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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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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算命大师的游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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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43: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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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就是当你打开一档本地民生新闻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如下场景。

  一个记者在访问一个大婶,你们这里怎么怎么样的时候,旁边一群大婶跟着七嘴八舌的说着内容差不多的话,以至于你在没有字幕提示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尤其是那些四五十岁的大婶,明明采访的是A大婶,BCD大婶只是在边上看热闹,但是她们也好像是在采访自己似的七嘴八舌的说着。

  这种现象,被我家彩姐准确的定位为:更年期。

  医学研究表明,女性的身体内拥有多达400多种雌性激素,当这些激素随着年龄的关系逐渐分泌减少甚至停止的时候,会对女性的身心带来一系列的改变,造成了身体和心理情绪发生紊乱,导致她们出现变得焦躁,易怒,爱唠叨,玩命博取关注等举动。大多数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人都被自己的父母无休止的唠叨过,甚至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们的眼里都变得好像天都塌下来一般严重。

  电视广告里常常吹嘘的神乎其神的某口服液我也曾给我妈用过,但是发现那根本没有什么效果。而大多数更年期的妇女出现以上情绪多半是出自于对家人和子女的关心,过于的关心。但如果这种关心已经到达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就会让人濒临疯狂。

  所以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是一个更年期大婶的故事。

  在抓到山猫后的一个礼拜时间里,我几乎用各种夸张的口气跟我身边每一个认识的师傅说过关于这次抓捕山猫的壮举,尽管问题并没能从根子上解决,如果不动动手脚的话将来还是会有可能出现山猫这类怪异的鬼魂。不过我不懂风水,胡宗仁懂风水却也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于是我们俩琢磨着能不能借司徒师傅的人脉关系,给当地的市政和建设部门一点改进的意见,当然这个我已经无法得知了,这种隐晦的工程,我们小老百姓一般是不会知道的。

  在一个礼拜后,胡宗仁打电话告诉我,新案子来了,这次的案子距离胡宗仁住的地方比较近,所以让我自己直接过去。于是那天中午我和胡宗仁在南坪步行街碰头,在享用了一个全家桶之后,我们就给事主打去电话,说十几分钟后就会赶到。

  来重庆几年时间,胡宗仁已经俨然把南坪一带混得比我还熟了,在南坪那些弯弯拐拐的老路里走着,他丝毫没有迟疑和陌生感。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到了那位事主的家楼下。路上胡宗仁告诉我,事主姓王,是个年轻姑娘,肯定长得也好看,身材也棒。我问他你是不是提前和人家见面了,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胡宗仁说,当你家里的那个女人和外面世界上的女人有很鲜明的对比的时候,你就会练就一身听声识人的本领。胡宗仁甚至跟我吹嘘说,他现在光是看一个女人的背影,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个女人大致多少岁,甚至胸围多少之类的。

  我是我个比较传统和严谨的人,所以对于胡宗仁这种充满色欲的无耻技能我是不可能自学得会的,于是我在请教他怎么判断的时候听得格外用心。

  在楼下给王小姐打了电话,她下楼来接我们。见到她的时候我不得不说胡宗仁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这个女孩子是那种典型的不化妆也看上去很辣的重庆妹子,身材不算高挑但是很均匀丰满,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从她戴着一副眼镜的样子我觉得她可能刚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一头常常的直发,挑染了酒红色的发梢,我不会说这个姑娘在人群里回头率很高,因为重庆这样的美女实在太多。

  跟着王小姐到了楼上以后,她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给我和胡宗仁。接着带着我们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接着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轻轻的关上了门,我注意到房间门口的地上,还摆放着碗筷和饭菜。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并且装修风格比较典雅,于是我判断,这家人经济条件算得上是小康,并且说不定知识文化水平也比较高。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合影,照片上是王小姐和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大婶,看样子就是她们母女俩的合影。电视柜边的装饰架上也摆放着一张相框照。相片的内容也是这母女俩,由于没有在任何照片里找到男人,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单亲家庭,王小姐的父亲或许是早年去世了或者离婚了。

  从王小姐口中我得到了证实,王小姐的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妈妈离了婚,所以多年来一直是母亲把她给拉扯长大的。也正因为要照顾自己,所以母亲多年来就一直没有再婚。我看了照片上阿姨的模样,其实和王小姐长得非常像,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女人,应该不乏追求者才对。王小姐说,这次贸然找我们前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她说她母亲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而母亲最近变得非常奇怪,有时候甚至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她告诉我们,自己的母亲虽然平日里唠叨,总是喜欢对自己说三道四的,而且一旦开头就停不下来,非得把自己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舒服。起初自己也觉得烦,为此和母亲吵过不少架,但是后来随着考上大学后去了外地念书,身边没了母亲的念叨,而且大学毕业后自己也比年少时更成熟了一些,于是渐渐懂得母亲的念叨其实都是在为自己好,只不过话多了一点,并没有害心。所以每当母亲念叨的时候,自己觉得正确的就听,不正确的就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了,但即便如此,也很少会再跟母亲发生争吵。

