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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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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算命大师的游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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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31 10:22: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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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个人影,想到那句话,我开始变得莫名的紧张起来,眼前这个黑影会不会就是夏先生口中说的那个短发女鬼?胡宗仁回头对夏先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手掌朝下按了几下,意思是你先站在这儿别动,接着对我又做了个缓缓向前的手势,于是我跟着他一起,缓步靠近,在这途中,我伸手从我的包里摸出了坟土。

  这次没摸红绳,因为我觉得既然此刻我和胡宗仁都看见这家伙了,那必然会有点不好对付。红绳是用来缚灵的,一般情况下我觉得还能顶住的时候才用,而坟土不一样,它对鬼魂有伤害作用,这招一出来,就是要斗个你输我赢的阵仗了。

  走到距离那个黑影不到10米的时候,胡宗仁突然停下了脚步,大吼一声,谁在那儿!

  由于他这一声喊得很突然,所以我也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把手上的一把坟土给丢了过去,但是发现眼前那个黑影在听到胡宗仁这一声大吼之后,竟然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抖动了一下身子,而我的坟土打在身上,也哗啦啦全掉在地上了,那个黑影站起身来开始朝着工厂大门一侧闪开,看样子是想要逃跑,胡宗仁大概是早就料到了,他一下子扑了过去,死死的抱住了那个黑影,当我正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赤手空拳连麻袋符咒都不用就冲上去的时候,翻身在地上胡宗仁把那个黑影扳着反了个方向,正面朝着我,我冲上去打算帮忙,但这时候才看清,那个黑影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个短发女鬼,而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卫衣的帽子,脸上有些惊讶,也有些愤怒表情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可能和付韵妮的岁数差不多大,长得还算好看,除了她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奇怪以外。她吃惊大概是因为刚才被胡宗仁这么没来头的吓唬了一下,又扑到在地上了,她愤怒我想大概是因为胡宗仁的手,嗯…正以一个非常符合国际标准的姿势抓住了她的胸部。

  看到这是个女孩子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帮忙却一时不知所措了,这个小巷子本来就比较幽深,房子又都是老房子,莫名其妙蹦出个年轻女孩出来,这好像不大合理,难道她刚才蹲在那儿是因为四下无人,尿急了想偷偷小便?那也不该挑个头顶就有灯的地方呀。胡宗仁看我愣着,大声冲着我喊道,你傻着干毛啊,还不快来帮我把她给抓住!我说胡宗仁这是个女孩子啊不是鬼,而且你不是正在抓吗?没等胡宗仁回答,我上去抓住这个姑娘的手腕,把她从胡宗仁怀里给扯了起来,在拉动她的过程中,我明显察觉到了胡宗仁撒手时的依依不舍。

  那姑娘被我抓住手腕后起初先挣扎了几下但是她很快发现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对着我和胡宗仁怒目而视,却没有说话,胡宗仁以一个难看的姿势蹲在地上,冲着那女孩问道,你是谁啊,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干嘛?装鬼吓人啊你?当我正想斥责胡宗仁对女孩子说话客气点,别用你那拉屎便秘一样的口气的时候,这个姑娘突然伸出一只脚,朝着胡宗仁裆下踢了一脚。随着胡宗仁的一身惨叫,我也觉得有点隐隐作痛,情不自禁的把双腿微微夹紧,不过看见胡宗仁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时,我忍不住对他说,你叫几声就行了啊,目标那么小,踢不准。

  胡宗仁呻吟了一阵后,站起身来冲到姑娘身边,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想殴打这个姑娘似的,胡宗仁的拳头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是领教过的,我还真担心他几下子就把这姑娘给打死了。于是我没来得及多想就把姑娘往我身边一拉,然后对胡宗仁说,你别着急发火,有事咱们问清楚再说。于是我转头问那个姑娘,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那个姑娘被我这么一问,竟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悲伤起来,她有些悲愤的跟我说,你们几个坏事的家伙,你们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成功了!我不解的问她,什么成功了,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她轻蔑的看着我,然后看了看最初她蹲着的那个地方,地上还有我砸向她的那些坟土,她冷笑一声说,哟,坟土都用上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你还有胆子跟我嚷嚷。

  她这话一出口,我就更吃惊了。既然她认得坟土,也知道我为什么朝着她砸坟土,那说明她是懂行的人。于是我问她,你也是我们这行的吗?她说,废话,那要不然我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胡宗仁大骂道,谁知道你是来干嘛的,鬼鬼祟祟的蹲在那儿,一看就不是好人,鬼晓得你是不是来偷窨井盖的。怎么了,盖子没偷成让我们发现了,差一点就成功了是吧。

  其实胡宗仁是听到起初姑娘那句话的,他也一定想到了这个姑娘是个行里人,他这么故意歪曲事实,肯定是因为姑娘刚才那难度极大又异常精准的一脚。既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职业身份,于是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无礼,我把抓住她的两只手稍微往上抬了抬,然后冲着她做了个我即将放手你可别跑的眼神,接着我就松开了手。姑娘揉着自己的手腕说,你们也是冲着姚婷来的吗?

  姚婷是谁?胡宗仁问道,其实我也想这么问,但是这么没脑子的问题还是交给胡宗仁吧。胡宗仁很快醒悟过来,对那个姑娘说,是不是就是那个穿黑色职业装,短头发的女鬼?那姑娘哼了一声后说,你连人家叫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好意思来抓鬼,你们两个家伙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啊。她顿了顿说,没错,就是她,你们知不知道她的亡魂已经在这附近游荡了大半年了,最近我才接手这件事,暗中调查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也知道她为什么始终在这印刷厂附近,正当我要接近真相的时候,这倒好,你们两个蠢货冒出来了,错过了时辰,你知不知道我又要多等一天,多等一天就意味着我明天的业务就要推迟一天?

  果然是个猎鬼人,我们这行里的女人原本就不多,年轻的就更少,既年轻长得还挺好看的简直就是国宝了。听这个姑娘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她肯定知道得比我和胡宗仁多,出于尊敬,于是我对她说,刚才冒犯你了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没料到有人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们是受雇于这位夏先生的,实在不知道这也是你的业务。说完我朝着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呆呆傻傻的夏先生。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似乎眼神没先前那么生气了。她说,你受雇于谁跟我没关系,人家愿意给你多少钱那我也管不着,我来这里处理姚婷的事儿,我该赚的钱那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生意跟谁做都是做,谁有本事谁拿下。说完她朝着胡宗仁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个家伙真下流,你扑鬼都照着人家胸部扑啊?你变态啊?

  胡宗仁突然双手叉腰,样子很像电影里的包租婆,他自知理亏却又扬着下巴说,是啊,我就变态了,你还踢我的害羞之处呢!你下不下流?你变不变态?我的小蝌蚪要是找不到妈妈了怎么办?

  姑娘摇摇头懒得理他,只是朝着胡宗仁比出了一根中指。然后转身就想要离开,那可不行,事情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走,于是我一个侧身就跑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摆出一个耶稣的姿势,然后对她说你别急着走啊,事情都没弄清呢。姑娘站在我跟前,歪着脑袋瞪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要害。她看我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要是硬闯的话也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她回过身去,拉下自己头上的卫衣帽子,露出一头绑了发髻的头发出来。从这个发型判断,这妹子是个道家人。

  她走到之前我们发现她的地方,然后转身,双手揣在衣服兜里,问我们俩说,你们跟进这个案子多久了?我说今天才刚刚跟进。她又问我,那你们都查到了一些什么?我看了一眼胡宗仁,觉得这事情还是不要因为业务的冲突而有所隐瞒,毕竟深受其害的还是夏先生这样活生生的人。于是我挑了重点告诉了这个姑娘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包括最初那个工人在厂房门口看见一个湿漉漉的人影,以及打孔机伤人,夏先生听见挠门和印刷机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图像等等。虽说是在挑重点说,但是这一番话说下来,还是花了我大概十多分钟。听我说完以后,那姑娘很轻蔑的笑了笑说,这么大半天时间,你们就掌握了这么点儿线索?还是两个人?

  我没有回答,虽然这姑娘句句带刺,但是她确实没说假话,我和胡宗仁还真是只找到这么点线索,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头雾水。

  那姑娘走到工厂门口,最初那个工人看见人影的地方,眼睛望着我和胡宗仁,然后右手从兜里伸出来,以一个非常帅非常屌的姿势朝着地上一指,然后问我们:

  “你们难道就一直没发现这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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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 09:16: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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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这个女人指着的方向,借助着昏暗的灯光,我却没觉得地上有什么值得发现的地方。胡宗仁也问,这地上什么都没有啊。那姑娘伸出脚朝着地上晃了晃说,你们俩是不是瞎了?这么大个下水口也看不见?

  是这样的,在工厂大门这一侧的墙体外边,墙根朝外延伸大约二十公分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和墙体并行的下水口,水平面是那种小铁网做成的,是为了防止人踩到上边把脚卡住,却又因为有缝隙的关系,能够渗水下去,宽度大约有两个手掌那么宽。说实在的,起初一直都留意这附近去了,我虽然知道这里有个长长的下水口,却一直没有留心。直到这个姑娘一说,我才认真的观察起这个设施起来。

  由于从小径口子到工厂门口的这一段距离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加上顶上的老路上,坑坑洼洼起伏不平,路面上有很多路面都已经破损露出了底下路基的部分,加上重庆的地形原本就是依山而建,所以上坡下坡非常寻常,这也就导致了一旦突然下雨,排水功能不够完善的话,就容易在低处产生积水。这几年重庆不少地下车库都因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天天630但凡大雨过后,就一定会报道某某车库被积水淹没导致车库内的私家车损失惨重之类的新闻。于是我就立刻联想到,这个工厂门口的下水口应当也是用来排放污水的,毕竟如果一旦下雨,积水就必然会顺着小径一直往下流,这里是厂房,又是印刷厂,所以里边堆积了很多纸张还有贵重的机器,绝对无法承受被水淹的损失。

  我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下水口,发现面漆还不算很旧,周围打的螺孔也是最近这些年才安装上去的,边上还有当初敲打这个槽子时候留下的水泥斑驳的痕迹。于是我转身问站在不远处的夏先生,说这个下水口是当初你们自己做的吗?夏先生说是的,那是好多年前自己刚刚把厂房设立在这里的时候就做了,也是考虑到害怕厂房进水。尽管弄明白了这个下水口的用途,但是我却依旧不知道这个姑娘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于是我有点尴尬的说,这个下水口到底怎么了。

