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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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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算命大师的游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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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楼主| 发表于 2014-6-22 10:05:4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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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于是习惯性的,我开始为这个存钱罐儿和上边的灵动开始进行了一系列联想。如果说当初梁大爷贴在镜子上的目的是为了拿到里边的这个存钱罐儿的话,那么想必这里头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而梁大爷的身体既然拿能够关门关窗关灯,那就意味着他是完全有能力打开这个衣柜门的,但是却始终是贴着并未打开,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拉一下门,那就说明,是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他,不让他去拿那个存钱罐儿。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觉得这个存钱罐儿里未必就真的只有硬币,也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于是我把身子后仰,以保证我可以看到梁大爷的动静,另一只手尽量伸长,去拿那个存钱罐儿,我试探性的先拿在手里呆了一会儿,确保梁大爷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并且罗盘上显示,在梁大爷周围床边的灵动还显得比较平静,不知道是他没察觉到,还是我压根就想错了。

  此刻的我,必须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才行。于是我偷偷摸摸的把存钱罐儿放在了床边的脚底下,依旧用床沿挡住了,好让梁大爷不发现我在偷他的东西。但是当我放下存钱罐的时候,我却发现床底下有一条白白的,好像是棉签一样的东西。除了这个以外,床底下竟然什么都没有。通常我们那种脚比较高的床,大家都会选择在床底下塞上一点东西,例如箱子柜子凉席等日常不太常用,或是反季节的东西,至少我家里我是这么干的。但是这床底下明明空间还挺大,这梁大爷就算没什么东西好放,也绝不至于空荡荡的吧。而正因为这种空荡荡,那根白色的小东西,此刻在我看来就相当惹人注意。于是我开始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伸手到床底下抓起了那根白色的东西,触感摸起来很像是塑料胶棒,直到我拿出来,借着手机灯光趴在地上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根羽毛,而且是一根黑色的羽毛。我看到的白色部分,就是羽毛的根。

  于是我立刻想到了那只诡异的乌鸦,乌鸦的羽毛本就是黑色的,从眼下的情况分析和司徒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内容来看,这只乌鸦几乎就可以确定是一种被召唤而来的东西,区别只在于它究竟是死物还是活物罢了。于是我又把罗盘凑到了这根羽毛上晃荡了一下,羽毛本是属于动物身体的一部分,它跟很多东西例如杯子筷子等等不一样,它的结构原本是生物结果,而此刻我手里的这根羽毛,却在罗盘上出现了比那个存钱罐儿更强的灵动反应,并且这种灵动几乎确凿的告诉我,这根羽毛就和此刻屋里的鬼魂有关。

  连续找了两个地方,两个地方都让我猜中了可疑之处,但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细想,于是我把羽毛也放到了存钱罐边上,打算站起身来然后把这两样东西装到包里,带出去以后再想别的办法来求证。而出现过那只鬼手的被子,我是说什么都没有胆量去掀开的。于是我缓缓从趴着的姿势改为蹲着,继而当我抬起头,脑袋却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原本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床的边缘了,但是一想不对呀,床沿不就在我眼前吗?此刻我头顶应该是空的才对呀。猛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我抬起头来一看,和我大约鼻尖对鼻尖的地方,梁大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坐起了身子,正附身在床边看着我呢。他的表情木然,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刚才还闭着的嘴巴此刻却微微张开,因为角度的关系,嘴角还挂着一些口水,就快要滴下来的样子。而我这才知道,我刚才撞到的,就是他的头。

  一下子大惊之下,我迅速一个翻滚朝着身后滚开了,地上很脏,已经很长时间没打扫卫生了,但是我当下也顾及不了这么多,刚刚滚出我觉得是安全距离,正打算站起身来拉开窗帘趁着梁大爷躲避光线的时候我就赶紧逃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起身,耳后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闷响,接着我的右脚脚踝被人给用力抓住了。用不着回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梁大爷摔到地上后抓住了我。我开始奋力挣脱,一边蹬腿,一边高声喊着胡宗仁:胡宗仁!出事了!快来救我!

  在蹬踏的同时我也转过身子来,面朝着地上正抓着我的梁大爷。其实这个姿势对于我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为以前跟那些撒泼的坏孩子打架的时候,我也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是说,脚被人抓住。于是我可以用另外一只脚蹬对方的脸,这么一来,如果对方不松手的话,就等着被我蹬晕过去吧。但是眼前这个梁大爷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虽然可怕,但是那毕竟是因为受到鬼魂影响的关系才造成的,我总不能去踩踏这么一个老大爷的脸吧,那我想只需要几下子,他恐怕就会真的化作青烟乘鹤西去了。

  所以我一直是在挣扎,这就变成我很吃亏了。

  胡宗仁听到我的叫喊声后,迅速闪身到了玄关门口,从我倒下的角度,是完全可以看到他的姿势的,户外比较明亮,所以当胡宗仁出现在那个有光亮的门口的时候,我顿时觉得他就跟一个天使一样,我从来都没对胡宗仁有过这种高度的评价,胡宗仁一边冲进屋,一边使劲把我朝着那扇关着的门拉,我告诉胡宗仁,你先别拉我,你把门打开!胡宗仁听到以后赶紧打开了门,强烈的光线照射了进来,我只看到梁大爷眼镜一虚,嘴巴一闭,接着就松开了我的脚,开始用自己的手捂住眼睛。

  这招还真好使,于是我立刻趁着现在爬起身来,一个箭步跨到梁大爷倒下的身边,抓起地上的黑羽毛和存钱罐,接着对胡宗仁大喊一声,赶紧跑!胡宗仁就开始夺路而逃,想必他比我还害怕。而我没有理由重新绕回去原路返回,于是我选择了跳上梁大爷的床,直接翻越过去。在踩上床的时候,因为害怕被被子里的鬼手给抓住,我用力在床上狠狠的跺了一脚,算是解恨吧,接着我就在胡宗仁身后逃出了里屋的房门,刚一出门,我就立刻反手把门给关上,并且和胡宗仁一起,用后背抵着门。

  几秒钟以后,被我们抵住的门开始剧烈的撞了起来,我和胡宗仁力气都不算小,此刻却被撞得连续弹起来好几回。梁大姐在门口双手捂着嘴巴一脸吃惊的看着我们,看样子她此刻也意识到这问题远远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了。我没功夫搭理她,只是一心一意的顶住门,但是没过多久,撞门的动静停止了,我们隔着门听见了刚才被胡宗仁打开的那扇门被关闭的声音,我也从顶上的小窗户看到光线的减弱,这就意味着,梁大爷大概是又要重新归于原位了,这死老头跟个罗汉似的,还真是不好对付。

  我慢慢松手,看到门已经被关上,也没有别的动静。这才放心了一点,刚才因为那一阵猛烈的撞门,原本挂在门上的那个挂历已经因为抖动的关系变得歪歪斜斜,但正因为这挂历歪了,我却发现了在挂历的底下,竟然还贴着一张好像年画的东西。

  事到如今任何一个新线索对于我和胡宗仁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于是我马上就取下了那幅挂历,然后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那幅画上的灰尘,这才把这幅画给看明白了。

  画上是一个武将,但是这个武将却长得有点不一样,他穿着一身金黄色和红色相间的铠甲,身体呈现一个正在打拳的姿势,右手高高扬起,左手却垂下,左手捏着一个好像兵器的东西,那兵器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是锤子,但是锤子头却很小,像是棍子,但是又没棍子长,总之,我是没见过这样的兵器。而高高举起的右手,手里却抓着一直毛笔,毛笔的笔尖好像是蘸过墨水,颜色和周围不一样。武将的右脚足尖朝上微微翘起,那样子就有些像我们平日里在戏剧频道看到的那些唱戏的一样,脚上的鞋子是那种靴子,靴子上有一只看上去像虎头的挂饰,戴的头冠很像是小时候在封神榜里见到过的,杨戬的那种头冠,金色的,上边有些红色的毛绒小球。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武将的面容,通常武将都是孔武有力或者面带凶狠,但是这个武将,却有着人类的上半脸,从鼻子开始,却是一个鸟的喙。看上去很像是以前在电视里看见过,泰国的那种长得像只鸟的神仙。他的眼睛圆睁瞪视,但配上个鸟嘴,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总觉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武将或是神仙,于是试图在画像上的字迹里找到线索,但是找了很久,除了一个红色的篆体印章外,就只有四个楷书体的大字,上边写着:

  “能文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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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3 10:07:28 | 只看该作者
200、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幅画,虽然看上去不知所谓,但是其新旧的程度,却相对于在它面上的那本挂历要显得新了不少,而且我凑近仔细看了看,我们民间的年画工艺并没有在这幅画上体现出来,例如印染等等。这幅画的印迹清晰,边缘锐利,且纸张是白底,但白色的部分却并没有留下那种经过岁月后的泛黄。于是我断定,这幅画是最近不久才贴上去的。

  如果是梁大爷自己贴上去的,他很显然没有理由还在这副自己特意贴上的画上面,再挡上一本挂历。而且我仔细对比了一下,画像的大小和挂历的大小恰好是一样的,挂历停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从挂历上的日期来看,梁大爷至少有很久没有再翻动过这本挂历,过了时间也没取下来,很有可能是压根就忘记了它的存在。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特别在底下贴上一张崭新的画像呢?更不要说,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梁大爷自己,没有人会傻到自己整自己的地步吧?