  王小姐说,一年前她在重庆本地找到一份工作,待遇福利什么的都还不错,就是经常会因公出差,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少,回到重庆的时间就差不多是在家里休息,然后过上一段时间就又回出差。不过自己这次回来以后,却发现母亲有点不对劲了。

  胡宗仁问她怎么个不对劲法,王小姐说,母亲突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连性情都变化不少,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关心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例如以前是热情似火,现在却突然变得非常冷静了。而且说话和走路做事的方式都阴阳怪气的,让人看了觉得很压抑很担心,所以她怀疑自己的母亲大概是鬼上身了。

  如果是鬼上身,那倒简单了。不仅判断的方式简单,连解决的方式也是如此,我和胡宗仁任意一个人都能够解决。于是胡宗仁问王小姐,那你母亲具体的症状是什么,口音什么的是不是变化了,也喜欢踮着脚轻手轻脚的走路?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虽然提到过很多次鬼上身,也许大家可能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踮着脚走路,那是因为单纯的鬼魂走路的方式,都是踮着脚的。因为鬼魂本身非常轻,轻到很容易就会飘起了,否则为什么俗称阿飘呢?正因为过分的轻,所以它们移动的方式真的是严格意义上的“飘”,而大多数鬼魂却有着少许生前的意识,起码它们都觉得自己是双脚着地的在走路,于是就只能伸出脚尖踩在地上,这就是踮着脚的主要原因。而附身在人身上后,却难以忘记这样的规律和习惯,于是大多数鬼上身的人,也会踮着脚走路,因为此刻你自己的灵魂已经被这个鬼魂挤到一边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王小姐说,这些倒没有发现,主要就是母亲突然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性格,而且开始惧怕一些东西。既没有改变口音,又没有踮着脚走路,这就让我和胡宗仁犯糊涂了。于是胡宗仁问王小姐,你母亲开始惧怕什么了,王小姐说,她们家楼下有个老太太,是个孤寡老人,两家平日里关系特别好,经常串门,那位老太太是念佛的人,但是最近突然有一天,王小姐的母亲在家里非常焦躁,自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母亲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一句话,吵死了!吵死了!自己又问她说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怎么吵死了?母亲却说,楼下声音太大,吵死了!吵死了!

  王小姐当时觉得很奇怪,于是就下楼去敲开老婆婆的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让母亲觉得很吵,但是敲开门之后发现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在家里听佛经。胡宗仁说,所以你母亲说很吵,指的是楼下唱佛机里的声音对吗。说完胡宗仁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鬼魂听见佛音,自然会觉得不舒服,但又不甘心逃走,于是出现王小姐妈妈的症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肯定是她妈妈身体里的那个鬼魂受不了佛音,才一只说吵死了吵死了。王小姐说是啊,就是这样,而且老太太声音很低,自己一个年轻人都完全听不见。

  她接着说,还不止这样,她还有一次晚上上网到很晚,于是出来上厕所,刚一打开门,发现母亲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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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46:5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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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姐说,当时自己真的魂儿都吓没了,你想想啊,大半夜的,母亲也不睡觉,也不敲门,就站在门口跟个木桩似的盯着自己的门,而且走廊上的灯还没开,自己一开门就看到她,你说吓不吓人。我想了想,还真是挺吓人的,有句俗话,叫做人吓人,吓死人,就是说很多情况下人们所受到的突然的惊吓,其实大部分是来自于我们身边的人,恰好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有一次藏在我家门背后,吓唬一个跟我一块玩捉迷藏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刚刚走进屋里,我就突然从门后边跳出来,然后哇的大叫一声,吓得那个小朋友连屎带尿的拉了一裤子,然后哭得死去活来的跑掉了,然后他的妈妈就来兴师问罪,说为什么吓唬小孩子,为了这事,我还让我爸给揍了一顿。所以我深知人吓人会让人屁滚尿流的感觉,尽管我真的觉得有时候人比鬼还吓人。

  王小姐说,当时自己被吓到了以后,就有些生气的问母亲,说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吓死我了。母亲却笑嘻嘻的说,你不是也没睡觉吗?她说我是年轻人啊你一把岁数了和我怎么比啊,而且我有我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弄得晚了而已。然后王小姐就有点撒娇的挽住妈妈的手臂说,你就快去睡觉吧,你这个年纪的人,就不要熬夜了。就在挽住母亲手的时候她才发现,母亲连衣服都还是穿着白天的那一件,也就是说,从自己进房间开始到出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母亲连衣服都没换,甚至有可能是一直站在房间门口。