  姑娘不耐烦的说,动动你们的脑子,如果有下雨就一定会把积水冲到这里来,而这里是排水的,所以那些水一定也会顺着管子进入下水道。说完她就朝着起初她蹲着的那个地方指了指,说你们刚才不是污蔑我是来偷窨井盖的吗?你说得还真是没错,那儿的确是有个窨井盖,你们在这里耗了大半天,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我渐渐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我问她,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某场大雨之后,有一些东西被冲刷到了这里,但是却掉到了下水道是吗?姑娘摇摇头说,你只猜对了一半,不是冲到了下水口里,而是卡在了下水道的口子上,只不过这个地方是看不到的,如果要找到,就只能把这个窨井盖给撬起来。

  我问她,什么养的东西能够从这么狭窄的缝隙冲下去,但有在那么宽的下水道口卡住?那姑娘哼的一声冷笑,然后说,高跟鞋。

  开什么玩笑啊,这高跟鞋这么大的个子,哪有可能从这么窄的缝隙里掉下去?这缝隙连我的手掌伸进去都有些困难。我开始不相信姑娘的话。这个时候,夏先生有点试探的说,嗯…是这样的,当初其实铺设这个铁网面板的时候,只铺设了厂房门口的那一段,只是为了方便工人们进出的时候不会踩空,边上的是一个光秃秃的槽子,没有面板。他说完以后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个铁网,发现除去工厂大门口那一段以外的其他区域,颜色看上去还真是要新了不少。我问夏先生,那这些剩下的部分是什么时候补上的?夏先生说,是一年半以前。

  姑娘接过夏先生的话说,没错,就是一年零七个月又十三天的时候,姚婷死了。

  尽管这一切看上去好像渐渐开始变得有所关联,但是为什么是高跟鞋,这我却始终想不明白。姚婷说,既然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儿,我想也好,省得我自己撬起那个盖子来。我想这也好,于是对胡宗仁说那咱俩一起吧。我跟胡宗仁想了很多办法才把那个盖子给撬开,接着推到一边,盖子掉在地上的时候,和面板上的铁网发生撞击,发出一声金属特有的那种哐当的声音。由于是下水道,刚刚才打开的时候没人敢下去,害怕会中毒。于是我和胡宗仁让那个盖子敞了一会后,点亮打火机,凑到井盖边上试探了一下,发现火苗没有变旺的迹象后,我们才用手机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去。

  在黑漆漆的下水道里,我看到一只红色已经褪色,上边沾满了各种各样恶心脏东西的红色高跟鞋,而那只高跟鞋很眼熟,很快我就想起来,就是起初夏先生给我们看的那幅画里,那个翘着二郎腿的女人脚上穿着的那一只。有了这个非常具象的画面后,我才猛然间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最早的时候,那个目击短发女鬼的工人,大概看到的姚婷的鬼魂是在向他求助,说自己的鞋子被冲刷到了下水道里,但是由于人鬼殊途,彼此没有一个非常合理的沟通渠道,姚婷也曾试图在当天那个雨夜里,用印刷机的画面来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线索,最起码说明这只高跟鞋是在某个雨夜的时候,被冲刷进来的。再者工人们发现给画册贴膜粘不上,那部分组成的图案是一个圆角的三角形和一个小圆点,而此刻我才想到,那个图形,却正好是一个高跟鞋的脚印。

  再接着夏先生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奇怪脚步声,那想必的确是姚婷当初在上楼,步幅很慢加上我后来只在楼梯的一侧察觉到灵动反应,那则是因为姚婷可能是单脚跳着上的楼,于是速度慢,声音大。我再仔细看了看下水道里的那只高跟鞋,没有错了,那是只右脚的鞋,我在楼道里找到的反应顺着上楼的方向正是左脚。可是它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让人察觉到,而且从挠门扭门的动作来看,就是去找夏先生的,为什么要找他呢?很快我也想到,大概和最初让那个工人目击到一样,它是在寻求帮助,至于是帮什么,我猜想八成就是帮自己找回这只鞋子,甚至还包括之前夏先生站在这个位置,姚婷那一句:“你挡住我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就是那个手被打孔机打穿的工人,如果说姚婷是为了求助,又为什么要伤害人?我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此刻我虽然觉得眼前这个顾念太过年轻,但是毕竟她比起我们来说距离真相更近,甚至她是知道真相的。姑娘告诉我说,那是因为那天的那个夜班工人,半夜在厂房外抽烟,朝着这个下水道口子撒了一泡尿。

  好吧,这下我明白了。当有人在我心爱的东西上撒尿的时候,我想我也会没收他的工具的。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我又问那个姑娘,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姑娘从自己的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红色绳子捆住脖子和手脚的小草人来,然后伸手从草人的肚子里抠出来一个小竹牌,上边写着“姚婷”二字。这个草人我是知道的,我平日里虽然很少甬道这招,但是这也是属于替身乩童的一种,原本是用来占卜的,后来被少数坏人用来对他人进行诅咒,用的最多的情况就是这种写上名牌,让这个草人有名有姓,和死者搭桥产生联系,以此充当灵媒借助道法可以问个究竟。不过那必须得先知道这个人的姓名和八字才行,于是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她叫姚婷的?姑娘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委托人告诉我的。我又问她,那你的委托人是谁,姑娘冷哼了一声说,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干你屁事啊?

  被她这一句呛到,我也不说话了,不过如果没料错的话,她的委托人应该和姚婷认识,说不定就是她的家人。胡宗仁问那个姑娘,那这个姚婷是怎么死的?姑娘眼神开始有点幽怨,她低声说,病死的。虽说病死算不上寿终正寝,但也不算死得其所。加上她的表情突然这么哀怨,我想她肯定已经了解过了,只不过没打算跟我们说。姑娘歇了歇继续说,本来今天就能够送她走,却被你们两个傻子坏了事,又得等到明天了。说完她再一次想要转身离开,又再一次被我拦住了,我对她说,你让我们试试。

  我帮胡宗仁打电筒,胡宗仁顺着维修梯步爬到了下水道里,从那一阶梯步上取下挂在那儿的高跟鞋然后爬了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妈的下面好臭啊。我当然知道下边臭,要不我早就自己下去了。胡宗仁拍了拍身上,然后就蹲下,把高跟鞋放在自己的八卦袋里,接着点香点烛,念咒送魂。这一切没什么好难的,大概是这个姑娘太过于程序化,非得在子时才动手,就凭这一点我可以判断出,这个姑娘大概刚刚出师不久,经验欠缺,顿时我就觉得底气足了起来,哼哼,姜还是老的辣啊。

  果然胡宗仁这一套完全可以因为熟能生巧的送魂手法,在这个姑娘看来却觉得很厉害了,为了一出刚才的那口恶气,我和胡宗仁一直互相挖苦对方,说我们这些傻瓜,我们没办法等到明天,此时此地,就这么送了吧,唉,太难了!

  尽管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叫姚婷的女人的故事,但那也是后话了。由于我们算是截了这个姑娘的胡,出于歉意,我们告诉了她我们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有需要找我们帮忙就打电话,顺便也骗到了她的电话,我才知道她叫赵婧。同时我们也知道,夏先生口中的那个贵人,竟然不是我也不是胡宗仁,而是赵婧。于是我们没收钱,把钱都给了她。

  临别的时候,赵婧对我还算客气,却给了胡宗仁一个耳光,骂了一声流氓后,转身而去。

  关于赵婧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慢慢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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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 09:05:2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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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大概是我还在念小学的那会儿,班上流行传阅一本洗脑课外书。书的名字我忘记了,内容大概就一些小的故事,类似寓言的那种。其中有一个故事是一个长得很像英语课本里的那个李雷的平头少年,在上学路上遇到一个颤巍巍要倒要倒的老大爷想要过马路,于是他鼻孔一张,一口大气喷出,接着把爹妈给他上学路上吃的早餐放到了书包里,然后他就去扶着老大爷过马路。

  过了马路以后,老大爷高兴的摸着他的头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孩子用很标准的姿势做了一个队礼说,我叫红领巾!老大爷走了以后,这个孩子从包里拿出自己没吃完的早饭,却发现已经溢出来弄脏了自己的课本。这原本是件非常悲催的事情但是这个孩子以超级早熟的心态自我安慰的说,没关系,我帮助了别人,我很快乐。

  其实这个故事对于我的童年来说,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正面引导作用的,除了我绝不可能蠢到把明知会溢出来的早餐放到书包里以外。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帮助别人的快乐,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会让我们整天都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那如果你的帮助在外人看来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呢?你还会选择继续这么做吗?

  再次和胡宗仁碰头前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和他常常会互相打电话,电话里谈论的内容却因此多了一个人,就是之前那个叫做赵婧的道家女孩。虽然我们和她根本就不熟,但是透过我和胡宗仁的一些人脉,还是打听到一点关于这个姑娘的部分信息,只知道她不是重庆本地学艺出师的,师傅算是一个老前辈但是和我们的交集几乎没有,我们也只是听说过这位师傅的名字却从没见过,在师门学艺出师之后回了重庆,和我跟胡宗仁一样,由于没有去上大学,文化程度不高的关系,于是就不得已在这个年纪担当起养活自己的负担。

  而且听说这个妹子从拜入山门开始就不断得到不少同辈同行的追求,但因为其本身性格骄傲,又自恃是个女孩,所以多少有点不好接近。打听到的传闻大致就是这么些内容,尽管我和胡宗仁都拿到了赵婧的电话,却谁也不敢打,因为我知道如果打过去,保不准还招来一顿臭骂,坏了自己的心情不说,也让她仅有的一点形象在我们心头破灭。

  一个礼拜后胡宗仁带着付韵妮来我家串门,顺便也约了我第二天跟他一块去查案子。由于我和胡宗仁这段日子一直都厮混在一起,彩姐是理解的,付韵妮对我是感激的,却曾几何时,这样无休止的查案,却成了我们生活固有的一部分。我才突然察觉我原来已经好久没带彩姐去看过电影了,我已经好久没约朋友出去唱歌喝酒了,我也好久都没有考虑除开工作以外的其他事了。

  于是等到彩姐和付韵妮一起去洗碗,我和胡宗仁趴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我对他说,那天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他一脸纳闷的问我,什么事啊?我说就是赶紧找个日子结婚,接着把你家老太太接到这边来一起住的事啊。他说嗨这事儿你还想着呢,我都快忘了。我说那天跟你说了以后,我也自己考虑了一下,彩姐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岁数也不小了,好像也是该结婚了。

  胡宗仁吐出一口烟说,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就是你必须适当的放下你现在所从事的一切,否则就是对家里不负责。其实我也想过,加上原本最近对这些行里的事情渐渐开始有些闪烁,有点厌倦后,早点结婚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就越发的强烈。我说我打算在今年之内先跟彩姐求婚了,然后明年挑个日子就办婚礼,你要不要先跟我一块把婚求了,好歹也给你家付韵妮吃个定心丸嘛,你看她母亲去世了,父亲又彻底断了红尘,这辈子剩下的日子还能有几次机会见到付强谁也说不准,付强的孤傲注定了只能当个头子,没办法有多少朋友,放眼望去,能真心实意对待付韵妮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等结婚后把你妈接过来,付韵妮还有个能叫妈的人。