  这个时候胡宗仁也看到了这副画像,他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于是我问胡宗仁,怎么了,你看懂什么了吗?胡宗仁说,这个画像上的人,长得好像我们道家的普化天尊啊!我反驳胡宗仁说,你胡说什么,自己的老祖宗都给忘了,普化天尊哪是长成这副模样。

  我没有说谎,虽然并不是道家人,但是毕竟道巫两家有着莫大的渊源,很多地方甚至是相通的,只是有些部分的东西在理解的层面有角度上的不同罢了。普化天尊,是道家的一位神仙,之所以称之为天尊,则是因为“天尊”二字,在道教里属于至高无上,最顶级的了。而普化天尊的全称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雷神”。看到这里也许很多人会笑,说雷神不是那个金发大个子,穿着一身铠甲,还有个红色披风的电影人物吗?其实雷神一直都在各个文化当中存在,千百年来的积淀,才拟定了如今的形象。但是胡宗仁说这是普化天尊,这我说什么都无法认同,一年前在十八梯付强的小屋里,付强授予我和胡宗仁两道指符,一道九凤君符,一道雷符,而此处的雷符在召唤的时候,正是召唤的普化天尊,所以在这个看法上,我认为我是不会错的。

  胡宗仁对我说,这是真的,你以前看到的那些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画像,是在道家的传说和神话里,进行了很大部分的人形化,因为信奉道教的人,多数是相信若苦加修炼,他日必会得道成仙,但是仙人是住在天上的,地上的人没办法看见,于是就根据自己的样子,加上前人对仙人的描绘,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人的样子,只是在区分上,有一些很显著的特征而已。

  胡宗仁接着说,你知道寿星公吧?我说我当然知道啊。胡宗仁说,在民间的印象里,寿星公就是一个手上拿着拐杖,面带笑容,有长长的胡须,但却有个很大的额头对吧?我说是的,我第一次看到寿星公还是在西游记里头,当时我还惊叹呢,说把这么大一坨面粉挂在脑门子上,那多辛苦啊。胡宗仁知道跟我瞎扯的话,一般都是以他惨败告终,于是他直接跳过了我的回答,接着说,那你也知道二郎神吧?我说你们道家的神仙那么多,我可记不全,但是这个我还是非常熟悉的,放狗咬人不就最拿手吗?胡宗仁一拍巴掌说,这不就结了吗?我们区分一些神仙,其实和他本身长相的关联并不大,而在于他们的其他特征。例如这二郎神君,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额头上的眼睛,以及身边的那条哮天犬,如果有了这两样东西,那你觉得长什么模样还重要吗?

  胡宗仁平日里傻乎乎的,说起道教上的一些东西来,的确比我要在行很多,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我还是在那一刻被他说服了。但是我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说,就算你说得没错,这画像上的,是鸟嘴人脸,既没有手里持鞭,也没有胯骑麒麟,你凭什么说人家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说道这些,你还真是不如我。我们说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往往是特指了负责打雷的那位神仙,民间很多人都不信奉道教,自然也不知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长什么模样,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雷神,其实和他们口中的雷公,基本是一回事。

  胡宗仁继续说,这就导致了有些有特殊祭拜方式的人,以为拜的是雷公,但实际上,还是供奉着我们的雷神。胡宗仁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了起来,这个人脸鸟嘴的画像,似乎真的是雷公的样子。

  不会错了,画像上的这个人,如果从相貌上来说,的确就是我们民间对雷公的描绘。而这个雷公的原型其实正如胡宗仁说的一样,虽然并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本尊,但在祭拜的途中也算是借花献天尊了。胡宗仁接着对我说,这画像上的,其实就是雷震子,雷震子你知道吧?我说我当然知道,在封神榜里,是周文王姬昌的第100个孩子,同时也是云中子的徒弟。胡宗仁说,没错,在神话里,雷震子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拜云中子所赐。说完胡宗仁伸出手指着门上的画像。

  这个中的传说,千百年后在这所破烂屋子里的我和胡宗仁,自然也就没时间细细去讨论,既然我和胡宗仁都认可了画像上的这个人,其实就是雷震子后,我们也算是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了。不过很快胡宗仁看着画像又皱眉说道,但你若说是雷震子,但是又有哪儿不对似的。我问胡宗仁,怎么又不对了,你成天哪来的那么多不对啊?胡宗仁说,首先这雷震子是不穿鞋,脚也是鸟爪啊,再者,雷震子会飞,他的背后应该有翅膀才对呀。我没接话,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发言权,本想打肿脸充胖子,但想到如果说漏嘴了,还得被胡宗仁这个人笑话,那是多么屈辱的事情。胡宗仁接着说,而且民间雷公的模样,手里的兵器也和这画像上不同,雷公应该是一只手拿着开山锤,一只手拿着大铁凿啊,这儿怎么变成一个小棒棒和一支笔了?

  胡宗仁又伸手到哪个“能文能武”四个字上面去抠了抠,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一副不解的对我说,奇怪了,这幅画是印刷品,但是这四个字却是手写上去的。完蛋了,我还真不知道这幅画有什么蹊跷了。

  蹊跷是一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罢了。而且这幅画显然是和宗教有关联的,就是我们无法得知是不是和这整间屋子的怪事,以及传说中的白莲教有关。我们隔着门听见梁大爷那忽长忽短的呼吸声,于是我提醒胡宗仁,咱们还是别在这儿呆太久了,先退出门外去吧。胡宗仁点点头,接着一下子扯下了挂在门上一直被我用手撩起来的挂历,接着把那幅有疑似雷震子的画像给撕了下来,卷起来,然后和我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房间。

  出门以后梁大姐问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她大概在我们的表情上已经知道我们遇到一个大麻烦,她自然是不用担心我们俩,非亲非故的,她担心的是里头她的父亲罢了。我和胡宗仁也没有回答她,我只是拿出哪个存钱罐放到梁大姐面前,说这个东西是我在你父亲那个床边的衣柜里找到的,你仔细看看,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看到存钱罐的时候,梁大姐突然惊讶了一下,然后问我,你为什么会去翻我爸爸的衣柜,而且为什么单单把这个存钱罐给拿出来了?我有些觉得委屈的说,那是因为我要对你负责,我要查明白你父亲到底为什么会被鬼缠上生了鬼病,而且幸好我翻了一下,这个存钱罐上的灵异反应,很可能是和你父亲目前的症状有直接关联的,你要么就把你想得起的东西全都告诉我,要么你就另外找人来帮你吧!

  说完我把罗盘啪的一声拍在了存钱罐的边上,然后指着罗盘上的指针对梁大姐说,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正常的罐子,这指针会转得这么厉害吗?罗盘上的指针依旧比较猛烈的旋转着,但是我还是很快注意到即便如此,它旋转的幅度也比起刚才在床边的时候,要小了不少。难道说这个存钱罐和梁大爷本身在一起的话,还会相互呼应吗?

  梁大姐看我有些发火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抱起那个存钱罐对我和胡宗仁说,这个存钱罐,是她自己小时候,父亲买给她的一份生日礼物。自己一直以为早就找不到了,谁知道父亲还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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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4 13:56:34 | 只看该作者
201、
  梁大姐告诉我们说,自己家里的条件一直就不怎么好,父亲除了有这么一套在老城里的房子以外,别的也什么都没有。所以自己小时候就常常会羡慕别的小朋友有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虽然近在眼前,但是自己想要得到,却始终会非常困难。不过还算懂事,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于是也就不提。不过自打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就越来越多了起来,而自己跟父亲的关系其实也不错,父女之间始终有种淡淡的亲情。父亲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是梁大姐说她其实自己明白,父亲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到了9岁那年,存钱罐这种东西开始流行,许多小朋友之间攀比的方式,开始变成了我自己存了多少多少硬币。本来这个东西也不贵,所以父亲当时也就给自己买了一个。

  梁大姐说,那是她的第一个存钱罐,是个小猪的模样,从猪的背上塞硬币进去,但是如果想要把里头的钱拿出来的话,就只能把这个小猪给摔破。她说自己从来都很爱惜,但是还是有一天自己不小心把小猪给撞翻了,摔烂在地上,当时她很伤心,看着地上那些零零星星的硬币,但又不敢跟父亲再要一个,于是就用手帕把碎掉的小猪包了起来,偷偷藏在了父亲的床底下。

  梁大姐告诉我们,当时自己岁数小,而且房子也没办法变大,就只有这么一个房间,所以父亲就用厨房那些小方凳做脚,然后去买了一块凉板当床面,在上边铺了褥子垫子,这就成了一个非常简易的床。梁大姐说,我父亲房间里那关着的窗户底下,以前就是我睡觉的位置。

  但是把碎掉的存钱罐藏在床底下,没过多久就被父亲给发现了。父亲当然不会责怪自己,而是装作没看见一样,知道女儿是舍不得扔,也是真心喜欢这个东西,于是在那一年她生日的时候,父亲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还有一个崭新的存钱罐当作礼物。梁大姐说,其实也并不贵,但是父亲知道我喜欢,所以就当成礼物送给我了。梁大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那种追忆和温暖的感觉。她接着说,这次的新存钱罐,就和先前摔碎的哪个有点不一样,因为这个如果要把钱拿出来,并不用把整个摔烂,而是在底座下头有个塑料塞子,拔掉塞子就能把里头的钱给取出来。于是就这么着,她每天上学放学剩下的那些钢镚儿,就一股脑的放到了存钱罐里。

  听梁大姐说这些,其实也算是唤起了我的一些儿时的回忆。梁大姐虽然比我和胡宗仁大了几岁,但终究算是同龄人。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厂里头打饭菜还是用粮票,而粮票是怎么来的我却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总之在那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是可以用票换的,虽然市面上依旧有钞票的流通,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大多都是在厂子里长大,能够跑到街上去的时间其实都很少,自然也就失去了挥霍金钱的机会。在我开始念学前班的时候,那阵子我的零花钱是每天两毛钱。由于是在厂里的子弟校上学,本身比较近,走路也就十来二十分钟就能到,所以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为我省下了不少坐公交车的钱。那时候,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在厂门口的汤圆摊儿上蹲着吃两个大大的夹心汤圆,一个才五分钱。即便是我偶尔想要换换口味,也可以在学校门口的煎饼摊儿上买个肉饼子,也才五分钱而已。放学回家的路上,如果嘴馋了,还能吃个麻辣串,依旧是五分钱,这样一来,如果我不是那种饭量很大或是很贪吃的孩子的话,我每天就能够省下一毛钱。我也有存钱罐,是一个大公鸡的样子,我想当初爹妈买这个给我大概是因为我属鸡的关系。所以我常常会把每天省下来的一毛钱换成一些硬币,然后顺着鸡脑袋上那好像开颅手术的缝隙里塞进去,听着钢镚儿在鸡脖子到鸡肚子之间狭窄的通道丁零当啷的响着,那就是我每天最开心的事。不过我家里虽然也不富裕,父母都是工人,但是相比于眼前梁大爷这一家子来说,我想还是要宽裕不少。至少我有我自己的房间和真正意义上的床,生日的时候如果没有蛋糕,那我就会变成一只耍赖的死鸡瘫倒在我爹妈跟前,以表达我有多么可怜。