  王小姐告诉我们说,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对母亲近期来不正常的举动暗暗留心了起来,其实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不少,就例如她有一次看到母亲开着厕所用来洗拖把的水龙头,然后也不用,就站在那儿盯着哗啦啦的水看。直到水漫出来以后,把自己的鞋袜都打湿了也依旧站着,还是王小姐自己发现了才惊慌的把母亲拉开,问她为什么这样的时候,母亲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湿漉漉的走回卧室自己关上门了。王小姐说,而且当时她母亲的那一笑特别诡异,就是那种一副“不过如此”的冷笑。还有一次,她也是和朋友聚会,结果回家比较晚,按照以往来说这个时间母亲早就已经睡了,于是自己回家后还害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连进了客厅都没敢开灯。她说那是因为母亲的卧室床比较低,能够从门缝底下看到客厅的灯光。结果自己在门厅脱了鞋后蹑手蹑脚的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

  当时也是吓得王小姐大叫了一声,于是她赶紧开灯,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剥橙子,而且桌上还摆放了好几个已经剥好的,只不过剥得不怎么干净,地上桌上全是橙子的汁水。当时她就问母亲你怎么一声不吭黑漆漆的还坐在这里啊,然后她突然意识到母亲没有开灯,在这种黑暗中剥橙子好像本来就不怎么正常。但是母亲依然眼睛直直的看着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可是电视机根本就没有打开。

  王小姐的母亲依旧用那种很幽幽的语气说,我不回去睡,太吵了…太吵了…

  王小姐说,之前她知道楼下老太太家里念佛让母亲觉得太吵,当时自己就很纳闷,于是母亲这一说,让她一下子就开始觉得害怕了起来。但是她忍住自己的害怕,还是把母亲扶回房间去睡了,自己回房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王小姐告诉我们,在那以后的怪事还有很多,以至于到最后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先入为主的把母亲想象得很怪异,于是她无论做什么就很让她觉得很怪异了。因为原本那个爱哈哈大小,豁达自在的母亲不见了,那个爱语重心长叮嘱她,然后罗里吧嗦说一大堆她都快能背出来的大道理的母亲也不见了,剩下的这个,依然还是在把目光盯着她,但是更像是在监视她,尽管言语上还是有些关怀,却变得冷冷淡淡,根本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我和胡宗仁都在思考,按照王小姐说的这些情况,的确是非常像鬼上身。但是鬼上身最基本的症状却没有出现,这就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了。不死心,于是我继续问王小姐,我说你母亲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其实我知道我问了也是多余的,王小姐即便给了我一个新的线索,我也不见得就想得通。但是王小姐想了想说,对了,她的食欲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很弱,人也慢慢有点消瘦憔悴了。她指着母亲房间门口地上的饭菜说,有时候她关在自己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来,我给她热了饭菜,结果也不吃。问她她就只说自己不饿,不想吃。有时候我回家她也没有做饭,说让我自己随便吃点,她已经吃过了。王小姐说,你看我这工作的性质如此,隔三差五就要出差,一出去少说也要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我母亲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让我怎么好安心走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看照片上的阿姨,挺乐观挺精神的,这样的大婶说什么也不会沦落到要进养老院的地步,也没有理由要求王小姐一直请假留在家里照顾,但是照顾归照顾,总不能不解决问题。我想这才是她找我们来的根本原因。

  胡宗仁说,你妈妈今天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吗?王小姐皱眉说可不是吗,我一大早给你们打电话之前就隔着门喊她,说问她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她说她不去了,她忙着呢,结果我打开门后发现她就坐在床上,没脱衣服裤子,连鞋子都没脱掉,也没盖被子,坐在那儿发愣。我问她你不是说你在忙吗?结果我问完她就这么怔怔的望着我,却一句话也不说。我被她那眼神盯得有点发怵,于是就退出来了。中午给她端了饭菜,她说不想吃没胃口,我说我给你放在化妆柜上了,你要吃就吃点吧,于是就退出来了,临走前我还给她关上了门,但是刚才你们俩来的时候,我下来接你们,就看见母亲的房间门打开了,她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床上,但是已经把我早前放进去的饭菜给挪到门口来了。

  王小姐焦急的说,请你们二位一定要救救我母亲,我就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了,我实在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她如果是中邪了或是怎么样,拜托你们一定帮我把妈妈救回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甚至都开始带着哭腔了。胡宗仁起身坐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对她说,你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语气虽然陈恳,但是手上的动作很难让我相信胡宗仁心里没有邪念。