  胡宗仁想了想说,还是让我多考虑考虑吧。我说那你求婚也不跟我一起了?他说谁要跟你一起啊风头都被你抢光了!事实上我求婚是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的,结果却恰恰相反,因为紧张而导致我忘词,所以我的风头却被我那个朋友给抢尽了。

  我问胡宗仁,明天的事情你有了解吗?他说了解一点,但是不多,找我们的是一个快餐店。我摩拳擦掌的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的午饭晚饭咱们就找到赞助商了?他说基本上就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按照胡宗仁事先跟我约好的地方我们碰了头,这个地方位于沙坪坝。沙坪坝区历来因为有许多名校的关系,大家都把这个地方当成是一个书香满城的场所,而事实上沙坪坝的道路比较狭窄,也比较老旧,大部分改革开放初期的城市痕迹在这个区都能够找到。也正因为道路狭窄且路况复杂,沙坪坝的中心地带一直都是重庆最堵的区域之一,在江北区没变成最堵的区域之前,我一直觉得沙坪坝就是一个重庆的拉斯维加斯,堵城。

  而但凡堵车的地段往往都是商业繁华的区域,这家快餐店位于沙坪坝区步行街上,是一家非常知名的快餐厅。在餐厅门口给店长打了电话后,因为店里人太多,害怕谈话的内容被别人听见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我们三个就站在外边谈。

  店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姓谢,不过因为那顶专属于这家快餐店的帽子,让她在人群中也显得非常醒目。我甚至觉得我们站在路边引起路人们的眼神本身就是一个广告,我真该问她们收取广告费才对。简单的谈话间,我大致上了解了这次案子的缘由。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店里发生了一件怪事,起因是店里的一个在附近念书的学生打工妹,因为快餐店一般都是按照时薪来支付酬劳,所以到快餐店兼职是很多附近的大学生们的选择。那天夜里11点多,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了,剩下些可能是要看午夜场电影的情侣们还在店里窃窃私议着。这个时候,推拉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花布衣服黑布裤子,个子矮小还有些驼背的白发老奶奶,手里拿着一把弯钩把子的白色雨伞,并没有点餐,而是直接坐在了靠门最近的位置,把雨伞当成了拐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望着窗外。

  谢店长说,当时我们那个服务生觉得大概是老人家走得累了,想要歇歇脚,出于好意,就给老太太用纸杯打了一杯热水过去,说让她歇歇再走。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默默赞许了一下,以前曾有看到过这样一个新闻,一个身上穷得只剩下一块钱的老奶奶走到某快餐店里,对营业员说孩子请给我一碗汤,我只要汤就行了,我就只有一块钱。随后店员们给老奶奶端上了丰富的餐品,并且告诉她不要您的钱,知道您是饿了,这就吃吧。

  当时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我是非常感动的,心想也许很多人不经意的一个小举动一旦被大家看在了眼里,也许就成了一个榜样,成了一个值得赞赏的行为。也许当初给老奶奶端上大餐的那位营业员生活中是个泼妇,好赌酗酒,打骂孩子,但是在那一刻,她的心是最干净的。所以在听到谢店长说了她们店员的举动时,我心里很是敬佩,尽管那只是个学生小妹妹,尽管只是一杯不起眼的热开水,却温暖了我相信知道这件事所有人的心。

  谢店长接着说,当时那个老太太接过了水以后就对那姑娘说了谢谢,从那天开始,几乎每天到了这个时候,老奶奶就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店里,每次那个姑娘都和第一次一样,给倒上一杯免费的热开水,但是她却说,每次直到老奶奶离开以后,她收拾桌子的时候却发现水一点都没动过。

  其实我和胡宗仁听到这儿的时候就立刻猜到了一些,只是出于礼貌还是让谢店长先讲完吧。谢店长继续说,有好几次那个老奶奶来的时候,如果靠近门口的那个位置有人的话,她一般都会先站在门外,等到那桌的人走了自己才进来,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不希望给人家添麻烦一样。但是每次她出现的时间,几乎都是夜里11点多,而且渐渐好像是形成了一个传统,这个老奶奶每次来总是会对最早给她热水的那个学生妹笑呵呵的,而有时候那个妹妹如果没有当天上班的话,其他的同事也都会给她端上热水,她却有点失望的表情,由于时间持续得长,所以店里的员工都习惯了每天老奶奶的出现,却谁也没想过深夜11点还在外面走着的老奶奶,本身就显得有点不对劲。

  果然谢店长说,直到上上个礼拜,那个学生妹店员在给其他客人服务的时候,被一个男性顾客找茬了,于是就发生了一点小的争执,当时那个老奶奶也坐在那里,但是我们那位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却端着一杯本来要上给其他客人的热牛奶,在那个男性顾客的刁难下,把牛奶给打翻了,整杯都淋在了那个老奶奶的脸上。

  她是不是一点也没表现出烫着了或是惊着了的表情?胡宗仁笑了笑问。谢店长却一脸严肃又有点害怕的说,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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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 09:06:2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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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后对谢店长说,这个我们早就已经猜到了,那个老奶奶出现的时间不符合常理,又反反复复的出现,以上的这些举动,很容易就会让人怀疑。我补充到,尤其是当你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们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先入为主的想到了。胡宗仁问谢店长,那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谢店长把双手横抱在胸前,然后耸了耸肩膀,看上去好像是觉得有点冷的样子。作为这个季节来说,虽然天气已经算不上炎热,但也绝对不至于到要发冷的地步。谢店长说,当天晚上她也在店里,恰好目击了整个过程,她说热牛奶的温度通常会比热水要高很多,之前在店里曾经发生过有小孩子被热牛奶烫伤的事故,所以当时她看到那个男性顾客把牛奶打翻以后,作为店长就立刻从柜台里站了出来,想要协调这件事,却在那个时候才发现,整整一杯热牛奶都倒在了老奶奶的脸上。

  谢店长说,最奇怪的是,通常大家都会喊痛,这老奶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斜着眼睛朝上看着那个男性顾客。而且她脸上的滴水也和常理有很大区别,就是不是顺着脸的轮廓往下流淌,而是直接透过了身体原本可以遮挡的部分,在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后,直接透过了身体滴到了座位上。

  胡宗仁说,是不是就像在水淋在了过滤纸上边,然后透过了,这个老太婆整个人都好像是透明的对吧?谢店长说,可以这么认为,但是眼前看到的却不一样,因为如果这个老婆婆是透明的话,那么是应该能够透过她的身体看到背后的景象的,但是事实上却看不到。

  我跟谢店长解释说,这当中所谓的透明与否取决于当时鬼魂出现的状态,绝大部分的鬼魂是不存在实体的,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那个老婆婆,实际上是它给你们店里几乎全部人所造成的一个幻觉,它的确是坐在那儿,但如果没有受到这种影响的话,你们是看不见的。我接着说,就好像咱们现在站着的这个街边,说不定那棵树下就蹲着一个鬼魂但是咱们看不见它,也说不定这来来往往的人们,当中就有其实早就死掉的人。

  说完我就重复了我师傅告诉我的那句非常经典的话,你凭什么去确定你一辈子看见的都是人呢。

  听我这么说,谢店长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那些过往的路人,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吓她,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谢店长接着说,由于那个老奶奶当时的情形实在很怪异,让我们这些目击一切的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那时候店里的客人没剩下几个,而且因为这个男性顾客闹事的关系,也都在望着这边看热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奶奶突然站起身来,以非常快速的脚步就冲到了我们楼上去了。谢店长伸出一根食指说,我指的是,“看”上去像是冲上了楼,那速度根本不可能是老人的速度,就好像录像带快进的画面一样,而且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她的双脚根本就没着地,而且的确是半透明的,像个薄膜口袋。

  我在脑子里拼凑了一下谢店长说的老奶奶跑上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觉得挺好笑的。谢店长说,由于这一切太怪异,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被吓到了,那个男性顾客也没有再继续纠缠我们的学生妹,而是慌慌张张的跑掉了。店里还有个女顾客看到了以后,也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在开门的时候大声对着我说了一句,老板儿你们还不搞快点跑,你们这个店店儿闹鬼了!

  谢店长继续说,从那以后,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再见过那个老奶奶,而这件事在我们员工的圈子里很快就传开了,期间有两三个人因为害怕的关系就辞职了,临走前还再三跟我保证说,这件事情不会外传出去,但是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在这里上班了。你说我这么一个小店,我虽然是店长但是我上边也有投资人,他们就算是相信我们店里遇到的怪事,也没办法让他们关门不做生意了吧。所以第二天我们就停业了一天,接着请来了算命大师,在上下二楼之间的楼梯口上放了挂了一面大铜镜,还在二楼的很多地方包括门楣和窗户上都贴了符咒,并且叮嘱我们把楼梯用警示牌或者警戒线给拦住,说那个符咒和铜镜至少要挂十四天以上才能取下。

  胡宗仁插嘴问谢店长说,那你们二楼上边本来是干什么的?谢店长说,二楼本来也是餐厅,但是上边因为没有了点餐台,加上又是楼上,所以要安静一些,地方也宽敞得多,有独立的卫生间,还专门设置有小孩子的游乐区。说完她朝着身后的店一指说,现在我们生意还必须得做,大家做事也都有点恍恍惚惚的,一楼能接待的人数太少了,我们的生意比以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我还怀疑那个算命大师的符可能根本就没什么用,就在他来做过了手脚之后,还是很频繁的出现一些怪事。

  我赶紧问她,还出现些什么事了。谢店长说,大多都是出现在晚上,有时候就是晚上11点多,大概就是之前那个老奶奶经常出现的时间,有时候更晚,甚至凌晨三四点都有可能会出现。她说完这句后,我转过头去看了看他们店门口的招牌,上边用很醒目的字写着“24小时营业”。谢店长接着说,头一次是在那个算命大师来做法后的第三天夜里,第二天大家都很提防着楼上的动静,却安安静静的,当时大家还在说那个算命大师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这儿给弄干净了。但是后一天,是他们的厨师正在厨房给还留在店里点餐的顾客准备食物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的楼板上,传来那种咚咚咚咚的脚步声,据说声音的频率很快,这就让大家很容易就联想起之前那个老奶奶跑上楼时候的样子。况且厨房的机器噪音是相对比较大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还能听见这种脚步声,当时我们那个厨师就伸出头来跟外边接待的同事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楼上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动静,另一个同事也侧耳开始听,却听见了楼上传来那种桌子椅子被人拖着走,在地上拉拽时候发出的吱吱嘎嘎刺耳的声音。