  所以当梁大姐说起这些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是有共鸣的。儿时那种不知道是镍还是锡的材料做成的硬币,1分2分,5分是最大的,这些早已找不到踪影,而当初小朋友们凑在院子里,互相攀比谁的硬币上制作年份最早的乐趣,也随着时光荡然无存。

  梁大姐接着说,就这么存钱大约有一年吧,那时候她已经10岁了,已经算是个小姑娘了。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儿成熟得稍微早一点,所以当自己需要的钱越来越多,而父亲又没有办法次次都满足自己的时候,自己和父亲之间,就偶尔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产生一点小拌嘴。梁大姐告诉我们,再到后来,自己需要买点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就渐渐不问父亲拿钱了,就从自己的存钱罐里偷偷取一些出来。但是毕竟还是孩子,又没有赚钱的能力,所以罐子里的钱就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变得空荡荡的。直到有一天父亲打扫卫生的时候,想要把梁大姐的存钱罐拿起来,把底下的灰尘给打扫一下的时候,才察觉到原来这存钱罐已经空了。

  梁大姐说,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罐子里都是自己的钱。但是没想到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批评了自己一顿,教育她说从小应该学会勤俭节约,不能有点就花点,你别看咱们家这么穷,但爸爸依然还是省吃俭用,就为了能把你抚养成人。梁大姐说,当时岁数小,父亲的这种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并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我花我自己的钱你还要批评我,于是非常不服,那天她就跟父亲争吵了一次,跑出门去在同学家呆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睡了,而自己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存钱罐。

  梁大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儿时的存钱罐,伸手抚摸着,一副感慨的模样。我从她手里接过罐子,再一次再手里掂量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东西本身的容积来计算,再出去它自身的重量,再加上晃动时候发出声音的长短度,我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个罐子里的硬币,其实已经塞得差不多了,也就那么几十百把个,这个罐子就会被塞满。照理说这么二十年了,再怎么省,也绝不至于连一个存钱罐都存不满吧,而且到后来硬币都变成5毛1块的了,去一趟超市都能带回来十个八个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有空余的地方呢?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胡宗仁和梁大姐,在征得梁大姐的同意之后,我们决定把这个存钱罐打开,看看里边除了硬币以外,是不是还装了什么别的东西。

  不敢回屋,于是梁大姐去邻居家里借来了一张折叠桌子,打开后我们三人围在桌子边上,胡宗仁小心的抠开了底座上的塞子,然后一只手挡着不让硬币到处乱跑,一边缓缓的把里头的硬币都给倒了出来,铺满了大半张桌子。我仔细看了看,根本就找不到以前那种老的硬币了,全都被梁大爷换成了1块钱的,连5毛都没有。粗略算下来,这一桌子硬币,差不多能有1000块吧,谁让那个存钱罐还挺大的呢。从外型上看,其实都一样,或者说这么密密麻麻的我也实在很难找到当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于是我让大家都别碰硬币,我先是把硬币都不重叠的铺开,然后开始用罗盘,沿着顺时针画圈的方式,开始在这满桌子上找着。

  硬币是金属,虽然本身并没有什么磁性,但是罗盘的指针是非常敏感的,硬币的数量又很多,于是我在寻找的时候,其实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干扰。不过这种干扰完全可以被我的经验所打败,几分钟以后,我很快在变化本就非常轻微的罗盘上,找到了一丝稍强的灵动反应,于是我开始缩小范围,以更缓慢的动作挨个查找,很快,我就在硬币堆里锁定了其中的一枚。而那一枚,根本就不是1元的硬币。颜色却和1元硬币一模一样,混在其中,除非你是一个大家来找茬的高手,或者你滴了珍视明滴眼液,否则绝对无法察觉。

  我先是用手试探性的碰了一下那枚硬币,发现罗盘没什么反应,于是大着胆子把那枚硬币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查看。这枚硬币的两面,其中一面有一个交叉的图案,很像是以前在电影里看到的苏联旗帜上镰刀和榔锤的交叉方式,只不过镰刀榔锤换成了一个像棒子但是一头却又是小小的圆形,另一个则变成了一支笔,就和先前我跟胡宗仁在门后的那幅画像上看到的雷震子手里拿的两样东西一样。

  我把那枚硬币翻转,背面的图案,则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就和那只鬼手上的莲花一样。
28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4 13:57:08 | 只看该作者
202、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新的线索,而且即便是连胡宗仁这样的傻瓜,也能够看出这条线索的可贵。他指着硬币惊呼着说,这个硬币肯定是有人单独偷偷放进去的!这下就把咱们找到的这些疑点都给串联起来了。胡宗仁说得很兴奋,但那依旧无法改变我们只有线索无法求证的窘境。他说得没错,硬币的两面,分别对应了那只鬼手上的刺青,和里屋房门背后的那幅画像。而那幅画像的奇特之处除了本身和传统的雷神像或是雷震子差别有点大之外,还在于那写在印刷品上的四个大字“能文能武”。

  这原本是一个很寻常的词语,放在任何一个环境下,这个词都算不上是能够吸引别人注意的,不过单单这四个字是用手写的,且字迹苍劲,这很显然是出自一个有书法习惯的人之手。我和胡宗仁都属于要画符的人,较为专业的符咒我们通常是不会随便找东西来代替笔画的,所以在我们俩当初学习怎么画符的时候,其之前必然要经过的一个过程就是抄书,在抄书的过程中,我们就必须学会书法。字写得好不好看那是其次,但是中国人对于笔墨偏锋,一向都非常讲究,所谓,字是敲门锤,字迹的好坏虽然无法直接证明写上这四个字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前后结合起来看,于是我和胡宗仁产生了一个推测,写下这四个字的人,应当和放入硬币,甚至召唤那只鬼手的人是同一个,并且极有可能,他本身是精通符咒术的,毕竟要我写那四个字写得这么好,我也未必做得到。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取出那单独一枚完全不同的硬币以后,又重新把铺在桌面上的其余硬币检查了一次,当我的罗盘凑上去之后,其余的硬币除了金属本身的那一丁点磁场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都是寻常的一元硬币。梁大姐看着胡宗仁手里的硬币,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胡宗仁吓唬她说,这就是有人故意放到你们家里的,你老爸现在这副模样,也全是因为这个人所赐。梁大姐惊讶的说,这么说起来,我家里是被人算计了对吗?胡宗仁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挑到了你们家。按照你说的你父亲平日里淳朴老实,又和邻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什么仇人,不应该被算计才对。说完胡宗仁看着我,问我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对方随机找了一户人家下手的?

  我想了一下,但是觉得不可能。首先梁大爷的家里有一些必然需要具备的条件,例如是独居,这样对方才能够有下手的机会。另外就是这枚硬币,估计本身没有打算按照钱币的模样来锻造,很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每人都会随身携带的一个代表身份的东西,例如古时候那些守将的虎符一样。存钱罐这种东西现在并非人人家里都有了,所以基于这些方面,我觉得不可能是随机挑选的受害人,而是一早就盯上了梁大爷。

  我和胡宗仁都没有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我则想得比较多的,就是为什么对方会挑了梁大爷这样一个放在人堆里就会瞬间找不到的寻常老大爷。但是我能够判断出,梁大爷嘴里的那个金属莲花,肯定是在第一次梁大爷和他一起吃饭时候,他突然抽风倒地,而后梁大姐出去找人来帮忙,这期间这个屋里就只有梁大爷是睡在地上的,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而对方肯定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混进了屋子,然后把金属片放在了梁大爷的嘴里。接着梁大爷很快就醒过来,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梁大爷每天都需要吃饭,而且醒过来的时候人是很清醒的,我亲眼见到过那个金属莲花片,看上去薄薄的,但也绝不至于到让人放到嘴里还无法察觉的地步。所以在吃饭和说话的时候,梁大爷是知道自己嘴里有这么个怪东西的,而以此可以推断,就算梁大爷在说人话,在说自己饿想要吃东西,但是在这些时候,他其实早已被鬼魂给控制了。

  由于刚才不敢近身靠近梁大爷,所以我没有机会去检查他身上的灵异反应,也就无法得知这个老人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否则实在很难找到别的法子让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才对。思考了许久,进展却非常细微,于是我和胡宗仁决定分头行动,这一带的区域因为开发建设的关系,其实留下的老房子虽然很多,但是人却非常少,比较清静,也很快就能找完每个角落。于是我们打算分开走,找当地人打听一下,看看就在梁大爷第一次出事的时间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曾经出现过。

  我叮嘱梁大姐,哪里也别去,就在门外等着,不要担心你父亲饿着,也就一顿饭,我们越快把事情弄清楚,你就越快能放心得下。梁大姐点头答应了,显然她此刻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家里已经卷入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阴谋当中。

  没错,就是阴谋,梁大爷虽然是受害者,但很可能只是这个阴谋当中的一个棋子,真正所指的,大概也并非胡宗仁或是我的小命,我隐隐开始觉得轩辕会安排了这个案子完全就是另有所图,似乎是想要借助我和胡宗仁的能力,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这件事他们内部肯定知道的人非常少,像赵婧这样的角色,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朝着北边走,胡宗仁朝着南边,因为南边是我们刚才走过的一段路,所以就不用担心胡宗仁会迷路了。我和胡宗仁在从梁大爷家绕出来的一个青石板的T字路口处分头走,在分路的地方,就是一个110的执勤点,想必那一晚,梁大姐就是在这里躲到了天亮。继续朝上边走,有一个小卖店,就是寻常那种副食小店,放了一个冰柜,里头全是矿泉水可乐什么的,还有一个玻璃柜子,装着许多香烟,柜子上放了袋装的卫生纸和打一次性打火机。而在这个柜子的边上有一个瘫在藤椅上的老大爷,正仰着脑袋张着嘴打瞌睡。不得不说的是,他的睡相和梁大爷是有那么些相似之处,只不过他的嘴里并没有那个金属莲花。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恰好我的烟也剩下没几根了,胡宗仁是个烟囱而且常常不会自己买烟,而是来混吃我的。所以我就打算买一包,顺便跟这个老大爷打听下情况。但是我走到大爷身边叫了几声他也没醒,于是我用我的打火机敲打了一下玻璃柜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爷总算是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问我,啊,你买撒子哦?我说买一包老龙凤。其实这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很多年了,我始终只习惯于抽13块一包的老版龙凤呈祥。老大爷在收钱以后就打开玻璃柜子的小锁,拿了一包烟给我,然后我站在他边上拆掉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根点上,然后发了一根给老大爷。因为我在他的脚下发现了几个新鲜的烟头,这说明老大爷是抽烟的人,否则我就不知道怎么搭讪了。