  我也站起身来,对王小姐说,那你请我们来,这事你妈妈知道吗?王小姐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她现在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挂心,所以你们只要轻手轻脚一点,她也不会察觉到的。我一下子愣了我说可没办法轻手轻脚啊,我们必须要检查你们整个屋子,包括你母亲的房间呀,而且还必须看看你母亲,我们才能够确定是不是真的是鬼上身引起的。王小姐好像有些为难,她说担心如果母亲看到我们俩,觉得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会请了两个师傅来检查自己。胡宗仁对她说,这你就放心吧,如果你母亲真的是如你所说,有鬼上身的症状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你找来了什么人,我们在不在这儿,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她压根现在就不是你妈了。除非是那种一开始就对我们怀有强烈的敌意的,那不用说,多半就是鬼上身了。

  光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和胡宗仁就已经连续经历了好几次鬼上身的案件,所以论经验的话,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于是我们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个大案子,甚至还在心里嘲笑轩辕会那帮老糊涂,以为可以用这种垃圾小案子来难倒我们,真是可笑。

  听胡宗仁这么说了以后,王小姐虽然还是有顾虑,但是还是答应了我们。于是我告诉王小姐我要先检查下你的屋子,你母亲那个房间,我就最后再检查吧。我拿出罗盘,从进门的地方开始找,没有。移动到饭厅,也没有,再走到我们之前谈事的沙发附近,罗盘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我仔细对比了一下我罗盘和那些电器的距离,发现完全不会是因为电器引起的干扰后,我先是没做声,然后继续顺着客厅的方向朝着走廊走去,每走一步那种反应就更强烈一点,厨房里也有,厕所里也有,王小姐房间门口也有,不过她的房间里边却干干净净的。于是我退出来问她,你母亲是不是自从变成这样后,还没有进过你的房间?

  王小姐说是的。我暂时收起罗盘,走到胡宗仁身边。胡宗仁问我,有反应吗?我点点头。他又问我,能确定是鬼事了?我又点点头。胡宗仁皱眉说,那严重么?反应大么?

  我对胡宗仁说,嗯…几乎满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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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3:21:5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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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此时,我已经几乎百分之百确定这间屋子是闹鬼的。只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是屋子闹鬼还是女主人被鬼上身,我甚至无法断定这间屋子里的鬼究竟有几个。罗盘的灵动相对比较混乱,而我却一时分辨不出这种混乱究竟是因为鬼魂本身情绪的波动,还是因为有数个不同的鬼魂。于是我笑了笑对胡宗仁说,你看吧,我还以为轩辕会给了咱们一个便宜占,没想到依然也是个难搞的事情。

  王小姐看我和胡宗仁表情严峻,于是也跟着担心起来,她开始不断的追问我和胡宗仁,说是不是情况很严重。我说我们还暂时不能确定,因为这还没见着你母亲呢。光是在房间里找到灵异反应这不算什么,有时候那些路过的都有可能留下灵动,但是如果你母亲身上的反应非常剧烈的话,那我们才能进一步推测这件事的根源。胡宗仁也对王小姐说,现在外边都已经检查完了,就剩下你母亲的房间了,你看看我们能进去吗?

  王小姐很是为难,但是她还是对我们说让我们先等等,她先进母亲的房间里看看了再说。隔了一会她走过来说,母亲又躺在床上了,也没盖被子没脱衣服,好像是睡着了。你们轻手轻脚一点,千万别吵醒她。我和胡宗仁点点头,就跟着王小姐走到她母亲的房间门口。

  王小姐先是把门口的那些饭菜收拾走了,然后又回到我们身边,用口型问我们准备好了没有,于是我和胡宗仁都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则把之前放好的罗盘重新拿了出来,看了看发现,在王小姐母亲的房门前,这种灵动出奇的厉害,这隔着门都这样了,那打开门里边会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王小姐深呼吸一口,然后拧开了门栓。

  房间里黑漆漆的,黑到我快没办法看清罗盘了,于是胡宗仁朝着王小姐指了指走廊上的顶灯。因为这时候开屋里的灯可能会吵醒王小姐的母亲,就借用走廊上的光线就可以了。于是王小姐打开了走廊上的灯,我才能看清房间里的轮廓。

  我手里的罗盘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我看了看罗盘,然后看了看房间的摆设,接着把罗盘凑到胡宗仁跟前让他也看看,他也点点头小声说,那咱们开始检查吧。于是我们蹑手蹑脚的开始在房间里走着,从门口一直走到窗户跟前,我还轻轻撩开了窗帘一个缝隙,好让屋里稍微亮堂一点。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后,我对胡宗仁使个眼色,于是我们就退了出来,重新关上了门,回到了客厅中央。