  胡宗仁问,当时你们店里还有客人吗?谢店长说,当时还好,店里就一个男人一边玩手机一边吃东西,可能是工作到很晚还没吃饭的那种。胡宗仁又问,那那个顾客察觉到声音了吗?谢店长说,当然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多想,以为可能是我们员工下班后在楼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发出来的声响,而且那个顾客很快就走了。谢店长接着说,当天晚上店里的服务员都尽量凑到一起不敢分散,却又谁都没有离开。

  谢店长还说,我们餐厅的唯一的厕所就在二楼,底楼是没有卫生间的,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以后,连我们自己的员工想要上卫生间都得跑到旁边的商场里去,而且到了晚上商场是要关门的,他们想要上厕所就得跑更远,得走到步行街上的公共卫生间才行。这导致很多顾客包括白天来的时候,想要上厕所却没办法。有好几次有客人不顾我们的劝说,私自上楼去上厕所,我们都觉得心惊胆战的,还好他们走下来的时候似乎都没什么异状,看样子楼上的那个老太太,也没对一般顾客做过什么。胡宗仁问谢店长说,光是有声音虽然是很有力的证据,但是没有目击,你又怎么确定楼上的那个就是那个老奶奶?谢店长说,这就是发生在前天晚上的一件事了。

  她说,那个最初给老奶奶倒开水的那个学生小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离职,也许是因为本身是个有文化的大学生,似信非信,又或者是因为自己觉得从头到尾都不曾亏待过那个老婆婆,老婆婆应该不会害她之类的。她甚至还主动要求担当夜班,因为白天人气旺,大家吵吵闹闹的,真是有什么动静也不容易被察觉。可就在前天晚上刚好是那个小妹妹当班,到了凌晨快三点钟的时候,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厨师也在自己的工作区里打瞌睡,由于自己是前台她就一直坐在柜台底下的小凳子上玩手机,打算说如果有客人进来的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站起来服务。却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头顶上不远的地方传来当当当的声音。

  她说,那个声音好像是用筷子在敲桌子,但是又不是特别像,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察觉到那一定是楼上的那个老奶奶。于是一开始不敢抬头,毕竟还是会害怕嘛。但是随着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一样,她才慢慢抬头,蓄着眼睛望向传出声音的地方。

  谢店长说,那个小妹妹就看见我们柜台顶部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多余出来的空间,那就是二楼的地板,一个倒挂着、只从天花板转角处露出半截身子的老奶奶,一只手拿着当初那把白色挂钩伞,另一只手对着那个小妹妹招手,脸上全是笑容。

  谢店长开始模仿起这个姿势来,一边模仿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小妹妹,来呀…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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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3 09:45:32 | 只看该作者
143、
  由于谢店长一直在刻意的模仿那个老婆婆那种诡异的腔调和语气,这让我感到一阵不舒服,于是我问她,这些你是不是也是听你们那位小妹妹说的,你自己也没亲眼看见吧。谢店长说的确是没亲眼看见,不过第二天当那个小妹妹跟自己汇报过这件事,当时她形容的语气就是这样的。谢店长接着说,而当时把我们店里的那个小妹妹给吓坏了,她就哭着对那个老奶奶说,老奶奶我对你不差,你每次来我都给你热开水喝,你别吓我了。

  接着那个老奶奶就好像是受挫了一样,缓缓的缩回去了,但是是倒着缩回去的。于是当天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店里就再也没有发生别的值得奇怪的事情。可是当昨天小妹妹跟我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们店里的几个领班都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租金这么贵,没理由让那二楼始终这样空着,先前请来的那个算命大师拍着胸口说有用,但这接二连三的怪事,可不像是有用的感觉。由于大家都很害怕,但是还是决定几个人一起上楼去看个究竟。

  谢店长说,楼上几乎全部设备的总控开关都在一楼,所以在她带着几个领班上楼之前,先打开了开关,好让二楼的灯光全都亮起来,由于是餐饮服务行业,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拒绝客人进来消费或是以别的理由让店里的客人们回避,只是她们在上楼之前,特意找了两个男服务生把上楼的楼梯给把守住,不要让人上去。

  谢店长说,这可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一幕了。

  听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们这趟上楼,肯定是看见了一些除了桌子椅子以外的其他东西,还能是什么东西,当然是那个奇怪的老奶奶。胡宗仁对谢店长说,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咱们现在站在户外,这光天白日的,加上我们俩还在你边上,谁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谢店长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当时她带着三个领班一起上了楼,因为大家心里其实都知道楼上有什么,所以这种自己主动一步步靠近真相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尤其是她们明明就害怕,却有不得不去求证的时候。结果走到二楼平层的时候,她们几个人都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下子从厕所的门口窜了出来,很快就不见了。

  谢店长告诉我们说,那个黑影动作很快,而且比较小,说是人倒看上去不像,说是野猫野狗也不可能这么快。说完她用手悬空迅速的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一下子就晃过去了,快到你根本没办法看得清。她接着说,当时在场的全部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本来有一个胆小的女领班打算退却,却还是决定继续跟着找。她们几个人紧紧凑在一起,慢慢朝着刚才那个黑影消失不见的方向找了过去。

  谢店长说,消失的地方转角就是而他游乐区,有个滑梯,地上有很多彩色的塑料小球,为了防止孩子们摔到还特意在地面安装了软软的垫子,也害怕孩子们把球到处扔影响到别的客人用餐,餐厅还细心地在游乐区的外围加上了安全网。但是当她们几个人转过被墙壁转角遮挡住的地方后,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彩色的塑料滑梯。

  谢店长告诉我们,当时第一眼,她却没有看到那个黑影。而是几秒钟以后,她身后的其中一个领班突然大叫了一声,她赶紧问怎么了,那个女领班一边指着滑梯说在那儿呢在那儿呢!一边仓皇的逃走了,其他人见状后,虽然没有看见到底是什么,也跟着逃掉了,谢店长在她们逃出几步之后,就顺着最早那个领班说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以谢店长站立的位置为起点,透过滑梯中间的一些几何图形的小孔,看到滑梯后边站着一个穿着花布上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就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太。

  谢店长说,她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曾像当时那么害怕过,于是自己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逃走了,在下楼梯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老太太正伸出头来侧着在墙壁的转角处看着她,其高度大约就是正常成年人膝盖的高度,也就是最初看到的那个黑影的高度。谢店长桌,自从昨天大家看到了这一幕之后,自己顶着被加盟商痛骂的风险,吩咐店员们不再接单,等店里的客人离开后,就关门大吉。

  可是关门之后,她却又接到投资人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告诉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谢店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指着胡宗仁说,就是胡师傅你的号码,说这位师傅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有过老客户能够证明不是坑蒙拐骗之流,让我今天接着开店,并且把当班的不当班的员工都找回来,尽可能的配合你的问话,说如果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够解决这件事。谢店长说,就这么着我才给你打的电话,今天这样见你,实在是很唐突。

  胡宗仁笑着谦虚了一下说你们老板实在抬举了,这件事吧我觉得可能性虽然很多,但是又很多地方并没有超出我起初的预想,要不这样吧,我们这就到你的店里去,你们现在的客人接待完了以后,也暂时关一下门,好让我们安静的检查检查,因为如果那个算命大师的符咒和铜镜没有作用的话,你们也无法保证那个老奶奶是不是下楼来了,顺便你也给我们俩一点时间讨论商量一下。

  可能是胡宗仁提到又要关门,谢店长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样子,胡宗仁说,你别担心,如果你的投资人再责怪你,你就说是我说的,不关门的话,我宁可不接这个单子了。这里是商业中心,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被谁看到了也不好,传出去了,你们店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

  胡宗仁说得其实在理,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知道一个店里确凿闹鬼的话,顶多也就是看看稀奇,内心还是会多少有一点排斥的。这个时候胡宗仁突然问我说,什么声音?我仔细听了听,说没声音啊!胡宗仁说我听见了,咕噜咕噜的。接着他如他恍然大悟的说,啊,我知道了,是你肚子在叫啊,怎么了,没吃饭就出来了啊?

  谢店长听胡宗仁这么一说赶紧对我说,那么两位就快跟我进去吧,吃点东西,先休息一下再说。

  我对胡宗仁怒目而视,他则笑嘻嘻的对我比了个V的手势。他这招跟赵本山的要啥自行车有什么区别啊,明明就是自己想吃。不过这家店我和胡宗仁也算是老客户了,虽然沙坪坝的这家分店从没来过,烤翅和紫菜汤是每次必然要点的菜品。

  进店之后发现点餐的人还是很多,这样也好,给了我和胡宗仁更多的时间商量对策,只不过因为二楼没有开放,所以一楼的位置都坐满了,许多在我们身后进店的顾客看到没位置了也就纷纷离开了。我和胡宗仁一人端着一份餐站着等了一会才等到了位置。谢店长也走到柜台里头跟那些店员们吩咐了一下,很快后边所有来的顾客都被告知今天已经没有餐可点了。

  我和胡宗仁趁着这个时间空档就讨论起这件事来,胡宗仁说,目前事情根据从谢店长嘴里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这个老太太是个鬼魂,这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它每天固定时间出现,又再被发现后躲到了二楼从此就不肯离开了,若非她本身和这家店有一些说不清的关联的话,那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再加上这个老婆婆从一开始出现到最后一次被人看见这期间,只有几个员工和几个客人被她的怪异举动所吓到,却并没有谁因此遭受到伤害,那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老婆婆的鬼魂并不是想要害人。她出现过的几个地方,一个是进门处的那个座位,二是两层楼的楼板之间,三是厕所,因为谢店长她们上楼的时候看到的黑影是从厕所里快速闪出的,再一个,就是那个儿童区的滑梯。如此一来,这几个地方必然是我们优先要检查的地方。

  但是这还仅仅只是被目击到的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能性,只不过我们现在既没有看似检查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所以只能是猜测。渐渐的,店里的客人少了起来,胡宗仁转身对着柜台里的谢店长招了招手,让她先过来一下,谢店长走到我们身边以后,胡宗仁问她,第一个看见那个老婆婆的那个学生妹今天来了吗?谢店长悄声对我们说来了啊,就是知道你们二位今天要来,所以我们的员工都来了,本来就是快餐店,员工也不算很多啊。

  胡宗仁哦了一声说,那麻烦你把那个妹妹叫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她单独沟通一下。谢店长应声去了,很快餐区的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就是学生的妹子走了出来,户外虽然已经过了穿短袖的季节,但是店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挺热的,姑娘穿着一身餐厅的短袖制服走了过来,走到我和胡宗仁身边,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忽闪,她开口问,请问你们二位是谁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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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3 09:46:17 | 只看该作者
144、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胡宗仁。所以我丝毫不会意外当胡宗仁见到美女时候露出的那种猥琐的表情。我承认我也算是个喜欢看美女的人,但是相较之下,我比起胡宗仁来说,算是内敛了许多,而且我只是停留在一个对美好的欣赏程度上,胡宗仁则更可能满脑子里都是人欲横流的画面。

  果然他看到小妹妹的时候,立刻站起来坐到了边上的一个座位上,然后用自己的袖子把先前他坐的那个位子擦了擦,很殷勤的对那个小妹妹说,快请坐在这里。小姑娘坐下以后,显得有点拘谨,可能是因为岁数小,加上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又和我们不熟的关系。胡宗仁等到她坐下以后就问她,我需要你仔细的跟我描述一下那个老奶奶的长相,具体一点,因为这个店里就只有你见到她的次数最多,而且她好像还主动跟你打招呼叫你过去,所以你应该最清楚才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啊?