  老大爷接过香烟后我还给他点上,然后问他说,你们这里是不是平日里就这么安静,没什么人来啊。老大爷告诉我说,这里住的都是老街坊了,外头的人来得很少,当初开发的时候,恰好就把这一半给剩下了,大家都在等着继续开发呢。我说那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在这里拍照,你们这里观光客是不是很少啊?老大爷说,现在那些年轻点的人,喜欢照相,我们这里老房子多,到是时不时有人来。我点点头说,那你们这里治安好不好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老大爷糊里糊涂的说,治安好得很,大家都是穷人,哪个会来偷这里嘛。

  我继续问老大爷,那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些人你觉得看上去很陌生的?老大爷笑呵呵的说,我看你就很陌生啊。我也跟着傻笑着说,我是指的那些看上去形迹可疑的。老大爷开始露出不解的样子,我害怕他起疑,于是问他,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道观之类的地方啊,我去拜拜。老大爷被我这么一打岔,于是跟我说,这里以前是有个道观,但是后来没算命大师了,荒了,就一直封在那里了。佛庙倒是有一处,前阵子碰上一场庙会,还多热闹的。

  我心里迅速寻思了一下日子,我们当下的这个日子大约算旧历的月底,而梁大爷家出事大概是在半个月前。通常道观和佛庙的庙会都基本是在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日子进行。因为在月相上来说,初一和十五恰好是月亮盈亏的分界点,这个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于是我这么加以推算,就立刻察觉到,正是这里庙会的期间,这一切开始出现了。

  而白莲教虽然是独立的宗教,但他们供奉的是弥勒佛,佛庙里是一定有这个佛的,这二者之间,是有关联,还是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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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14:15: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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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继续问这个老大爷,我说那你们这里的那个佛庙,以往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搞这种庙会?比如遇到什么菩萨的生日啊之类的,来祭拜的人多不多?老大爷扁了扁嘴巴说,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地方就小,而且也不怎么当道,这里的庙子都是很早的时候那些有钱人家自己捐出来的,里面只有个居士婆婆在打理,平日里香火也不怎么好,而且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基本上很少搞这样的庙会,那几天还真是热闹了一阵。

  我问老大爷,热闹了一阵,意思是那些天来的人很多是吗?老大爷点点头说,是来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还是我们这里的当地人,大家看到有庙会,就去凑个热闹,讨个吉利罢了。庙会搞了三天,头两天热闹,第三天就把庙门关了,就听见里边敲敲打打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心里迅速的寻思了一下,发现时间上和梁大爷出事的时候非常吻合,而且如果不是我这种原本内心装着阴暗的人来说的话,其实也很难把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结合在一起。于是我继续问老大爷说,那当时来的陌生人,都是来烧香的人,还是来操办庙会的人?老大爷笑着说,哪个会专门跑到这里来烧香嘛,烧给哪个看嘛,我们这里就是个小庙子,里头有几个菩萨的泥身子,别人要烧香拜佛,不晓得去那些大庙子拜呀,都是那些人钱多了,搞起耍的!我对于这个大爷的这种不敬虽然心里有点看法,但是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自由。于是我接着问他,当时外来的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操办庙会的人?大概有多少人?老大爷说,也就那么十几个人吧,吃住都在庙子边,那儿的房子是空的,跟这里的居委会打了个招呼,暂住了几天。咦?年轻人,你问这些做撒子哦?

  我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老大爷你告诉我一下那个庙子在什么地方的,还有你们居委会的地方好吗?老大爷虽然对我刚才的一通胡乱发问感到不解,但毕竟他不可能想得到我究竟是想要套取什么信息。于是他站起身来,朝着北面一指,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墙根的地方,再往右拐,路上你看得到一个在路边的石头桩子,上边描红写了阿弥陀佛四个字,走到那儿后你就看得到一个红色屋顶的房子,那个地方,就是我说的那个庙子了。而居委会就在庙子边上不远,挨着派出所的。

  我其实很惊讶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配备了派出所这样高级的场所。于是谢过老大爷以后,我给胡宗仁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在我们先前吃东西的那个饭馆里,打算问问周围的老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讯息。为了不诱导胡宗仁按照我的方向去寻找,毕竟如果他能够找到新的线索也是最好的,于是我说我到北面的一个庙里去看看,有什么新情况及时电话联系。挂上电话之前,我让胡宗仁再给梁大姐打个电话,让她一定呆在原地哪儿也不去,有什么人来问她或是找她,让她立刻给咱们打电话。胡宗仁答应后,我就挂上了电话。

  这残留的一部分老城,凭我的记忆的话,大概只有江北城原址的5分之1大小,或许还不到。我想那应该是小时候来玩的时候,我腿还比较短的缘故,于是当我从小烟摊继续朝北走,这弯弯拐拐的,也就这么一条石板路,虽然路过的叉路口挺多,但是我还是凭借着优异的方向感,顺利的找到了墙根。墙根的地方是一口井,井盖是被封上了的,想来这年头,估计也没什么人会从井里打水喝了,毕竟这里也算是城里。看到井以后,我发现井边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江北区文物保护单位”几个字,落款的时间是1990年。在石碑后不远的城墙上,有一个非常明显被堵上的门洞,因为门洞里的石头,和周围的环境差异很大。所以墙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从那些从墙头伸进来的树枝来看,那后头应该是一个小山丘,以前在没堵上这道门的时候,这里应该是老江北城一道可以朝北方出城的路口。

  按照老大爷说的,我朝着右手方向走,附近虽然老房子不少,但是却安安静静的,估计大多数人只是占据了这里的产权,而本人却并不在这里居住,所以这大白天的,我也能很清晰的听见我自己走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拐角处的梯坎边缘,有一个大约到小腿高度的石头桩子,石桩子是长方体的样子,但是四周并不规整,很像是从某块较大的石头上,敲下来的一小块。从石桩子和地面夹缝处泥土的情况来看,它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甚至可能比我的岁数都大。而上边清晰的刻着“阿弥陀佛”四个大字,描红有些掉色,边缘也并不锐利,所以这几个字应该是当初打下这个石桩子的时候就已经刻上去的了。

  我开始抬头到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红色屋顶的房子,但是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地方沿着小路就一直是下坡路了,远远能够看见下坡路的尽头处是没有城墙的,能够直接看见嘉陵江。而我也因此很快在许多黑漆漆的屋顶当中,找到了那个所谓红色的屋顶。

  其实并非是纯正的红色,而是略带金色的那种樱桃红,是琉璃瓦片,占地好像不大,应该是当初捐庙的人就修好的。屋顶上有不少因为被大家随处乱扔垃圾,而挂在上边的塑料袋,和一些我根本就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垃圾。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也就几百米的样子,于是我顺着路走下去,在计算好距离之后,我拐角就进了边上的一条小巷子。在巷子口的两侧坐着一些老太婆,清一色带着那种老人才会戴的毛绒帽子,有的在打毛线,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则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是她们的面前,都摆了一个长条凳,凳子上放着一个编框或是木板,上边则陈列着各种大小和款式的香烛。

  很显然,庙子就在这附近了。而这些老奶奶,大概都是闲着没事,在这里摆摊打发时间的,能赚几个钱倒无所谓,这个年纪的人了,怎么平安过一天,估计就是她们最大的心愿了。于是当我从她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扬起手里的香烛跟我说,年轻人,烧香不嘛,买点香嘛。原本我身上是有这些东西的,但是既然来了一方的地盘,自带香烛还是有点没规矩,起码当初师傅不是这么教我的。所以我在其中一个婆婆的摊上买了三炷香和一对烛,其他的老婆婆也并未因为我没有选择她们而露出什么不开心的样子,毕竟她们在这里本来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给了钱以后,我问那个老婆婆,我说庙子在哪儿啊,怎么走啊,老婆婆一边数钱一边朝着一个方向一指,说转过弯就是。于是我继续朝着她说的方向走过去,果然转过去,就看到两根大圆柱当作门的两侧,上头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河神庙”。

  这是一个没有庙门的小庙子,而且我并未想过是河神庙,在看到这几个字之前,我还以为就是个观音庙一类的。不过河神的祭拜是自从上古时候就出现的,而且河神本来算是道家的一个神仙,但是这里不应该是佛庙吗?还是说当初捐庙的这个人,只是为了积德行善,但是在这期间连供奉的祖宗是佛是道都没分清吗?