  王小姐迫不及待的问我们,怎么样了,屋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然后我告诉王小姐,是真的有鬼。王小姐又紧张的问,那你们能不能救?我说能是能,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没弄得特别明白,从罗盘的反应来看,这个鬼魂是知道我们前来的,不过它并没有对我们俩发起攻击,甚至还有意识的躲着我们,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们不发现它。再加上我们进屋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了一下你,发现王小姐你除了有些焦虑之外,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这就表面这里虽然有鬼,但是它却没有想过要害你。

  胡宗仁补充道,不但没害你,甚至还很关心你。我看了胡宗仁一眼后继续对王小姐说,你仔细想想,在你这次出差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王小姐被我突然这么一问,于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说,没有啊,那段日子我一直都忙着工作,每个星期给妈妈打两次电话,打电话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胡宗仁突然插嘴说,王小姐啊,恕我冒昧了,我想要请问一下,你家里人除了你和你母亲之外,就没别的亲戚了吗?例如外公外婆,或者你母亲的兄弟姐妹什么的,甚至连你母亲的好朋友什么的。王小姐摇摇头说,外公外婆在自己还很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母亲家里一共三兄妹,自己的大舅舅早年移民去了国外,只是逢年过节才打电话问候一下,或者隔几年就回国来看看自己的家人,大舅舅这移民,把他们家几乎全部人都一起移走了。

  王小姐接着说,大姨前几年得癌症去世了,由于大姨夫岁数也不年轻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也成家立业,工作繁忙,所以两家在大姨去世之后,来往变得很少,顶多也就是偶尔打电话互相问候一下,过年过节的时候出来聚聚什么的。而自己的母亲是排行最小的一个,由于几十年来一直忙着照顾自己,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兼顾得很细致,虽然偶尔会出去跟别的老太太一起跳舞,打腰鼓等等,但是那些人也算不上是很亲密的朋友,母亲早年的那些同学和好友大多都已经失去联系了,所以母亲还是很孤寂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小姐突然感伤了起来,她说自己还是不懂事,知道母亲现在剩下的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但是自己却因为工作的关系难免疏于照顾和陪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让母亲感觉到寂寞,于是身体变弱,这才遭受了鬼魂的侵袭。她在请我们来之前也曾侧面了解调查过一些,知道鬼上身的话,那么这个鬼和事主之间大部分情况下是有一定关联的,但是这个上身后的鬼魂说话的语调虽然和母亲不同,但是只是更像母亲换了一种相对冷静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而已,尽管再怎么努力回想,她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后来死去了,然后说话做事的方式和现在的母亲相似的,也正因为实在是搞不懂,才不得不请我们出马。

  我叹了口气说,我们刚才检查你母亲房间的时候,发现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子比较强烈的灵异反应,窗户关着窗帘也没打开,你是不是这些天进出母亲的房间很少啊?她说她是进得比较少,一般只有想找母亲说话或者给母亲送饭菜的时候才会进去,她说自己这阵子也是被吓到了,因为母亲突然变得这么阴阳怪气好像另一个人,自己也害怕和她在一个幽闭的环境下呆的时间过久,每过一天自己就更担心一些。我问王小姐,你说你之前给你母亲送饭,但是她不吃你就放在梳妆柜的台子上了,但是刚才我们检查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梳妆柜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了,难道你当时放下饭菜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王小姐摇摇头说,那还真是没有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精神情绪也处于紧绷状态,很难得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胡宗仁对王小姐说,那你有没有在你母亲房间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因为我们刚才检查的时候,确实是闻到了。王小姐说这到是真的有,之前进母亲房间的时候,总能闻到里边有一种燃烧过的草药的味道,也问过妈妈这是什么味儿,她却告诉我说是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用艾草烧过,那味道可能就是艾草的味道,自己也不懂,也就没有多问。王小姐突然情绪又变得有点激动起来了,也许是因为我和胡宗仁反复问了她这么多,让她觉得自己母亲这次的状况不容乐观,于是站起来说,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的母亲,虽然我可能没有办法一次性给你们很多钱,但是我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剩下的我可以再陆续给你们都行,只要把我妈妈救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走廊上传来吱嘎的一声,听上去像是门打开了。王小姐听见以后迅速对我们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侧着脑袋听了一下,接着大声问道,妈,是你起来了吗?没有人回答。我和胡宗仁对望了一眼,胡宗仁冲着我点点头,我则趁着王小姐没注意的时候,偷偷伸手到口袋里扯了一截红绳出来,因为我知道如果待会真是王小姐母亲出来的话,有些必要的防备我还是要做的。