  小姑娘说她姓田,是重大的学生,湖南人,今年下半年才刚刚升到大二。来兼职打工也并不是因为家里条件差什么的,而是自己实在不想在课余都把时间浪费在玩电脑和谈恋爱上了。胡宗仁啐了一声说,这谈恋爱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大好的青春可要把握啊!我看他有点偏题了,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

  小田说,那个老奶奶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的话,她觉得和一般在街上遇到的那些老太太们看上去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头发长度大约到了脖子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发箍,把头发塞到了耳朵后边,头发满头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差不多70岁的样子。我在心里试想了一下小田说的老奶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直接想到了老年版的刘胡兰。说完这句话之后小田就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胡宗仁问她,这就没了?小田有点为难的说,一个老人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好形容的,总之就是如果不是因为那杯热牛奶的话,我恐怕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人了,我本身就对这些事情有点难以置信,你现在要我不断来回忆这些,这不是为难我吗。胡宗仁有点无奈的看看我,嘴巴几度欲言又止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他又说,那后来呢,我听你们谢店长说前天晚上你值夜班的时候也再一次看见她了。小田说,那天晚上自己看店里没什么客人,就坐在柜台地下的小板凳上玩手机。说完她朝着柜台一指说,台子比较高,一般来说客人站着是看不到我的,而且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我也能够听见声响。我当时是只听见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直到我抬头看见那个老奶奶,然后让她别吓我后,就再也没见着了。我问她说,你说的那个咚咚咚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小田想了想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老奶奶用伞的把手在敲击墙面的声音。

  我顺着小田的目光看了看柜台顶上的楼板,事实上从一楼我们坐着的位置朝上看的话,是可以看到一部分二楼的桌椅的。也就是说,两层楼之间的隔断紧紧是一层楼板和栏杆,如此一来,那个老婆婆从上边倒挂着身子下来,我是能够想通的,换成一个比较瘦的或是个子小的,也许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小田接着说,由于最初是自己给老婆婆端了一杯热开水,所以我想这也是老婆婆对我比较多关注的原因吧。因为她并没有主动去吓唬其他人,而是只跟我有过那么几句话的交流。

  小田看着胡宗仁说,大哥哥,我觉得那个老婆婆不是坏人,如果你们要找到她,能不能不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毕竟她岁数都那么大了,而且已经死了。小田的这句话一出口,我和胡宗仁多少还是感觉到有点惊讶。如果换了别人,一开始可能也会和小田一样热心对待这样的陌生老人,但是未必能够在知道对方是鬼之后,还能够有这样的包容心和同情心,更多的可能会像谢店长那样,在得知对方是鬼以后,主要想到的还是要请人来把它给收拾掉,至于收拾掉的方式和手段,对于她们而言,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小田这么说,我还是有些动容的,她这个岁数的姑娘大多都比较娇惯,作为独生子女政策的一代人,大多也会比较自私,甚至连我自己都是如此,能够在这种突然发生而且超出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能够保持冷静的分析和客观的判断,这是非常难得的。

  说话间,店里的客人已经几乎全都走掉了。等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以后,谢店长从工作区里走了出来,把门用钥匙给锁上,挂了个停业的牌子在门口,为了防止被别人看见,她还特地把店里用来打广告的那些X展架或是易拉宝一类的东西放到了门口,挡住不让人从透明的玻璃门看进来,随后还非常细心的关掉了一楼的灯,却打开了二楼的,接着就带着七八个店员,一起走到了我们身边。这个号称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却因为我和胡宗仁的到来,被迫关了门。

  我们做的位置在进门的右侧最里边,所以如果拉下门帘后,外边是看不到我们的。一群人围在我们周围,却谁也没有先开口,或许是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荒诞,谁先说话都不大对。过了好一会谢店长才对胡宗仁说,这就是咱们店里全部的员工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亲眼见到过那个老奶奶的,当然是在以往那段时间咱们还没察觉到她是鬼魂的时候,你们二位师傅如果有什么想要咨询的就问吧。

  胡宗仁问了他们一点基本的情况,其实大多都是那个老奶奶进店以后是不是每天的表现都是一样,他们当中谁和老奶奶有过直接的接触例如给她端水之类的问题,其实答案之前已经在谢店长和小田的嘴里大多能够找到,所以这些店员的说法基本上只是起到一个佐证的作用。除了其中一个男性店员突然说了一句,就是在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请来算命大师做法的那天,楼下的饮水机突然坏掉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出水口,一直在流水出来,但是水却一点都没溅出来,大概到了一杯左右的位置就自己停下了。

  胡宗仁笑着跟我说,看样子那个老婆婆压根就没把那算命大师放在眼里啊,你做你的法,我自己倒水喝。胡宗仁这句话一说,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就这么轻松了不少。胡宗仁站起身来,走到靠近门口的那个位置,然后问大家说,在没发现她是鬼魂之前,她是不是每次进来的时候都是坐在这里的?大家齐声说是。胡宗仁又问,那她是坐的哪一侧的位置?因为那个座位并排有两个,一个靠窗一个靠近柜台,大家又都说是靠近柜台的那个。胡宗仁一声不响的在那个位置坐下了,然后微微蜷缩着身子,我知道那是他在模仿当初那个老婆婆的高度,接着他四下打量,计算了从进门的地方到座位的距离和夹角,再看了看这个位置是否能够看到一些反光的东西,最后他得到一个结论,这个老奶奶之所以每次都在这里坐着,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是唯一一个完全看不到任何反光的地方。

  我也站起身来,四处走着看着,发现还真是胡宗仁说的那样,而且这个位置距离柜台也是一个直线的距离,任何一个在店里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必然会经过和看到这个位置的。胡宗仁继续说,她选择这里,并不是一开始就扮鬼,而是根本就要让你知道她是一个鬼。

  胡宗仁说完这句后,大家都哗然了。只有小田一个人闷在那里不做声,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望着二楼。胡宗仁对我招招手,说你来检查检查这里的灵动,看看强弱,再根据大伙说的时间推算一下,看看能不能判断出这个鬼魂的能力大小和是善是恶。我走到胡宗仁身边摸出罗盘开始检查,座位上有很强的反应,我所谓的很强,则是相较于一个老奶奶的鬼魂而言。按理说,70岁上下的人,早已知天命,即便是再怎么怕死,也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而且会越来越快的到来,所以如果说这个鬼魂留存了什么执念的话,或许用词就不大恰恰当,这把岁数了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所以不一定是执念,而是某种记挂。

  老伴儿?儿女?为什么会突然在那么一个毫无特殊的日子出现在这家店里,还刻意让大家都察觉到她,起码这个店里的店员们,和当初那个闹事的男性顾客以及最后仓皇逃走的另一个顾客是看到了她的,为什么要让大家都看见呢。

  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的眼神开始盯着二楼,接着他对我招了招手,然后指向二楼的方向。我们大家顺着胡宗仁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在二楼靠近下楼楼梯的地方,双脚并拢的坐着一个老太太,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身边放着一把旧旧脏脏的白色带钩伞,就那么坐着,一直看着我和胡宗仁。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根本不知道是喜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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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4 11:04:1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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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家的尖叫声中,我就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那个老婆婆了。由于他们惊慌的尖叫,搞得我也开始非常不安。胡宗仁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害怕,就躲到边上去!这句话刚说完,一群男男女女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角落里挤了过去,那儿就是我和胡宗仁最初坐下的位置。而众多人当中,只有谢店长退后的速度缓慢了一点,毕竟是领导,即便是个女人,也要主持大局,再一个就是小田了,小田只是身体微微抗拒的向后退了一步,却站着没动了,这两人在我和胡宗仁眼里,和那一堆挤在角落里开压运会的男男女女们强得多。

  胡宗仁转头继续看着那个老婆婆,她依旧还是起初的那个姿势,眼睛依然望着我和胡宗仁,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使她的状态发生任何改变,只是她看着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挺不舒服的。我这并不是第一次被鬼魂这么死死盯着看了,早年学艺的时候师傅告诉我,鬼魂如果死死盯着一个人看,不转移目光,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以下三种情况,一是它有话想要跟你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甚至是忘记了表达的方式。二是它在向你示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告诉你如果你再靠近的话我就要弄死你了,这种情况基本上出现在鬼魂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并且知道我们出现在它面前的根本目的,勉强算得上是在想法子自保。最后一种听上去就比较让人发冷了,那是它在分析你身体的哪个部分最脆弱,一旦有了结果,它就会攻击。

  我当然不希望是第三种,虽然我一向尊老爱幼,但是如果这个老婆婆真的扑上来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制服它的。话说她的外貌看上去的确如先前我们打听到的一样,最少也是70岁上下的人,这样的鬼魂除非是有莫大的冤屈被害死了,导致怨气萦绕,我还能怕个几分,剩下的大多数劝导一番也就安安静静跟着走了。而第二种可能性也相对比较小,先前那个冒牌的算命大师就是个证明,如果要攻击的话,那个算命大师恐怕没办法用走路的方式下楼。况且我和胡宗仁算是临危受命,之前谢店长也没想过会叫上我们俩来,所以这个老婆婆不该知道我们是干嘛的更不该知道我们的意图所在,除非它还拥有根据制服来区分职业的本事,但我认为那并不可能。于是就只剩下第一个情况了,即便如此,我也没从它的脸上表情看出是想要跟我们说话,而更像是对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她,觉得不开心。

  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定,这个鬼魂并没有多深重的怨气,先前罗盘上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别的理由而非是为了害这里的某个人。我低声问胡宗仁,现在怎么办,胡宗仁没有回头,只是把手心朝下向我伸过来然后按了几下,意思是你别做声我在想之类的。于是我趁着这个空隙,再次把目光瞄向了我手上的罗盘,罗盘上的反应并不算剧烈,但是比起初我检查座位的时候稍微强了一点,那就证明,我检查座位的时候,其实这一幕是被这个老婆婆看在了眼里,它也明白我们是冲着它来的。