  怀着这些疑问我走到了内殿,说是内殿其实完全谈不上,只不过是一个四方形的小天井,除了庙门这一侧的其余三侧,都分了许多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一尊泥像。天井的中央有一个挺大的香炉,但是连两侧用来点火的炉子里,都完全没有火焰,香炉里的香棍已经看上去非常陈旧了,看得出来,大概在那天庙会之后,就没人再到这里来烧过香了。

  在进门后的右手侧,有一块功德碑,功德碑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人的名字,这些人大概就是当初捐这座庙的人们。而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排在最前头,而且字比较大,在这块碑的另一面,则刻着当初为什么捐出这座庙的原因,大概是在80年代末的时候,这里顺着梯坎下去的河边,曾经是一个出船的地方,而这条路也就是我刚刚走过的那条有石桩子的路,这周围住的大多都是在河道上拉船的纤夫。但是这里是两江交汇口,水流比较湍急,而且河道很宽,底下有不少暗礁,于是就常常会沉船,人们迷信说是河神在抓壮丁,于是就捐了这座河神庙。

  但是当我走到周围,仔细看了看那些神像,才觉得有点好笑说,这里乱七八糟供奉的神仙们,从河神山神,到土地公公,从如来佛祖,到观音菩萨,甚至还供奉了鲁班和岳飞以及关帝,突然被这么多各家的神仙们包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巨星一样,但事实上,人们对于宗教的信仰,一直以来大多都在一个非常肤浅的地步,他们是为了求得保佑,才来信你,才来烧香拜拜,而至于到底是谁保佑他们,其实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而且那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既然来了,即便只是一些徒有其表的泥身,我还是作为一个弟子般的恭敬上香,只有三支香,所以也就一股脑全都拜拜了,接着我插上香烛,然后来说在这个大约不到100平的小范围里,寻找着一些我认为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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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14:17:0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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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庙门的方向,我顺时针找着。当初摆放神像的工匠显然只是把这些泥身放上去就算数,并没有根据其所属宗派和官职大小进行排列,为了修庙而修庙,这个庙子想必也不见得多灵验。第一个是地藏王菩萨,小时候看见他,我一直都以为那是唐僧。接下来的许多神仙,大部分都是佛教里的罗汉或者某个大士,我无法一一祭拜,只是观察着这些神像上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几乎每个神像的身上都被盖上了一张红色的布,这是历来对神明的一种尊敬。神龛里那些塑料做的供果,已经非常陈旧,并且很脏,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到底哪个神仙的人气最高。我顺着一直找,因为神像都是放在方格子的神龛里,而神龛的背后就是墙壁,如果说有人在这里祭拜,想来不会无聊到绕到后边去做什么手脚。继续寻找,在走到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我看到了道教的普化天尊,也就是俗称的雷神。

  这个雷神却跟我们在梁大爷家看到的那个雷震子造型的雷神相去甚远,此处的普化天尊,则是我印象当中最贴切的样子。即便我并非道教中人,他盘膝而坐,眯着眼睛,朝着江面的方向。由于和我刚才经历的案子多少还是有点关联,于是我就特别注意了这尊神像。于是我发现它的神龛里,是没有供果的,但是可能在之前摆放供果的位置,留下了几个因为遮挡灰尘而形成的印记,印记清晰,这也说明这里原本是有过供果的,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供果被人给拿走了,于是留下了这些印记。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神像的底座,发现印记上也有挪动的痕迹,因为普化天尊是个道骨仙风的道人,体形其实并不大,所以占地也不会很大,而眼前普化天尊底座下那清晰的印记,却比它本身的占地要大了不少。也就是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这里原本摆着另外一尊神仙,而这个神仙占地较大,所以才留下了这个印记,那就证明,这尊普化天尊像,是后来被人为的挪到了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察觉到我可能离我要的答案又近了一步,于是忍不住心里有点心跳加速,加速的原因则是兴奋占少部分,害怕却更多。我并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记得,如果这件事无法顺利的解决,我倒没什么大碍,但是胡宗仁会因此受到一些难以想象的惩罚。从当初在后背上留下的八极印开始,胡宗仁无意当中就成了一个只懂埋头杀敌的傻兵,他是为了活下来,但是却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究竟是在为谁而战。

  既然神像被动过,那么我先姑且认为那就是当初庙会的那些人动的。一般来说除非是庙宇扩建迁址,否则很少有人会轻易地挪动神像,这算得上是一种不敬的姿态。从印记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就是最近这段日子出现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当初庙会的时候挪动过神像的位置。这么一来,宗教界人士自己动手,那又别有一种说法了。我弯下身子去看了一下普化天尊的神龛底下,却出了一个因为搬动而留下的白色粉末状的几根手指印之外,什么都没发现。我摸出罗盘来,开始在神像和神龛周围寻找着,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来,顶多也就是从庙门外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朝着里头张望一眼,这也让我做起事来不用顾虑太多。不过在神像跟前动罗盘,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关公面前耍大刀是差不多的含义。幸好这里的庙子不算灵,估计这也是当初那群庙会的人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

  事到如今,我开始一厢情愿的认定这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并且根据我的推测,当成一种证据去加以求证。并不是我固执,而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不过我在普化天尊的神像周围,却没有检查到任何痕迹。罗盘除了能够测鬼魂以外,还能够测出一些细微的有别于灵动的东西。例如说某个事物和灵异的东西有所关联的话,那么与之相关或接触过的东西,或多或少会有相同频率下的蛛丝马迹,而我只是在一边碰着即将被我挥霍一空的运气,一边企图从中得到我想要的证据罢了。

  第一次尝试算是失败了,于是我又继续朝前走,挨个看着那些神像,其中有不少甚至都结上了蜘蛛网,这神仙的日子过得也是够惨淡的。到了走到差不多一半的位置,正中央连续好几个神像的底座都被动过,左侧是观音大士,挨着观音的,就是一尊弥勒佛。

  观音是自然有的,弥勒佛在庙里也是非常常见的,但是正因为先前我们几乎确定了这一切是白莲教在搞鬼的时候,我自然开始对这个肥头大耳满脸笑容的佛,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感。观音大士的底座也是动过,不过我估计是原本就在这个位置,只是调正了一下观音的朝向,因为底座上的印记能够和观音像的轮廓相符合。而原本应当是和神龛开口的方向一致,朝着庙门的,但是此刻却逆时针转了九十度,观音的面向,朝着一侧的弥勒佛。这显然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而且必然是有一定用意在的。我再去看弥勒佛的时候,先前每个都要检查一下底座的印记,发现弥勒佛底下不但没有印记,反而更好像是把原本的印记遮住了一般。

  于是我立刻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普化天尊的神像,底下的轮廓显得比较大,于是我立刻回到了那尊神像跟前,用手机拍照,接着又回到弥勒佛的身边,对照着照片上印记的轮廓和弥勒佛底座的轮廓,很快我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弥勒佛原本是放在普化天尊的位置,是被人最近才挪到了这里。而弥勒佛的方向是朝着南面,也就是梁大爷家的方向,观音菩萨之所以转动方向,大概是因为这群人本来算是和佛教有渊源,观音菩萨又是救苦救难的,和他们当下要干的事完全不符,于是不能让菩萨看见,所以才转动了方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把先前的雷神和现在的弥勒佛联系到一起,我已经在心里算是基本上确定了当天庙会的时候,来庙子里敲锣打鼓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混进梁大爷的家里下手,尽管无法得知动机是什么,但是这群人,至少动了神像的这个人,一定是白莲教教徒。

  我没有直接开始检查,因为我习惯把最可疑的地方留到最后。于是我接着开始寻找,剩下的大约十多尊神像,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甚至连好几个神像跟前的小木牌倒下了都没人扶起来。而我反方向往回走的时候也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一切都正常,这些神像没有丝毫灵动反应。

  其实在这样的佛庙里测灵是非常可笑的,这么多神神佛佛的,哪个大胆的妖魔鬼怪敢进来?就算只是只有泥身的神佛,也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可我为什么一定要检查,一来是出于保险和一种习惯,二来则是从先前在梁大爷家里遭遇鬼手开始,我就断定了这个鬼魂必然是受到指使,这种在情绪上来说是被动的,就好比古时候欧洲的角斗士,他们明知自己有可能会被对手杀死,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所以如果梁大爷家里的鬼魂既然跟白莲教有关,而白莲教此刻在我认为是和眼前这弥勒佛的摆设有关,那么这尊弥勒佛像,就一定藏着什么玄机,并且我不认为当初设下这一切的人,会想到我会如此快速的找到这座庙子和这尊佛像。

  回到弥勒佛跟前,我开始在周围检查,这里位于庙门的对面,也就是说如果此刻我是弥勒佛的话,我是可以透过庙门看到外头经过的每一个人的。神佛为何有头有眼,就是为了用来看着众生的。我没有大胆到敢去给佛像蒙眼睛的地步,只能在他周围仔细寻找着。我不算佛教徒,虽然了解一丁点皮毛的佛法,但起码的尊敬是要有的。很快我就发现,每当我的罗盘从下到上的接近弥勒佛的底座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一闪而过细微的灵动,好像是突然有一种力量吸引了指针,然后又骤然消失一般。

  于是我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这神龛的底部,起初普化天尊的底座上有白色粉末的手印,我姑且认为那是在搬运神像的途中造成的,可我在弥勒佛的底下却没找到一样质地的粉末,反而是在底下看到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刻痕,顺着底座的四条边,一共四句话:

  “帝王之冢不见天,忠孝道义在两边。

  盼得烈火照出路,唯有白莲现人间。”

  好吧,证据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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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6 11:15: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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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的意思,其实显而易见了。帝王之冢,大概就是在说如今位于老城之外的明玉珍古墓,作为一个皇上来说,他已经算是非常清苦了。基本上没有对外开放过,所以“不见天”这几个字,应当是指的这个意思。而第二句的意思我不知道我的理解到底有没有拿准方向,究竟是在说要把道义和忠孝这些美德抛到两边,还是这些美德始终伴随左右。第三句,是在表达他们觉得黑暗,所以菜需要有人来照亮出路,而烈火显然大了一点,不过考虑到白莲教在古时候也的确有拜火的习惯,所以这应当是用来鼓舞士气的一句。最后一句算是最容易的,就好像一个在此前受尽屈辱的人,终于在隐忍多年以后,等到了一个爆发和翻身的机会一样。

  所以我即便是个文学造诣并不高的人,看到这首诗,也能够很轻易的读懂。但是在懂得之余,却又多出一股顾虑。因为这首诗本身虽然比较通俗,但是却透出一股强烈的即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被这个组织已经预谋了很长时间,而今时候到了,就要有大动作了一样。假如之前在梁大爷家只是一个开端的话,后边不知道还有多少困难。

  稳妥一点,我还是把手机伸到底座下头拍了照片,打算让司徒或者铁松子来帮我参详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有些钻牛角尖。接着我继续检查这周围,罗盘先前的反应证明了这里有灵动,所以我必须找到引发灵动的源头。果然在我先前察觉到底座的印记有所不同的时候,我就对着弥勒佛祖拜了三拜,接着就把佛祖的身子稍微朝上边翘起来了一点,然后我低着头查看下底座的部分。因为先前每次把罗盘晃悠到附近的时候,就会出现那种一闪即过的灵动。果然,我在底下看到一个薄薄的好像纸片一样的东西,于是我伸出手指去抠了出来,拿到手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金属的莲花薄片,就跟梁大爷嘴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于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算是认真完整的看到了这个金属莲花,跟那只鬼手上的确一样,这就说明这朵莲花出现在这里和梁大爷的嘴里,意味着这里的弥勒佛在某种程度上是在牵制着梁大爷的身体,而这金属莲花,就是两者相互关联的纽带。于是我把莲花收好,在收好之前我还特别检查了一下它上边的灵动,虽然不及在梁大爷家里的那么强烈,但灵动的方式如出一辙,和那只鬼手出现时伴随而来的灵动也是一样。