  王小姐又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答。我们坐着的位置呈一个斜四十五度角能够看到走廊的通道口,就在王小姐准备起身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婶一只手抓着走廊口的墙壁转角,然后探出了上半截脑袋出来,盯着我和胡宗仁看。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一个人偷偷在看着你,不希望你发现她,却偏偏被我发现了一般。我心跳加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归根结底,我是知道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所有怪事,都和王小姐的母亲有着必然的关系。

  于是我伸脚轻轻碰了碰胡宗仁的脚,冲他使了个眼色,接着站起身来,对着那个大婶说了句,阿姨你好。

  大婶慢慢平移着站了出来,身穿朱红色花布的衣服,一条黑色的类似女款西裤,脚上穿着肉色的袜子,却搭了一双黑色横扣的小布鞋,她的脚步轻轻的,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依然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和胡宗仁,然后冷冷的冒出一句:

  “女儿啊…他们是谁啊…吵死啦…吵死啦…”

13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3:22:31 | 只看该作者
132、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阿姨看上去只有50岁上下的话,她这种说话的腔调和语速,我会觉得是一个至少70多岁的老太太。所以此时此刻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王小姐会这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母亲的变化。

  听到阿姨这么问,胡宗仁赶紧说,我们是王小姐的朋友,就来家里随便坐坐,没别的意思,阿姨你就自己歇着吧。阿姨突然把声音变得尖锐了一点,但是却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语速,她看上去有点生气的说,你的朋友啊…为什么要在我房里走来走去啊…我在睡觉都让他们给吵醒了…看样子之前我从罗盘上读到的信息还是有偏差的,这阿姨虽然察觉到了我们进屋,但是未必对我们没有敌意,起码这时候说这些话让我觉得她是在生我和胡宗仁的气的。

  于是我慌忙解释道,阿姨您别生气,我们也就随便走走看看而已,没有对您有什么不尊敬的地方…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突然耳朵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我能够判断那声音是王小姐母亲发出来的,但是听在耳朵里显得有点像一种混响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高音频,一个低音频混合在一起,有重声的感觉。她这一声怪叫让我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本来抓好绳子的手准备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我和胡宗仁是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一个阿姨却用我压根就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直接把我们俩扑到了。

  小时候曾经看过一本漫画书叫做七龙珠,书里的男主角会一种技能叫做瞬间移动,我常常羡慕他能有这样高级的技能,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随时随地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包括女生澡堂,反正也没谁能够逮住我,比那个康夫君的随意门还好使。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在表达当时那位阿姨从墙角移动到我跟前的速度之快,快到让我怀疑是不是这期间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眨眼工夫我就倒在地上了。所幸的是,我们身后是之前坐着的皮沙发,沙发的背后是一个大3P的柜式空调机,连续两次的缓冲才让我们没有直接头着地。而惊恐之余我睁开眼睛看着骑在我和胡宗仁身上的大婶,她正一只手卡住我们俩的脖子,这让我出现了短暂的呼吸不畅,我开始准备拿出红绳来捆住她的时候,她的头却开始好像吃了摇头丸似的摆动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根本就看不清她的五官了。

  也许是我念书那会生物没有学好,我竟然不知道卡住脖子还能导致听力的下降。我只记得当时我耳朵里嗡嗡乱响,就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狠狠的敲了一下锣鼓一般,有一种尾音很长的“嘤————”的感觉。而我也能够模糊的听到王小姐正在大声的呼喊她的妈妈,具体内容我就听不清了,但是应该是在说妈妈你别伤害他们之类的话。

  被一个美女央求着放开我,这是一种奇耻大辱!于是我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伸手用红绳就朝着阿姨正在拼命晃动的脑袋上套去,刚好在我以为我要套住她的时候,脖子上的窒息感骤然消失,而那个阿姨也在我面前不见了,我迅速坐起身来,因为一般鬼片都是这么演的,当你盯着一个地方看的时候,其实鬼就在你身后。所以我快速的打量了一下我的四周,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早前阿姨抓住的墙壁转角那儿,伸出一只手来,接着又冒出来上半截脸蛋,这一切,就好像她刚刚出来的时候那个场景一般,仿佛一切又即将重演一次。

  只不过王小姐的呼喊让我觉得这一切绝对不是幻觉,我们的确是被攻击了,而躺在我身边的胡宗仁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胡宗仁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抄起自己腰上的八卦袋,大骂一声妈了个巴子,就打算朝着阿姨站着地方走过去,我知道他是气坏了准备动粗了,当我正要拦住胡宗仁让他别这么冲动的时候,那个阿姨突然又发出了一声类似先前的怪叫声,然后就不见了,接着传来一声关门并上锁的声音。