  很快胡宗仁就转过了身子,正面朝着老奶奶的方向,接着把手伸到腰上解下了自己的八卦袋,还有他的那个难看的腰包。我正打算喝问他想要干嘛,因为以我对这厮的了解,他几乎全部的宝贝都在这腰包里,包括平日里自己准备好用来应急的符咒,这包包一取下,胡宗仁和那群店员基本上没有区别,除了个头大一点会打架一点外。胡宗仁却把东西统统都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张开双臂,一副要拥抱全世界的感觉,缓步地,朝着老奶奶走去。

  我特别讨厌胡宗仁这种不经过商量就自己做决定的性子,来不及阻止,我也就慢慢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罗盘,一边注意着胡宗仁和我之间的距离,一边注意着罗盘的动向。我刻意让胡宗仁的背影挡住我和老婆婆之间的视线,因为在那之前,老婆婆的目光反反复复在我和胡宗仁身上打量,所以我就算是站着不动,也没有可能置身事外。每靠近一步,罗盘的反应就猛烈一点,并且随着胡宗仁脚步的落地,指针就好像心跳一样突然弹得猛烈了一点,是戒备,绝对没有错,多年来练就的一身看盘的本领告诉我,这个老奶奶对胡宗仁的行为虽然感到不解,甚至是认为他没有恶意,但却私下防备着。

  就在我低下头再度看罗盘的时候,耳根子后边突然传来一声非常嘶哑苍老的叫声,那叫声就好像我小时候在爱国主义电影里看到八路军大喊同志们冲啊似的,是一种呐喊,但却苍老而嘶哑了许多,我无法用一个准确的描述来形容那个叫声,在当时我只能下意识的一边转身一边伸手到包里抓红绳,却在我还没能看清背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正在用力往下压,我身高175,那个老婆婆撑死了也才160还别说她生前年老骨骼猥琐的可能性,单凭她驼背这一点,她就没有可能能够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压低。但是那股力量很大,被鬼魂直接接触到身子的感觉大概就是突然由内而外的发出一阵寒冷,寒冷中带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你光是领教到第一次你就会死死的明白无法抗拒。

  于是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我的双膝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瓷砖地板,我这么一跪还真是挺疼的。当我终于摆正了身子想要看看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在距离我鼻子尖不到一寸的地方,老婆婆正面对面的看着我,我虽然是个单眼皮但我的眼睛在单眼皮界还是算大的,起码比杜海涛要大了很多,加上惊恐之余眼睛会本能的睁大,所以我这么大的眼睛里,竟然似乎看不到别的东西,除了那一张苍老的脸。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了还真是她把我按得跪了下来,接着她开始皱起眉头,张开嘴巴,眉心和鼻梁因为皱眉的关系叠得一层一层的,很像是葱油饼,而张大的嘴巴里发出了起初那种苍老的嘶吼声,但是我只听到了声音,却没从她近在咫尺的嘴中察觉到一丝气息。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一秒钟以内,很显然周围的那些店员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切,他们尖叫着惊呼着,胡宗仁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救我,我背对着胡宗仁所以我看不见他的举动,我只是听到耳边一个风声响起,随着风声老婆婆在我面前扭曲变形,接着好像烟雾粉尘一样消失不见了,我身上的压迫感也不见了,而就在此事,我的右脸突然火辣辣的疼起来,耳朵里也突然嗡了一声,我才意识到,胡宗仁刚才可能是在用手上的雷符或是九凤君符打老奶奶,为了救我,却被老奶奶给躲开了,于是他这一下子,就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

  在我侧身倒下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的易拉宝和X展架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倒了,接着大门出现了被拉拽但是却打不开的动静,接着原本拦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那个“正在维修”的牌子也倒下了,然后在离我们不远的二楼楼梯中央,传来一声清脆的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胡宗仁把我扶了起来,问我有没有打疼,我告诉他如果我说不疼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特别虚伪的人,这一巴掌等完事了我再问你讨回来。已经有一个女店员被先前那一幕给吓哭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中招挨打的又不是她。她嚷嚷着要回家,胡宗仁大声喊道,不准开门,开了门,就再也找不到了。

  胡宗仁吓唬女人还真是比我厉害,他这么一吼,那姑娘竟然不哭了。胡宗仁对我说,咱们上去吧,它肯定是躲到楼上去了。说完他就要上楼我拉住他说,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还想再打我一耳光啊,你的腰包和八卦袋怎么不带上?他说我再试试吧,如果还是不行,下来取就是了。我问他你要试什么?胡宗仁看着我说,我试试能不能跟你那样,尽量不动粗,就能够把她给带走。

  我愣了一下,胡宗仁已经走在了前面,我对胡宗仁说我就算不喜欢动粗但我也不至于连防身的东西也不带啊,刚才我手里还捏着绳子呢都被按住了,你这么赤手空拳的上去不是在找死吗?胡宗仁停下脚步对我说,刚才她按住你的时候,除了嘶吼,还对你做了什么吗?

  这还真没有,于是我开始明白了胡宗仁的用意,虽然很讨厌这家伙用我来做了一次试探,但起码我们此刻是知道,这个老婆婆大不了也就是在阻止我继续向前,因为当时我心里是非常戒备的,手里的罗盘和红绳表明了我是对她不信任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制止我,并没有过度来伤害我,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换成真正的敌人,早就要了我的小命了。

  于是,我放下了我的包,红绳米粒坟土一律都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跟胡宗仁的那堆破烂摆在一起,手里只拿了个罗盘,因为我需要罗盘告诉我鬼魂的准确位置,考虑到最后老婆婆逃窜上楼的样子,我能够察觉到她是知道胡宗仁那一拍是冲着她去的,并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再者她上楼的时候只有动静而没有身影,也就是说她可能不打算再让我们看见她了。

  在我跟着胡宗仁准备上楼的时候,小田在我身后喊道,让我也跟着上去吧,我虽然不会你们这些东西,但是我试试跟奶奶沟通吧。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小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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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4 11:04:5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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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胡宗仁答应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毕竟按照规矩的话,这种情况下不相干的人是不该跟着一起的,怕的是出现什么危险。于是我转头对谢店长说,麻烦你照顾下大家,在事情没解决之前,谁也不能走出这个门。说完我就带着小田一起和胡宗仁走上了楼。

  这是我第一次上楼来,准确的说,这家店我以前甚至从未光顾过。二楼和我想象当中别家餐厅的样子非常相似,在上楼途中我看到了一面掉在地上的铜镜,那想必是先前那个算命大师挂上去的,却被那个老婆婆在刚才逃窜的时候给弄掉下来了。我小心的把铜镜扶正,然后斜靠在正对二楼下楼方向的转角处,再捏了指决在铜镜上画好一个敷,虽然胡宗仁觉得这次不能动粗,但是谁也没办法保证那个老婆婆就一定会听话跟咱们走,所以至少我要保证她没办法从二楼再次逃到一楼。

  我手里始终端着罗盘,二楼的灵动明显要比一楼强烈了不少,确切的说,几乎整个环境里都有,看来当初封锁二楼,反倒给这个老婆婆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此刻我也看到了悬挂在卫生间入口上方的那张符咒,仔细辨认了一下符咒的内容,是道家的五雷符,但是却有形无意,这个算命大师将来如果想继续骗钱,恐怕还得好好练练字才行。上楼之后正对着楼梯口的方向是一面墙,墙上挂了不少类如这家餐厅的企业文化一类的画儿,右手侧就是二楼的扶手,扶手的下方即是当初小田在夜班时候看到老婆婆垂下身子的地方,我把罗盘凑上去看了看,这里的反应比起周围又要强一个档次。

  在我的左手侧则是一排排标准的餐厅座位,尽头的转角处就是儿童游乐区,在我当下站立的位置和游乐区之间,则是卫生间。我让胡宗仁保护好小田在卫生间门口等着我,我到里边去看看,因为根据谢店长所说的情况,那个老婆婆当时是从卫生间里跑出来的,所以我理应在厕所里找到一些痕迹才对,从这些痕迹当中,运气好的话可以根据她呆的时间比较久的位置分析出为什么她会留在这里的原因,尽管非常渺茫,但是依旧值得一试。于是我在没有任何防备措施的情况下,端着罗盘进入了厕所内。

  厕所是分男女的,作为我个人而言,其实我对这个地方是比较排斥的。到不是因为厕所很臭,而是因为我几乎遇到过好几个厉害的家伙,都是在厕所里,鬼虽然大部分是比较爱干净的,但是它们也都同样非常喜欢相对潮湿的环境。因为潮湿的地方比起别的地方来说更加容易聚集阴气。在这种原本就阴气较重的地方闹鬼的话,它们的力量会比起在别的地方更强,所以我进入厕所以后,每一步都迈得非常小心。

  习惯问题,我还是先进了男厕所,男厕所地方很小,只有一个格子和两个小便池,臭是臭了点,但是这个范围内还是非常安静的,没有发现什么灵动的痕迹,看样子这个老婆婆还是知道男女有别。于是我退出门外后,罗盘就开始转动起来,幅度和在外边察觉到的差不多,说明洗手的区域她曾经是来过路过,但却没有在这里呆很久。我推开女厕所的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刚一进门,一阵较强的反应就出现了,在没有任何东西防身的情况下,我再继续往前走我实在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于是我对胡宗仁说道,这女厕所里有东西,但是我不确定它在不在这儿,只是反应非常强。

  胡宗仁回答我说,那你先退出来,咱们三个走到一块,一个一个地方找,找完一个排除一个,如果外边都没有,待会咱们一起进厕所。胡宗仁这是个好办法,也正合我意,于是我就出来了和他们站在一起,这个时候,小田突然问我说,哥哥,你们会不会对那个老奶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我告诉她,只要她不会主动伤害我们,那我们就不会。说完我用拇指掐了掐自己的中指,那上边有当初付强留下的雷符,还有黄婆婆给我按上的无字决,任何一样都算得上是能把鬼魂打得四下逃窜的,只是威力较大,我比较少用,而且我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怎么的,每每遇到一个看似荒诞离奇的鬼事,我却总能够拐弯抹角的找到根源,顶多也就浪费一点时间罢了,这雷符,又不是专程来打架的,能少用就尽量少用吧。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缓缓朝着尽头处那个儿童区走去,那个地方是我认为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之一,可惜当我们绕过去之后,却什么也没看到。我用罗盘检查,罗盘只是告诉我这个地方曾经被老婆婆的鬼魂长时间的占据过,但是她此刻并不在这里,或者说是刻意藏了起来,不让我们找到。继续围绕着二楼的范围,我们几乎找遍了所有有可能的角落,我甚至还时不时的看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装饰,不知道会不会藏在其中,但是却依旧没有发现。