  我不动声色的收好东西,再继续在周围寻找了一番,开始察觉到已经没有新的线索可循的时候,我就给胡宗仁打了电话。胡宗仁在小城的另一头打听到的情况和我先前在烟摊问道的差不多,不过他却打听到了庙会那几天期间,那群白莲教的人是经常在什么地方吃饭,死现在打算到那个餐馆去,继续看能不能问出更多的消息来。我也简单的把我这边的情况跟胡宗仁通气了一下,然后告诉他之前我在烟摊老大爷那儿听说因为这里没有客栈和旅店,当时那些人就是在这庙子附近的一个空房子里暂时歇脚了几天,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到那儿去找找,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于是胡宗仁说那他就得再让梁大姐多等等,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害怕她等不及自己走了或是进了房间,到时候出了新的麻烦,可就不好搞了。

  挂上电话后,我就出了庙门。附近的几个老大妈还依旧在那儿坐着,于是我心里寻思这些老婆婆平日就在这里打发时间,当时庙会期间,她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么个给自己挣钱的机会。于是我凑上去问,说前阵子搞庙会的时候,那些师傅们都是住在什么地方的呀。大妈们非常热心的告诉我,说退回到我刚才走过的那条路上,再顺着走不到50米,那些旧房子空了很久了,门锁都没有,当时就是在哪里暂时住的,还是居委会的人来帮忙的呢。

  我抬头看了看我刚才走到这里的路,就是贴着墙根的那条小路,能够看到江边。于是我谢过几个大妈后,就开始朝着那儿走过去。这一段城墙看上去要显得老旧一些,上边还有不少早年纤夫们栓缆绳而在墙上凿出来的小洞。沿着这一段大约只有几户人家住了人,而且相隔还比较远,所以我中途路过了有几个看上去稍微干净一点的房子,房门上的锁是新的,于是我断定这几个屋子,八成就是当初那些师傅们暂住的地方。

  在这样的老城里,如果出现了摄像头,那一定是个奢华的装备,所以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否则我将会落下一个擅闯民宅的罪名。在房子跟前来回转悠了一阵,抽了根烟,原本人就少,所以我很快找到的机会走到了屋子跟前。我虽然不怎么擅长撬锁,但是搞破坏我还是挺厉害的,开合门上的锁是挺结实的,但是门扣却很脆弱,于是我抓住门的两侧,找准了一个时间猛地拉开,锁还是锁,就是门上钉着的锁板,一下子就让我给拉开了。我顺势就闪身进了屋里,然后慢慢关上门,整个过程时间很短,估计即便是附近有人听见了动静,还没来得及出来看看情况的时候,我就已经关上了门。

  关上门以后屋里黑漆漆的,我试图去找到电灯的开关但是很快发现这个地方是已经断电了。想必是很久没有人住,户主早就拉了电闸。我不得不用手机的灯光和打火机来照明。房子很显然是空了不少时间了,空气里除了那种很久没人住的味道以外,还有种木料之类的东西发霉的味道。格局和梁大爷家差不多,都是挺狭窄的老房子,但是这座房子却是木料比较多,可能是因为在城北的缘故,离河边近。我摸索着走到了对面的小房间,推开了窗户,才让光线照射了进来,借着光线我又打开了并排另一个房间的窗户,然后我站在窗户边,朝着外头张望。

  城北的地势相对于我们进城时候的路要稍微高一些,所以在我看来,梁大爷家的位置是在下坡的方向。而我远远的看了一下,惊讶的发现这个窗户竟然可以直接看到梁大爷家的附近,而从道路拐角的地方来看,我甚至能够看到梁大爷家的屋顶和小屋背后的那扇门,就是我被鬼手抓住的时候,我让胡宗仁匆忙之下打开的那扇门。这个地方的选择如此看来也不是一种巧合了,因为住在这里,可以非常清楚的从窗户看到街道上的动静,甚至能够老远就察觉到有没有人靠近,如果说有人暗地里潜入梁大爷家里的话,这个地方,恰好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我用相机以我的角度照相,以增加我推测的说服力。接着我开始观察屋里的情况。我并没有猜错,这里的确就是当初那些师傅暂住的地方,因为地上还留下了不少当时人来人往的脚印。以及一些甚至连碗里的汤都还没完全挥发掉的方便面盒。这一切说明这里曾经在不久之前被人住过,而且住了不止一个人。

  在厨房的灶台上,白色的拼缀瓷砖上有红色的蜡油,和两截粘在上边的蜡烛。这说明来这里的人在进屋之后是敬过灶神的,那么就肯定是那群师傅了,因为他们是懂规矩的。进门的右侧墙角有烧东西的痕迹,我走进一看,黑色的纸灰不难分辨出他们烧的是钱纸,而且是那种长条形敬神的钱纸。墙上有一副画像,画像只被粘住了下边的两角,而上边两角因为没有着力点,而垂了下来,以至于我看不见画像上到底是谁。当我走过去翻起画像来看的时候,菜发现那是毛主席的画像。墙上的印记清晰,画像的上两角都还留着棱角分明的钉子眼,这说明这幅画是被故意放下来的,而且时间就是最近。考虑到一般来说烧香拜佛的时候不应该有人像在周围,尤其是像毛主席这样的伟人,这一般是会对周围的灵异乃至神明有一定的震慑作用,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刻意放下的原因。门厅的地方空空荡荡,除了这几样什么都没有。

  走到两间卧室里,根据地上灰尘的印记和脚印集中的区域,我分辨出这里至少是住了4个人,这还是4个人没人都睡一个单独的位置的前提下。其中一个喜欢吃泡面,因为堆了不少泡面盒子,跟他同屋的那个,在住在这里的几天里,其中某一天是剪过自己的指甲的,从地上的指甲来分析,有手指甲也有脚指甲,干我们这行的人有个规矩,一定要常常剪指甲,因为指甲缝里是容易积攒一些污垢的,在我们工作中难免会和鬼魂发生接触,如果带了些鬼魂身上的东西回来,那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所以基于此,我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天要去办事的人,也就是那个潜入了梁大爷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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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6 11:16:19 | 只看该作者
206、
  在另一个房间里,遗留着一双沾满泥污的军用解放鞋,非常不规整的摆着,地上原本积满了灰尘,此刻因为从鞋上掉落的泥污的关系,让地上的脚印变得非常具体。在靠近窗户的一侧大约距离一个单人床的位置,地上的泥污比较集中,这说明这双鞋的主人曾经在双脚沾满泥污的情况下,在这里呆了较长的时间。而在这个屋子的另一侧,也就是比较靠近门的这一侧,地上放着一个蚊香盘子,但是这个季节是没有蚊子的,所以蚊香盘子里,装满了许多抽完的烟蒂。由此看来,在这里睡的这个人,应当是烟瘾比较大。

  我背靠着墙,一时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各自是什么性格,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至少四个人,肯定是有着同样的目的,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是四个人一起出来,但是只有一个人在暗地里办事。这四个人是一个组织,他们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庙会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对梁大爷下手。

  我又回到门厅的位置,再一次检查了一下地面,地面上没有铺过床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范围内,这群人除了烧香以外,就没干过别的事。我蹲下身子来闻了闻纸灰的气味,已经有点发潮,这意味着在烧过香之后,曾经下过一场雨。门外的环境我是刚刚才走过,所以我知道这外边并没有明显的水源,而且这个烧香的地方,恰好也是靠近门外的方向。于是我很快把记忆朝前推了一下,最近一次下雨,大概是我和胡宗仁还在处理江北那家闹鬼的银行的时候,而我也用手机天气往那段时间查阅了一下,的确在那期间曾经有过一次较小规模的降雨,而那个时间,恰好就应该是梁大爷出事的时候。

  所以这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在梁大爷出事的那天开始,直到庙会结束,这三天时间里,这群人曾经在这里烧香拜佛,并且在庙会结束的时候,也就是那场雨以后,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从而才选择了离开,或许说根本不曾离开,而是换了个地方,一直在监视,在等着我和胡宗仁的到来,来作为他们的一颗棋子,替他们完成剩下的事儿。

  我开始用罗盘在整个屋里寻找着,找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正当我寻找线索到了一个瓶颈的时候,心里烦闷,于是我点上了一根烟,脑子放空了一会儿,接着我把烟头丢到那个蚊香盘子里,这一个完全不经意的举动,却让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我弯腰把我丢在蚊香盘子里的那个烟蒂捡了起来,然后把盘子里剩余的烟蒂都一股脑倒在了地上,我数了数,足足有接近60根烟蒂,如果这个人烟瘾大到了这个地步的话,那么肯定不会一直憋到房间里再抽个痛快,他在户外操办庙会或是干别的事的时候,肯定也是有抽烟的习惯的,如果加上这些的话,数量肯定远远不止60根。

  于是我立刻想到,如果一个人烟瘾这么大的话,那么肯定会经常去买烟,因为我和胡宗仁都是没了烟再去买,并不会每次出门就把身上的香烟带足。我捡起其中一根烟蒂,仔细辨认了一下烟的品牌,顿时让我感觉到信心大增。

  这是一款湖南出产的香烟,重庆是有卖的,但是相对于重庆的本地烟来说,卖得其实并不算好,至少我身边大部分抽烟的人来说,这个烟一般是很少会选择的。那就是说,如果这个人烟抽完了,一定会在这附近买,而通常我们去买烟的时候,不会选择走很远的路,基本上就是在离我最近的一个烟摊解决。那么我如果能够找到以我当下为圆心辐射出去的范围内最近的一个有卖这种香烟的小店的话,或许我能够从摊主的口中获取一些这个人的一些情况。想到这里,突然信心大增,于是我关上了窗户,捡起了其中一根烟蒂,接着就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出了门。

  这个地方靠近城墙,一条路是我曾经走过的,最近的烟摊就是我起初问话的那个老大爷。于是我继续朝着下坡的方向沿着城墙走,路上遇到一个行人,看样子是本地人,于是我问他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卖店我要买烟,他跟我指了个方向,我又问他,这是不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他说差不多就是最近的了,这里的人剩下不多了,做生意的就更少。于是我按照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烟摊,我身上有充足的烟,所以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买一包。可是当我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时候,我还真的在这个烟摊上,看到了那种比较少见的香烟。

  没办法,那就买一包吧,没准将来还要跟这个家伙打照面,到时候发给他烟兴许人家还能有个亲切感。于是我走到烟摊前,守摊的依旧是个老大爷,不过这个看上去就精神多了。我说老板来包这个烟吧。他想都没想就递给我,然后说,10块钱。我说软壳的多少?他又告诉我说8块钱。于是我拿出手里的那个烟蒂问他说,这种没有金线的是软的还是硬的?老人看了看后告诉我,是软盒的。于是我跟他说,那好,我就要这种。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是从这个人的烟瘾程度来看,应该是个老烟鬼,岁数大约在40岁上下,而他长期抽这种低档的烟,不知道是因为抽惯了,还是平日里比较节约。趁着给老板钱的机会,我笑呵呵的对老人说,你们这儿抽这个烟的人不多了吧?老人说,是不太多,但是还是有人买。我说是吗?我还以为我算是口味独特的呢,没想到还有人买啊,都差不多是我这个岁数的外地人吧?