  如果说在我和胡宗仁来之前,这位王小姐一直是在怀疑自己的母亲是不是鬼上身了的话,我想她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刚才那一幕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妈妈。她傻傻的站在那儿,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结束得太突然,连我和胡宗仁这种老手都猝不及防,王小姐看到的这一幕,她当然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够消化和接受。胡宗仁被我拦下了以后还挣扎了几下,但是很快他也明白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也就跟着我一起,一屁股萎靡的坐在了被我们撞的歪歪斜斜的沙发上。

  很显然,那位阿姨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虽然我知道这个房间对于我来说锁不锁都没太大区别,反正一脚就能够踹开。但我仔细想了想刚才阿姨的这一系列举动,于是我得到一个结论,她知道我们是谁,甚至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当我们正打算要揭露真相的时候,她却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来阻止,目的只能有一个,就是不让我们说出来。

  那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想了一会之后,我对王小姐说,我刚才看你母亲房间里,窗户边上还有一道门,那道门是通向哪儿的?王小姐惊魂未定的说,那道门连通的就是我们的阳台。母亲有养花的习惯,有时候早晨起来都不直接出门,而是先直接从房间到阳台浇花。我指了指背后那个关上的滑拉门说,这就是你们家的阳台吗?王小姐点头说是的。

  我没再理她,而是站起身来,在房子的玄关处,她母亲的房门,和那个阳台外通往母亲房间的门口分别打下了绳头钉,我甚至在门上画好了敷,这是为了让王小姐的母亲困在自己的屋子里,双重保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来。

  等到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接近三点半的样子。而那天恰好是礼拜五,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事业单位都会选择在这天下午开一周的例会,因为他们周末一般是没有命苦到公务员还来上班的。例会的时间一般会选择在4点左右的样子开始,因为5点他们就会下班了,于是我对胡宗仁和王小姐说,你们俩跟我一起,我们去个地方。

  王小姐惊慌的问,那…那我妈妈怎么办?我可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扬了扬手里的绳头钉,然后对她说,姑娘,我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你妈妈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了,除非是那个鬼本事很大,那么它才有可能挣脱出来,但是你想想之前这么久你妈妈都一直呆在家里,她还能去哪儿呢?王小姐犹豫了一下,然后抓起桌上自己的手机问我说,那咱们要去哪儿,去多久?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担心她妈妈。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至于多久,那我就真的不好说。

  下楼以后,我们三个立刻钻到了车里,3点半,还没开始进入下班高峰期,要知道南坪在下班高峰期的时候也是堵得要死。而这个时候充其量就是个出租车司机交接班的时间,他们大多会比较有秩序,所以不会对交通构成什么影响。我一边思考着从南坪到江北最近也最不堵车的道路,一边摸出电话给我朋友打去。开车打电话是陋习,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一直都改不过来而已。

  我打电话的对象姓冯,是一名英姿飒爽的警官。当然英姿飒爽这个词常常是他用来自我形容的。早年警校毕业后一度在大渡口区某看守所担任看管任务,后来因为长相粗犷,不像警察像流氓的关系,被秘密分配到某刑警大队,成了一名缉毒干警。屡屡立功后获得了升迁的机会,开始转入警队后勤,专门搞一些重大要案的线索搜集和证据整理工作。我在几年前曾经被他以要拘留我为威胁,生生把我抓到警察局和他一起破了一桩比较变态的杀人碎尸案。私底下我和老冯是挺不错的朋友,他也是我所有在警力部门工作的朋友中职务最高的一位,当然他对我的职业也算是三缄其口,并不怎么公开说起,私底下,却因为知道我都是在干一些帮助别人的事,也会给我开开后门,利用职务之便提供一些我遇到瓶颈的线索。

  我打给老冯以后,我问他待会开不开会,他说要开。我说你能抽空接待我们一会吗?我有急事找你帮忙。他说你有事你就说,干嘛非得接待你啊。我说嘴上说不清楚,我得到你那儿看才行。他可能是听我语气着急,于是也没有继续跟我嬉皮笑脸,他问我说,你什么事这么着急啊,你别慌慢慢说。

  我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胡宗仁,胡宗仁对我点点头,意思是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满脸焦急坐在后座上的王小姐,然后对老冯说:

  “我需要你们最近一个月联网收集到的全部认尸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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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09:34: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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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句话后,我尽量把眼神平视向前方,倒并不是因为我要专心开车,而是我不愿意从后视镜里再看到王小姐的表情。因为车厢就只有这么大,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她非常清晰的听见,而此刻我知道她是怀疑的,我不想面对的,只是她即将而至的崩溃罢了。