  一番排除后,我们确定,老婆婆的鬼魂此刻所在的位置,只有女厕所以内。胡宗仁对我说,既然她不肯出来,那咱们还是下楼去带上东西,软硬兼施吧。我点点头,正打算转身下楼,却被小田给拦住了,她对我们说,你们别着急,让我试试吧。胡宗仁不解的问她,你想要试什么?小田说,既然一开始她到餐厅里来是我给她端的热水,而且在那之后,和一个顾客发生争执也是因为我把热牛奶不小心洒在了她的脸上才让人察觉到她是个鬼魂,再加上那天夜班的时候,她曾经对我招手,试图对我表达点什么,我想由我来喊她,可能会效果不同。我对小田说那可不行,现在这个老婆婆不知道是喜是怒,你也看到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连我都敢直接出手,你一不会玄术二不懂自保,你来的话不是更危险吗?况且我们现在还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老婆婆究竟是为什么到你们餐厅里来。

  小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很渴求的眼神看着我们。于是我看了看胡宗仁,企图从他那儿得到点讯息,胡宗仁却告诉我说,那就试试吧,我们站在你身后保护你。如果你试了以后不行,那我们就只能按照我们方式来了。

  小田点点头,站上前了几步,我和胡宗仁就退到她的身后,我们三个人呈一个三角形的排列,清一色的面朝着厕所的方向。小田沉了沉气,然后对着厕所喊道,婆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让我来,我来了,你出来吧,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帮你。这句话说完后,一片安静。小田等了一会后见没动静,她又接着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为什么要招手对我笑,我们以前从没见过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是说的时候了,你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多天了,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就统统说出来吧。说完她朝着厕所的方向走上前了一步,然后打算伸手推开女厕所的门。

  我密切观察着罗盘上的动静,在小田喊话的时候和把手放到门上的时候,反应出现了起伏波动,这说明小田的这番话是被老奶奶听见了的,只是好像她依旧在犹豫一般。小田看着我,我对她点点头,示意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了,你就开门吧。于是小田伸手推开了门。打开门后小田的表情出现了变化,我确信那个表情是在说,我看见她了。于是我和胡宗仁跟着她向前挪动了几步,直到我们能直接在门内看到老婆婆,她正背靠着墙壁和小田面对面的站着,手里拿着那把雨伞,看着小田,但是表情却和当初看向我和胡宗仁的表情大不相同,她的表情里更多的是一种慈祥,和说不出的那种笑意。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又瞄了一眼罗盘,罗盘上的灵动依旧是快速的,我想那是因为老婆婆现身了的缘故。但是却相对平缓,这让我放心了不少,起码我确定此刻这个老婆婆如果不去惹她的话,她是不会对我们发起攻击的。于是我把罗盘揣回了裤子包包里,和胡宗仁站在外边看着。老婆婆突然伸出手,掌心朝下对小田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要小田过去她有话要说一般。胡宗仁轻声说了句,去吧,我们就在身后。小田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害怕,但是她也明白这个婆婆不会伤害她,于是她走到婆婆跟前,把耳朵凑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看见小田的表情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起伏,到了最后,她竟然张了张鼻孔,掉下了眼泪。老婆婆的脸被小田遮住了一大半,但我还是能够看出老婆婆的脸上依旧是刚才那种慈祥的表情。过了一会,小田站了回来,伸手抹去眼睛里的泪水,退出了厕所外边,并且关上了门。我正打算问她为什么要关门的时候,她对我们说,咱们下去吧,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就在我们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拍打玻璃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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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1:32:4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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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胡宗仁听到声音后就立刻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题型高大,穿着白色休闲装,里边搭配了一件亮绿色的V领T恤,脖子上还有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看上去大约40岁左右的寸头男人,正在奋力地拍打着起初已被锁好的餐厅大门。

  不得不说的是,由于我是一个外表朴素但内心很鲜艳的人,所以我对眼前这个暴发户一样的家伙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我指的是他的穿衣风格。我也很喜欢亮绿色这种骚哄哄的颜色,于是我忍不住隔着门透过那些倒在地上的X展架和易拉宝多看了他几眼,胡宗仁则没理他,而是直接走到起初放下装备的桌子跟前,把腰包和八卦袋重新别在了腰上,然后一边问谢店长说,门口那个穿得像跟莴笋的家伙是谁啊。

  谢店长听胡宗仁这么一说,于是侧着身子去看门口,接着跟胡宗仁说,那是我们的老板,就是这家店的加盟商。胡宗仁问谢店长说,他怎么跑来了?谢店长说,因为刚才我们在楼上的时候,老板曾经打来电话问事情解决了没有,她告诉老板正在解决中,现在已经关门歇业了,然后老板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胡宗仁冷笑一声说,怎么了,就你们店现在这样子还想开门做生意啊?现在不关门处理好,是等着别人传开了,让那些管事的部门来勒令关门吗?真是不分轻重啊。谢店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胡宗仁洗刷的始终是她的老板。胡宗仁对谢店长说,那你就赶紧给你们老板开门去吧,别愣着了。说完他继续整理自己的腰包之类的东西,很快谢店长打开了门,那个寸头男走了进来后,谢店长就立刻关上了门,并且把先前被老婆婆撞到的那些歪歪斜斜的X展架和易拉宝也都扶了起来。

  那老板看上去架子不小,刚一进来,先是找到角落里的那些店员,扫视一周后,他看上去很生气的说,你说你们什么情况,白天人流量这么大你们把门给关上,你知道这地方的店租算到每天得多少钱吗?这已经是第二次关门了!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但是听上去很大模大样的,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寸头男接着说,请来你们两位师傅,这二楼出了问题你们直接在二楼办事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连一楼的大门都锁上了?接着他又转身指着那群店员大声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耽搁一天我的损失有多大,你们不吃饭,我还要吃饭呢!马上给我开门去!谢店长听到老板这么生气,有些犹豫,用眼神看向胡宗仁。胡宗仁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寸头男。我走到那个寸头男身边跟他说,这位老板,这事情没好好解决清楚,你开门要是害到别的顾客怎么办,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不是吗?他看着我,依旧有些大声有点不可一世的说,你就是这次请来的师傅吧?把整个二楼都给你们腾空了,你还不让我做生意,听说关门这主意就是你们俩给出的对吧。我虽然开始有点不爽他,但是还是压着火跟他说,我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种事如此被外人传了出去,恐怕不仅是你这家店要名声扫地,连你们这个餐饮品牌都会因此收到影响,再说了,你凭什么要消费者到你店里来吃喝的时候,还要时不时被吓唬一下?这楼下闹哄哄的,你让我们怎么在二楼安心做事啊?

  我说道后边几句的时候,也有点生气了。我和胡宗仁都算是接单做生意的人,所以我其实明白耽误时间造成的损失有多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结果那个寸头男看我大声起来了,一下子傻大款的轻蔑劲就上来了,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我拿生意给你们做,你们俩还跟我这儿叽叽歪歪的,怎么了,想教我怎么做生意啊?从出了这破事到现在,也没看见有顾客投诉说我这店里闹鬼啊,怎么你们俩家伙一来就挡我生意,损失从你们酬劳里扣吗?你那点酬劳够扣吗?

  这些我是真的有点怒了,我正想顶撞他几句的时候,胡宗仁突然伸手把我给护到了一边,然后嬉皮笑脸的对那个寸头男说,先生,您贵姓啊?我知道胡宗仁这个表情,越是这种阴阳怪气的笑,就越说明这家伙要使坏了。这样也好,这寸头男太跋扈了,他只想到他是拿钱给我们赚,却没想到我们是在帮他解决麻烦。那个寸头男说我姓什么不用你管,你们俩就只管把事情给我解决了,拿了钱就走人,罗哩罗嗦的,刚出来混是吧?

  胡宗仁还是笑着跟他说,是这样的,既然你要我们来办事,那就按我们的方式来办,否则你就自己来,你这店里这么多员工,你不能只想着赚钱,连鬼都到你店里来捣乱了,你说说你都衰到什么地步了。胡宗仁还是笑嘻嘻的,但是言语中夹杂着的挖苦与讽刺的语气,我知道他是在故意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方式激怒对方。因为我们都深知一个道理,当双方立场不一,相互对立的时候,你越是表现得很开心高兴,你的对手就会越不高兴。果然,那个寸头男还是中招了,他被胡宗仁这一番话气得脸上通红,但毕竟是40多的人,生活的阅历让他显得比较沉稳,他只是气呼呼的说,那你们要是十天半个月抓不到这个鬼,我就十天半月不开门做生意?胡宗仁继续气他说,那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带衰啊,你以为穿得花花绿绿像瓶芥末就会火啊?等着吧…

  寸头男气得不说话了,他大概也明白如果继续跟我们争下去,耽误的只会是自己的时间,而且我和胡宗仁既然敢这么冲的和他说话,自然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搞不好待会事情办不成还挨顿揍,那就太不划算了。胡宗仁看他也没继续嘟嚷了,于是转头问小田说,刚才你在厕所里,老婆婆都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胡宗仁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小田的身上,这搞得小田有点惊慌的感觉,她说,老婆婆就是跟我说了下她第一天进店里来是为什么,然后为什么每天都来的原因。老婆婆有点神志恍惚了,说话也词不达意的,我都是听一半猜一半,但是后来我听明白了几个字,她说她老了,快要死了,想自己的孩子了。

  小田说完后,又一副情有所触的样子,低下头,揉了揉鼻子,看样子又快哭出来了。我虽然觉得小田这种品德的姑娘实在很难得,但是这种不分缘由的爱心泛滥,终究也是个不妥的行为,毕竟是人鬼殊途,加上本身也是陌生人,太过于进入别人的生活,就好像不愿意相信电影终究会散场一样,直到电影院散场的灯光亮起,才会发现这一切不过就是个只能留在心里的故事。

  我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做。从她口中得知老婆婆是想念自己的孩子了,而且甚至糊涂,会不会是有痴呆症之类的,会不会正因为思念的时候遇到了小田,于是觉得找到了记挂的方向,就不肯离开了呢?小田告诉我,由于老婆婆跟她说的那些话多数自己听得糊里糊涂的,所以她也只是知道这么一点,她哭是因为觉得老婆婆可怜,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也走得不安生。

  胡宗仁问我说,那现在到底你觉得该怎么办,总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人家还要做生意赚钱呢,不然人家可怎么吃饭啊。胡宗仁真是嘴贱,又借机挖苦了一番那个寸头男,我含着笑意看着寸头男的表情,快憋出内伤了,完事还要乖乖把钱给我们,真是好笑。我问小田,你刚才说你知道怎么办了,那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小田想了想说,我的想法很幼稚,我想要想法子找到老婆婆的家里人,她的口音是本地人,既然来了我们店里说明她生前的地方离咱们这儿不远,如果在这附近找的话,应该是有办法找到的。