  对于那些毫无防备的人来说,我套话的功夫基本上算是百发百中,除非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老人毕竟岁数也这么大了,听我这么说,他只是淡淡的一笑说,外地人是挺喜欢抽这个烟的,不过我们这里外地人少,这种烟一般本地人也不会买的。我说那既然人家不买你还卖它干什么?老人说,这是上次进货没卖完的,还剩下几包了,卖完了也就不卖了。我又问他,那之前的都是一个人买的吗?老人说,对,基本上卖给一个人了,那个人就是前段时间的一个庙会师傅,他基本上每天都要到我这里来拿几包,这个烟瘾才叫大哟。

  于是我继续诈话,我说老人家那你还骗我,你不是说只有外地人才买吗?庙会的师傅都是本地人啊,你是不是记错了。老人赶紧反驳我说,那个买烟的人就是外地人,至于是哪儿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听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但又是川话能听得懂的,而且也不是你这种年轻人,人家还是四十多岁了看上去,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般都喜欢抽好烟。

  我觉得其实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在拿了烟打开后点上一根,然后继续装作没事一样的问老人说,那最近一次那个师傅还来你这儿买了没有?老人说,买了啊,昨天还刚刚在我这里买了两包。

  老人这句话一出口,我立刻就惊讶了一下。因为其实我的这个问题完全是闲聊在问,直到老人回答以前,我都一直坚定的认为那个师傅最近一次买烟至少是在庙会结束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就是在昨天,这无疑是给我传递了一个我原本预想过但是却觉得特别可怕的情况,就是那些人当中的一个或者几个根本没有离开,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和胡宗仁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抽烟也没心情了,本来这烟我都抽不惯打算待会送给胡宗仁省得他老问我要烟抽。于是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我的四周,这个烟摊虽然也在路边,但是却是在小路上,周围岔道口很多,房子也密密麻麻的,要真是在这附近藏了个什么人,一时半会还真是很难发现。尽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我还是决定更加小心一点,因为很有可能我之前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我们暗中的敌人看在眼里了。

  于是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烟摊,并没有回那个屋子,甚至我根本就没想好我下一步应该去哪儿,只是为了不引起那些暗地里的眼睛的怀疑,我装成一副无事生事的样子,毫无目的地在这些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小路上胡乱转悠,每经过一个转角的地方,我就会刻意的观察一下,但是我观察的动作都比较隐秘,例如捋一下头发,或者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甚至还会装作走错路一样,突然回头倒着走。

  但是我就这么试了好多次,却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样子。于是我觉得是时候跟胡宗仁碰头了,正打算摸出电话来打给他的时候,我的电话却先响了起来。正是胡宗仁打来的。我抓起电话就问他你在什么位置,咱们碰个头,有些情况咱们商量下,我这里有点新发现。

  胡宗仁却压低了嗓子说,你别急,先听我说,我觉得我好像被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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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7 10:07:26 | 只看该作者
207、
  胡宗仁这么一说,我跟着一惊。迟疑了几秒后我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胡宗仁继续压低着嗓子说,现在他正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对发好像还没察觉到自己发现了。胡宗仁说,他刚从一些小店里出来,然后可能是那一带店家稍微集中一点的关系,他这么打听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于是自打走出门开始,胡宗仁就察觉背后好像跟了个人,但是转过身去看到那些人都还挺正常的,于是心里提防起来,胡乱转悠了一小会,始终觉得背后有人,于是就抽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我问胡宗仁,那你现在走到什么位置了你知不知道?他说就在咱们先前吃饭的那附近,由于被人跟踪,所以不知道该去哪儿。我迅速想了想说,这样,你慢吞吞的朝着北边走,就是咱们当时分路以后,我走的那个方向,一直走到城墙根,然后再给我打电话。胡宗仁说,你现在在那边吗?我说现在是,但是挂了电话我就跑过来,你别回头,自顾自的走,如果有人跟踪你,那我就去跟踪那个家伙。

  胡宗仁呵呵一笑,一副好像觉得很好玩的说,那好,咱们就看看这家伙是个什么货色。

  挂上电话以后,我就开始计算方向,我决定先找条路绕到我们最初吃豆花饭的地方,于是我看见路就钻进去,这样也便于我观察到底有没有人在跟踪我。大约跑了有十分钟左右,我已经跑到了对侧的那个城墙根,我继续贴着墙走,很快我就看到了我和胡宗仁当时进来的这个小城门。于是我装成路人一样,把我衣服上的帽子戴上,然后点了一根烟,慢慢的走着,果然在我先前朝北的那条路上,刚刚经过110执勤点的位置,我远远的就看见了胡宗仁的身影。

  胡宗仁双手插在裤兜里,好像在观光一样左顾右盼缓慢走着,而在他身后较远的位置,有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身穿一身类似户外冲锋衣,手里抬着一个单反相机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在叉路口的地方,一直在拍摄那些老房子,但是他却时不时把目光看向胡宗仁。胡宗仁猜的没错,他的确是被人跟踪了,而这个跟踪的人,很可能是打从我们刚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因为我们在那个时候曾经碰到几个喜欢摄影的老百姓,说不定当时这个家伙就混在其中。

  我算是个比较机灵的人,所以当有人偷偷摸摸干一件事情被我发现以后,我往往能有不少办法让他说什么也察觉不到我发现了他这件事实。好在小城里岔路众多,我随便找一条钻进去,稍微绕个弯,就能够轻易的接近他,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即便这城里的人再少,也不可能对人家干什么,所以我决定,先把这家伙引到偏僻点的地方。于是我就这么远远的跟着那个中年人,在这个过程中我更加确信了他是在跟踪胡宗仁,因为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拍摄风景,但偶尔也会快速的照一下胡宗仁。我虽然不算是个对摄影有研究的人,但的确也痴迷过一阵子的摄影器材,在我看来,这个家伙的镜头是一个长焦镜头,也就是相当于一个望远镜的功能,他用照相机当作幌子,很容易就能记录下胡宗仁的每一个动静。

  很快胡宗仁就走到了墙角,然后摸出电话打给我。就在胡宗仁停下脚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中年人也非常适时的钻到边上的一条小巷里,然后站在边上等着。我接起胡宗仁的电话以后,没等他开口,我就先对他说,你现在装作电话没接通的样子,我给你说,你只管听着就好。我说我现在已经能够看见你了,也找到跟踪你的那个人了,你顺着右手方向贴墙的这条小路走,走到有一块写了“阿弥陀佛”四个描红字石碑的地方,你就能够看到一个红橙红色屋顶的房子,那个房子是一座河神庙,你想法子走到庙里去,如果这个家伙也跟着去的话,咱们就在庙里收拾他。我说如果你挺明白了就轻轻咳嗽一下。

  咳!胡宗仁做出了回应,接着就挂断了电话。我远远看见他挂上电话以后,还一副懊恼的模样摇着头,就好像是给谁打电话对方没接一样。这家伙平日里傻乎乎的,真要演起戏来,还不算差嘛。接着胡宗仁继续朝着河神庙的方向走过去,我对胡宗仁非常了解,如果我能够找到那座河神庙,那么他也一定能够找到。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走走停停,然后适时的躲开,我们三人就这么前后互相跟踪,不过我必须提防我身后会不会还有跟踪我的人。好在这一路下来,好像我反倒成了没人跟踪的那位。

  从城墙边的那条路到河神庙的庙门口距离很短,所以我在这一带是无法看见他们两个人的,但是我计算了一下时间,推测胡宗仁这个时候已经进了庙子了。于是我给胡宗仁打去电话,他接起来依旧没说话,我说你现在进庙了就咳一声。胡宗仁轻轻咳了一下。我说好,你别回头看庙门,你直接走到正对着面门的那几尊神像跟前,找到弥勒佛像,然后别的什么也别做,就站在那儿看就行了,我马上就到,听明白了就直接挂电话吧。于是胡宗仁咔嚓一下挂上了电话。我慢吞吞的走到那条我买香烛的小路边,发现在那儿也看不到那个跟踪的中年人,于是我猜测他可能已经转角跟到庙门附近了。于是我开始朝着那儿走去,那几个摆摊的老太婆看见我经过,正打算举起手里的香烛向我兜售,我对她们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加上大妈们大概也认出我就是刚才买过东西的人,于是一个个就放下东西继续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我放轻脚步走到转角的地方,我知道这里如果我探出头去,就可以在不远处看见河神庙的庙门。于是我摸出手机,用手机屏幕当成镜子,果然看到那个中年男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在庙门的柱子上,但是别的情况就看不清了,不过我能够分辨得出,他的目光是朝着庙里的,肯定是在监视胡宗仁,根本不知道我跟在后边。于是我慢慢转出去,发现他和我差不多,正伸出手用相机镜头对着庙里,而身体被柱子给挡住了,所以胡宗仁即便此刻转身,估计也看不见他,而他却可以根据相机显示屏,相当于把视线给折射了一番,能够把胡宗仁看得凄清清楚楚。

  我深吸一口气,把双手空出来,因为我知道我就要在这里收拾他了。慢慢的靠近他,越来越近,他也始终没有察觉到我。在我距离他大约只有几米的地方,我突然发力,一下子冲了上去,他听见动静以后惊讶的回头看着我,但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的时候,我就一下子弯下身子拦腰抱住了他的腰,接着脚下手上一起使劲,就把他整个人给抱了起来,让他双脚悬空后,他就失去了一半的着力点。此刻即便是他想要攻击我,也只能用手打我的背而已。接着我顺势朝着庙门里边发力,一阵跌跌撞撞之后,我很快就把这个家伙扑到在了庙里的香炉前,然后我喊道,胡宗仁,抓住了!

