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2011年11月,我选择在彩姐的生日那天,退出此行,因为我想这对于她来说,安定平稳的生活,也许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2012年2月,我却再度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司徒打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他问我,你在干嘛呢?我说没干什么,看电视呢。你最近好吗?

  司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跟我说,我不好。

  那一天,下着大雨,开车如果不把雨刮器调到最快的话,很难看清重庆这坡坡坎坎的路面。但是那天我没开车,因为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开车的话,肯定窗户。于是我浑浑噩噩的打车,下车的时候却把伞丢在了车上。下车后我碰到了刚好也下车的胡宗仁和付韵妮,胡宗仁看我没打伞站在雨中,于是就把伞凑到了我的跟前,替我遮雨,付韵妮也站到我跟前,我们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的互相望着对方,接着胡宗仁伸手搂住了我,付韵妮也搂住了我和胡宗仁,伞已经丢到了一边,我们三个怪人,不顾周围过往行人讶异的眼神,淋着雨,大声痛哭。

  因为那一天,铁松子师傅因为心脏病,非常突然的离开了我们。和命运抗争了一辈子的人,却因为一次对于我们再平常不过的跳动,就这么离开了。

  没有在殡仪馆,因为铁松子师傅走得特别突然。只是在众多好友和师傅们的帮助下,在司徒家的楼下,用彩条帆布,搭了个很简陋的灵堂。我和胡宗仁付韵妮约好,咱们待会见到司徒,说什么都不要哭,不要让他难受。大家都答应了,可是当我们走进灵堂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因为我无法忍受一个长条形的空间里,远处尽头放着一口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冰棺,冰棺的一侧,坐着一个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背却微微驼起的老人。他一言不发,没有哭,只是看上去非常苍老。司徒虽算不上鹤发童颜,但一直十分健朗,精神也很矍铄,就算这两年有所衰退,但绝不至于跟眼前一样,短短时间,却老了十多岁的感觉。

  我们站在灵堂门口,外头的师傅们坐着抽烟说话,闹哄哄的。而司徒那边,却如此安静,好像两个世界。尽管一直想要忍住不哭,但每走近一步,心里就沉重一分。铁松子是栖霞观的散居道人,所以喇叭里没有放奏传统的哀乐,而是道家人“飞升”之后,那种群道齐唱的音乐。可是那只是一个放在司徒脚边,一个小小的放音机里放出来的声音,生涩,还有些许电量不足的感觉,满眼都是凄凉。

  当我们走到司徒边上的时候,都早已泣不成声。我很少会如此痛哭,那一刻,竟然哭得都要腿软的感觉。司徒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哭了,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今后到了我走的那天,一切从简,你们就来当我的孩子们。司徒又对胡宗仁说,小胡你平时这么坚强,都别哭了别哭了,擦擦眼泪吧。胡宗仁就比较蠢了,他告诉司徒,他没哭。司徒说你没哭为什么脸上是湿的?胡宗仁说,因为今天的雨好大好大。

  守灵的几天,我丝毫没有合眼。胡宗仁一直跟我一起陪着司徒,接待来吊唁的人们。除了道上的师傅们,许多街坊也都来祭拜,铁松子虽然是住在司徒家,但是平日里人缘不错,人又开朗爱笑,大家都很喜欢他。付韵妮陪了第一天以后,就去了我家陪着彩姐,因为那时候彩姐已经怀孕了。没能来参加铁松子的葬礼,她自己也说是最大的憾事。不过我作为家属,理解这种孕期不到白事场的道理,所以在给铁松子师傅点灯点香的时候,我都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他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一直认为,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段故事,而每个人的故事都是精彩的,起码对于他和他身边的人们来说是这样。一个再顽劣的孩子,也终有长大成熟的一天,这一天对于我俩来说来得很早,去得也很快,在我们来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的时候,它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后,望着我们的背影,满怀心绪的笑着。

  路还长,慢慢走吧!

  司徒在铁松子师傅去世以后,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拜访了栖霞观,并开始在那里长居了一阵。回到重庆后,收了一个女徒,他的余生,想必是要在倾囊相授中度过了。黄婆婆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每天早上早起诵佛,然后上街捡塑料瓶,靠着买塑料瓶的钱,资助了一个家庭贫困的大学生,或许这样的剧情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但那就是她最为平常的生活。付韵妮开始接管白居寺的大小事务,并在每月初一十五,在寺庙里帮着黄婆婆一起分发大悲水给周围近佛的百姓。胡宗仁开始了自己新的打拼,因为他想要在重庆买自己的房子。我们都为了生活而生活着,不算充实,但很快乐。

  2013年,胡宗仁的女儿降生。名字是三个字,中间的字是黄婆婆给的,末尾的字是我给的,我给了一个悦字,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

  而这个拥有逆天发型的男人,就是胡宗仁,一个乖张另类的道家人,生于1979年,今年35岁。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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