  胡宗仁摊手问她,你怎么去找啊,又没照片,又没姓名的。小田很委屈的低下头说,所以我才说我幼稚啊。沉默了一会,胡宗仁说,这样吧,你的手机能够照相吗?小田说可以,胡宗仁说那咱们俩再上去一次,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去靠近老婆婆,然后找机会照一张,咱们把相片打印出来,然后再找点人在附近分发一下,你的想法一点也不幼稚,因为如果能够找到她的家人,那么就能够找到她的孩子们。这样一来的话,就比较容易把老人家送走了。

  胡宗仁说得对,眼下强行抓走老婆婆确实我们也不忍心,这边这个寸头男又盯着想我们尽快完事自己好接着做生意,在场就我和胡宗仁是内行人,别人也帮不了太大的忙。于是我也对小田说,你和这位婆婆算是有缘,她也不会伤害你,这件事就按照胡师傅说的办吧,这也是我们目前觉得最保险的一个办法了。

  于是胡宗仁再次把腰包取下来,让小田走前边,自己跟在后边,我就没有上楼了,因为多个人就会让老婆婆多一层防备。他们上楼后不久,就听见一阵小田的声音,说的什么就听不清了,又过了一会,他们就走了下来。在胡宗仁下楼梯的时候,我问他拍到了吗?胡宗仁说拍到了。我说清楚吗?他说比你的黑头还清楚。

  下楼以后小田把手机递给我,于是我开始翻看照片。是拍得很清楚,用来打印传单完全足够了。我笑着对那个寸头男说,停业期间你的损失,就找这老婆婆赔吧,她肯定有钱,家里人肯定烧了不少钱给她的。

  胡宗仁哈哈大笑起来,他丝毫不觉得我们作为受雇者这么调侃雇主有什么不妥。可是当寸头男把手机从我手上接过去的时候,他突然颤抖着声音说:

  “这….这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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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1:33: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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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头男的这句话一出口,大大出乎现场所有人的预料。他手里拿着手机,双手微微颤抖着,好像是始终无法相信一般。胡宗仁走到他身边说,你看仔细点,这真是你妈吗?寸头男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又看,无比确信的说,没错,这就是我妈妈。

  我赶紧让寸头男把情况具体的说一下。他放下手机,颓然地坐到离他最近的那个凳子上,对我们说他姓陈,是土生土长的沙坪坝区人,早年念书成绩不好,十几岁就出去当兵了,专业后开始跟朋友一起做生意,十几年下来挣了不少钱,名下的产业也有不少,除了一些原本生意上的门市之外,他还用自己的闲钱加盟了这间快餐店,成了这个快餐品牌在这个区域的代理商。自己父亲早年也是个军人,在越战时期牺牲了,陈老板说他那个时候岁数还很小,所以对于父亲的印象基本上不怎么深刻,从小到大,都是母亲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直到自己出去当兵。

  陈老板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三兄弟当中就只有自己混出了头,大哥二哥日子都没自己过得好,所以当母亲退休,三兄弟就因为母亲的赡养问题出现了很大的意见分歧。大哥说自己条件不好,身体也不好,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母亲,二哥又说自己没钱,而且从小母亲就最偏爱老三,所以也不愿意承担赡养的义务,陈老板自己则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比较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照顾老人,但是他说他愿意承担老人的赡养费,但是陪伴起居等就需要两个哥哥轮流来照顾了。几兄弟争执不下,也就闹得很不愉快,自从那件事以后,大家来往就变得很少。

  陈老板说,当时母亲见我们几个孩子为了这件事闹得彼此不开心,于是就说不需要我们照顾了,我们三兄弟凑钱给她请个保姆就行,我当时生意确实忙得很,这么一来我觉得也是一个非常折中的方法,于是我就答应了。不过在那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大哥二哥基本上就没照顾过妈妈,连请保姆的钱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出的。陈老板说,本来这也没多少钱,只是自己想起来觉得不舒服,有好几次母亲说家里的灶坏掉了,水管生锈了,也都打电话叫儿子们去帮忙修一修,两个哥哥却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辞,所以没办法,就也只能自己找工人去帮母亲修理。到后来母亲的房子面临拆迁,沙坪坝商圈附近的地,寸土寸金,到了这个时候,大哥二哥又跑出来了,抢着把自己的户口在拆迁前转到了母亲那里,就为了拆迁的时候能够分得一部分人头费拆迁费之类的。于是到了那个时候,三兄弟又坐下来针对老人的赡养问题研究了起来。

  陈老板说,我自己日子过得不错,心想也不差那点钱,但是那房子可是我母亲一辈子的财产,我就不去跟着瓜分了。母亲也反复跟三兄弟说,以后等她死了,自己的财产还不都是他们三个的。于是那天,几兄弟又说起母亲时,陈老板说自己这些年业务能渐渐放手了,时间更多了一点,可以和兄弟几个轮番一起照顾母亲了,为了分得拆迁费,大哥二哥都同意了母亲跟着三兄弟,每家住上三个月,按长幼顺序来。谈妥以后,签了拆迁同意书,母亲就先搬到了大哥家里住了三个月,轮到二哥的时候,二哥却又开始推脱了,说自己家里房子小,人又多,本来就已经挤不下了,等他挪挪地方再说,要老三先帮忙照顾下老人。

  陈老板说,当时我就生气了,我说你地方小,我给你租个大房子,你必须按照约定照顾妈妈。结果租下房子以后,第一个月二哥确实照顾母亲了,但是到第三个月自己去看望母亲的时候,却发现母亲已经不在自己租下的大房子里,问二哥妈妈在哪里的时候,二哥说母亲搬到老二以前的小房子去了。陈老板说,你说我当时生不生气,我花钱租房子是让二哥照顾妈妈的,结果他把妈妈赶到他自己以前的那个小房子里一个人住,他们一家几口倒乐乐呵呵住在我花钱租的房子里,于是当天两兄弟打了一架,陈先生也在当天就退租了,并且把母亲接到了自己家里来。

  陈老板说,你别看我一把岁数的人了,我到现在都还没结婚没生孩子,所以我家里比较大,母亲也有地方住。大哥条件也不好,剩下的日子原本也不打算继续麻烦他,二哥则是自己想着就恶心,压根就没再继续来往。可是自己毕竟是个生意人,所以呆在家里的时间相对比较少,于是就请了个保姆在家里帮忙做家务,顺带陪伴老太太。而自己在一年前因为重庆风风火火的红黑运动,也因为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受到一点牵连,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不呆在家里,而就是这段时间,母亲脑溢血从床上摔下来,就没能救得回来了。

  说完陈老板伸手抹了抹眼泪说,这些年就为了赚钱,这钱是赚着了,想要当个孝子却没机会了。母亲的丧事上三兄弟都挺后悔,说自己生前没能好好陪着老人,自己对两个弟兄也早就心灰意冷了,母亲死得急,没留下什么遗嘱,之前安置房的那些费用,我一分都没拿,都分给两个哥哥了,知道他们条件比较差,也算是母亲在临死之前帮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把。

  陈老板起初的嚣张跋扈已经不见了,此刻颓然的坐在那儿,就只是一个懊悔不已的儿子而已。所以我和胡宗仁对他说话也客气了许多。胡宗仁问他,那你妈妈生前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因为小田说好像老太太神志不大清楚。陈老板说没有痴呆,就是性子有点着急,导致血压很高,脑溢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诱发的。我告诉胡宗仁,那小田听到老太太说话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过了49日之期了。胡宗仁又问陈老板,那你母亲生前是不是经常到你这家店里来啊,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这群店员怎么会不认得?

  陈老板说,自己这家店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接手过来的,母亲从没来过。胡宗仁说,你都这么有钱的人了,为什么你母亲看上去穿得那么朴素啊?陈先生说,这他也搞不懂,母亲跟着自己生活的时候,自己好吃好穿的,常常给妈妈买新衣服,妈妈也常常穿新衣服,但是你看这照片上的衣服这么旧了,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样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老板突然张着嘴愣住了,接着他再次看了看照片,顾不得边上自己的员工们诧异的眼神,嚎啕大哭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阵仗的哭了起来,他甚至还哭着哭着跪倒了地上。看他哭得这么伤心,我和胡宗仁也就没拦住他,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肯当着外人的面这种哭法,如果不是本身过于脆弱的话,就一定是心痛得无法承受了。如果劝他,可能反而没有意义。他就这么哭了一会后,才站起身来坐回到位置上,一个店员递过来一包卫生纸让他擦拭泪水。

  陈老板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相片,依旧抽噎着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小时候在这附近上学,我妈妈每天来接我放学时候穿的那身衣服。

  我看过不少反映当时那个年代的电视剧,所以我知道虽然老太太的打扮现在看上去很土,在当时可是大家都这么打扮。陈老板说,小时候自己比较贪玩,沙坪坝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繁华,放学后自己总是不按时回家,每次都是母亲从那些小人书店或者转糖画的地方找到自己,而每次母亲来接自己的时候,总是拿着一把雨伞。他说,那是因为害怕回家的路上下雨。小田这个时候也有点哭哭啼啼的说,老婆婆说,他想孩子了,其实就是想你了,她的意识里知道你是这里的老板,所以每天都来这里找你,穿着旧衣服带着旧伞,大概也只是想要接你回家吧。可是我到这里打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今天,你却都没来过。老婆婆等了你好多天了,不肯走。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虽然我很同情那个老奶奶,但是我们都知道她这种出现的方式是不合理的,即便是因为想念自己的儿子。于是我告诉陈老板,很多人都说,做鬼也不放过你,通常是在表达一种怨恨,你母亲现在变成了鬼,也来找你,却是对你的一种思念,你的母亲之所以没去找另外两个儿子,也是因为她知道你才是对她最好的人,所以你不要太自责,既然事情清楚了,就跟我们上去,见上老婆婆最后一面,然后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了了她见儿子的心愿送她上路,你也要带着你妈妈的思念继续好好生活。

  陈老板擦干了眼泪,就跟着我们上楼。这回不同的是,那些原本吓得鬼吼鬼叫的员工们,也都自发的跟着一起上了楼,只不过胡宗仁没让他们靠近,而是远远的呆在看不到厕所的角落里。打开门以后,老婆婆很快就出现了,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陈老板也因为再次看见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失声痛哭。我和胡宗仁给了他们母子俩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因为在这以后,也许就只能从照片上来回忆了。等到陈老板打开门走了出来以后,我陪着陈老板下楼,胡宗仁钻进厕所里,送了老婆婆上路。

  收钱离开快餐店以后,我和胡宗仁站在门口抽烟,他若有所思一言不发,直到丢掉烟蒂后才跟我说,兄弟,听你的,我决定和小妮子结婚了。

  我说哦,恭喜你啊。他说,这样我就有理由把我妈给接到这里来,跟我一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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