  胡宗仁本来就是一直在配合着我演戏,他恐怕是心里早就忍不住了。听见我这么一喊,他就立刻转过身来,然后迅速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些碍手碍脚的包包,一下子扑过来,把那个中年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接着一只脚踩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掰住那个人的另一只手,胡宗仁剩余的一只手就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我看胡宗仁来帮忙了,用力就稍微小了些,并且确定我们已经制住了他以后,我开始压着这个家伙的身子爬起身来,然后我对胡宗仁说,这里容易被人看见,咱们把他拖到边上去。说完我朝着地藏王菩萨的方向一指,那个地方是个暗角,最起码如果外头有人从庙门路过的话,是看不到那个地方的。于是我和胡宗仁非常粗暴的把这人拖了过去,途中他试图叫喊,却被胡宗仁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到了地藏王底下的时候,胡宗仁捏起这个人的脸颊,让他的脸出现了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胡宗仁恶狠狠的说,你快说你跟着我是什么目的,梁老头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的话,你嘴里的牙齿我给你一颗一颗的敲下来!

  那人对着胡宗仁瞪视,但是嘴里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于是我让胡宗仁先让这家伙好好说话,胡宗仁松开手的同时对他说,如果你敢大叫的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既然你来跟踪我,想必你也知道我胡宗仁是个什么人,惹我的话,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只能是你!

  说完胡宗仁松开了手,松手的时候把那人的脑袋朝后推了一把。他愤怒的看着我和胡宗仁,但是却不敢说话了。
290
 楼主| 发表于 2014-6-28 11:00:14 | 只看该作者
208、
  胡宗仁看他安静下来了,于是对他说,你别以为你穿成这副模样,还带着个照相机,我们就真的以为你是个观光客了。我这个哥们儿一直都跟着你,你的真假咱们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你别跟我装,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咱们还能对你客气点。

  胡宗仁依旧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而那个男人却一副丝毫不畏惧的样子,始终瞪视着他。我知道这样的人尤其是行里人,往往都是很倔强的。于是我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扯住,对他说,你最好是快点说,为什么要跟踪我们,为什么要对那个梁老头下手?男人眼镜开始看向我,然后一泡口水,吐在了我的裤子上。这让我觉得非常愤怒,虽然口水本身并不脏,但是这个举动相当污辱人。我还是忍了,我继续问他,我说你们是白莲教对吧,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梁老头来下手,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太卑鄙了吗?人家好好的一个寻常百姓,就因为你们需要利用一下,你看看把人家害得多惨。

  男人这时候,用很慢的语速,反问了我一句,什么白莲教?

  人通常有这么一个习惯,当希望撒谎骗人的时候,如果有人当面把伎俩给戳穿了,哪怕此刻对方脸上表现得再平淡,心里其实也是在发慌的。而且大多数人会选择如同这样的方式回应一下,以表达自己其实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在我看来,从他问出这句话开始,其实是已经因为心慌而露出了马脚。

  胡宗仁冷笑了一声说,你还装傻是吧?接着胡宗仁一把抓起这个人的左手,把他的衣袖捋了起来,我们清晰的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个莲花刺青,和先前那只鬼手上的刺青一模一样。许多宗教会在自己身上纹身以表示身份,白莲教川系这边就有这样的习惯,虽然并非每个白莲教的教徒都会如此,但是数量也不少。看到他手臂上的纹身以后,我从口袋里摸出了先前在弥勒佛底座下找到的那个金属莲花片,放到胡宗仁抓着的那只手上,然后我对他说,什么白莲教?你装得还挺像啊!

  当他看到那个金属莲花片的时候,眼神里明显露出非常惊讶的样子。这个表情传递给我一个非常准确的信息,那就是他没有料到我会拿到这个金属莲花片。而截至目前我和胡宗仁看到过的金属莲花片只有两个,一个在梁大爷的嘴里,一个则在这河神庙的弥勒佛身底座下。而从这个男人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没料到我曾经取走了一个,甚至不曾料到在此之前我已经先来检查过这个河神庙了。但是前提是如果这个世界上被他们所使用的金属莲花片,如果只有这么两个的话,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也恰好是这个家伙正在疑惑的地方。

  于是我站起身来,指着庙子中间的那一排神像说,你不会不记得那个地方摆的是谁了吧?那可是你们的老祖宗。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他其实我早就从底座下拿出了那个金属莲花片。谁知道他却突然苦笑了一下说,既然你都拿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你说得没错,我们是白莲教的,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还真是很厉害啊,没想到我们以为一直是在算计你们,你们却早就发现了。

  我没有说话,胡宗仁却对那个男人说,既然你也承认了,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为什么要做这些。男人冷笑了一声说,找上那个老头,并不是随机找的,让他变成那个样子,本来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不过这个老头的身份有些特别,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离奇,而我们找上他,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东西,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找得到,所以只有借助你们的力量,因为我们明白如果你们俩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一定会管到底的。胡宗仁问他说,那你跟我们说一下,你们和轩辕会是什么关系,既然你都找上我了,应该是明白我和轩辕会之间的瓜葛吧。那个男人说,我们只是在后头跑腿办事的人,等到我们的任务完成,自然会有新的人来接替我们的任务,所以你说的那个轩辕会,我们虽然也听说过,但是没有什么关联。

  这一点是我和胡宗仁都没有料想到的,不过仔细一想,觉得他说的大概也是真是如此,如果说这整件事情牵扯出一个我们大家都未曾料想过的秘密的话,亲力亲为的,肯定都是一些只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人。所以眼前这个男人甚至包括先前庙会上的那几位师傅们,很可能只是这整件事情当中的一环,由此也可以推断出,他们在办完庙会后还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在等着我和胡宗仁这样的人出现,让我们一步步发掘线索,带着他们找到那个他所谓的想从梁老头那儿“得到的一些东西。”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问他,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还有,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男人说,这个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是组织需要,那自己作为教众就必须完成上级的吩咐。而至于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人,这个就不可能告诉我们了。

  我一时没有办法,想来如果死逼着他说,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实情。胡宗仁不耐烦的对我说,这样,你先到外头去盯梢,顺便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剩下的消息,我来问他算了,你这么文雅的问,谁会跟你说实话。胡宗仁的意思,大概是要打算粗暴一点了,虽然和这个男人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对方岁数较大,如果真的论资排辈的话,说不定还是我和胡宗仁的长辈,原本在庙子里打架,对于我和胡宗仁来说,都算得上是一种大逆不道了,不过我们也确实没有别的方法,连武的都不行,文的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我站起身来对胡宗仁说,你还是要斯文点,人家毕竟是个师傅,咱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为了结怨。好好跟这个师傅说,最起码,要他帮忙解开梁大爷身上的死咒。男人听见我说这句话后,惊讶的看着我说,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是一个死咒的。我冷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察觉到,就是你手上的这个刺青。我是亲眼见到过梁大爷床上的那只鬼手的,鬼手上的刺青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就说明如果这个鬼不是被你们在外边收来故意用于施咒加害到梁大爷身上的话,那么这个鬼生前肯定就是你们白莲教的人。这样的咒我是见到过的,操控的虽然是鬼,但是害的却是人,虽然我知道你只是一个下面跑腿的人,但是我跟你保证,如果我们没法让你给那个老头解咒的话,算我们无能,而且我担保你余下的日子,也将会过得非常不堪。

  我这句话也说得恶狠狠的,倒真不是吓唬他,玄门中人,如果心术不正,想要整人害人,我们也一样可以做得到。说完我就走出庙门,一边放哨,一边给司徒打电话。胡宗仁口中的老爷子就是司徒,因为担心将他卷入这次的事件中,所以当着外人尤其是敌人的面儿,胡宗仁特别用了老爷子来称呼。

  在司徒接起电话后,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下我在这期间找到的新线索的时候,司徒却抢先告诉我,他也是刚刚才从别的师傅那儿打听到消息,说是川派这边的白莲教最近活动比较频繁,北到陕西南到广西,西藏人家进不去但往东却又招揽了一批散在民间的教徒,等于是在重振旗鼓,不知道想要干什么,而且这个动静从前年的下半年就已经开始了。我赶紧问司徒说东边的散徒?那具体是哪里?司徒说细节就不清楚了,大概是湖南湖北一带吧。听到这里我开始紧张起来,因为那个没有见面的爱抽烟的师傅,说不定就是湖南人,虽然这单一的一个人显得非常牵强,但是事到如今很明显对方在策划一件大事,这就不得不防了。我等司徒说完,花了不少时间把我在河神庙和那些废弃房子里找到的情况仔细跟司徒说了说,甚至还把那两个房间里,起初我揣测的每个人的个性是什么,这类的推断也告诉了司徒。司徒也一直在电话那边思考,当我说道地上的泥巴脚印的时候,司徒却告诉我说,你回想一下,就是这个空房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把泥土带回来的?我说这周围就是老城墙,城墙下头就是河滩,如果要带泥土回来的话,恐怕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吧。司徒却告诉我说,那可不一定,因为屋里的泥土会比较多的话,除非那个房子距离河滩并不远,否则走回来泥土早就擦掉了,怎么还会带进屋子里?

  司徒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本来一直以为这群人出入都经过了下头的河滩,但是没理由几个人一起出入,却只有一个人留下了脚印,而这个人脚上的泥污也正如司徒说的那样,应该是在距离那座房子很近的地方带回来的。

  于是我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城北尽头处,那道被堵上的城门外,那个小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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