  老冯听到我这么说以后,也许是意识到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先到我这儿来,你是要看电脑资料还是需要我打印给你。我算了算时间,从目前的位置到老冯单位上大概还有20分钟的路程,考虑到后边还有需要老冯帮忙的地方,于是我告诉他,不用打印了,你就把资料调取出来,待会我自己看就行了。

  挂上电话后,车里一片安静。我原本以为王小姐在听到我说的这些之后,会多少有点问题想要问我,可是她却一言不发,依旧安静的坐在后座上。到了老冯单位后,我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就带着大家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在警民接待大厅给老冯打了电话说我们已经到了,他说等他几分钟,他下来接我们。因为警察局这样的地方,尤其是他这种要员的办公室,我们是不能够想进就进去的。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王小姐,她显得非常低落,和上车的时候那种焦急的感觉完全不同。于是我断定她是仿佛猜到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没有说,她也就一直没问罢了。

  很快老冯下来了,他看到胡宗仁的时候,还特别多留意了几眼,大概是胡宗仁长得比较像一个罪犯的关系。虽然他没有开口问我什么,但是看我的表情他也大概猜到一些。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就顺利的进入了他们层层上锁的后楼办公室里。锁上门以后,老冯就抱着自己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走到我们身边,然后递给我说,在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调取了最近一个月主城区找到的无人认领的尸体,在收尸的时候法医都留存了照片,这是方便如果有家属到警局寻找尸体的话,一个个挨个翻停尸房太费时间了。我接过电脑,本来想要递给王小姐,却有点不忍心,于是就把电脑递给了胡宗仁。胡宗仁揉了揉鼻子,然后把电脑又递给了王小姐。

  王小姐接过电脑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眼神里已经满是悲伤,而且接过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开始一张一张的翻阅照片,画面上那些看上去稀奇古怪又阴森的尸体照片并没有让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感到害怕,她木然的翻阅着,直到几十张照片以后,她停了下来。

  照片上,正是我们在王小姐家里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阿姨,也是后来攻击我和胡宗仁的那位,王小姐的妈妈。

  事实上,我在王小姐家里开始用罗盘检查的时候,所察觉的情况和往常多少有些不同。如果说是鬼进屋或是鬼上身的话,那么这个灵动的痕迹应该是相对在某几个点或者区域集中,并且强弱不一,却能够很容易分辨出是来自外部还是内部的。这就好像有人用蓝黑墨水画了一幅画,时隔多年后再有人用同样的蓝黑墨水在这幅画上加上了一笔,即便颜色是一样的,却也能够很容易区分出新旧的不同。王小姐家里的灵动反应就是如此,有鬼的形态,但却透露着人味儿。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是一度认为自己是遇到个怪异的案子罢了,唯一能够让案子进展下去的,就是打开王小姐母亲的房门,直接从鬼魂的宿主身上寻求答案,之前的好几次我和胡宗仁也都是这么干的。可是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胡宗仁让王小姐点亮了走廊的灯,看到那张空荡荡的床的时候,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却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王小姐这段日子以来看到的那个变得有点奇怪的“妈妈”,还真的就是她的妈妈。只不过早已死掉,只不过能够看见妈妈的只有她自己罢了。鬼魂算得上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存在现象,因为它的出现,能够作为判断依据的并不是它所造成的后果,例如害人了,例如附身了等等,这一切属于“后果”,而我和胡宗仁至少我个人来说,我更看重的是它们的“动机”。当时看到那空荡荡的床,身边还传来王小姐低声的说小声点别吵醒我妈妈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的人就只有王小姐一个人而已。

  于是这么一来一切就容易解释得通了,包括之前屋子里的灵动反应,那说明这个鬼魂对家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灵动。而我们的到来属于外人,像我们这样的外人又有什么立场在人家自己家里做出一些对她不尊重的事呢。其次就是楼下老太太唱佛机里的佛音,鬼魂应该来说不存在什么听觉,而是一种感觉。它本身是一种磁场和能量,而声音和电波也是一种磁场能量,所以当我们无法感知的时候,它们却是能够的。鬼魂对于佛音有种天生的抗拒,虽然并不是全部的佛音,例如地藏经大悲咒它们就爱听,而且还爱凑到一起听,这也是很多人认为晚上不要听地藏经的一个典故,尽管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明或依据。

  再者,那位阿姨突然在我和胡宗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现,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表面它是主动让我和胡宗仁在原本看不见它的情况下亲眼见到它,而这么一来就能够判断出她其实是开始对我们有所防备了,在示威了,想要让我们走,于是才在最早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俩很吵的话。我们当然不能走,这才引发了她的突然攻击,但是正当我们要反抗的时候,它却溜走了。

  按照我们作为活人的常理来说的话,假如我伤害了一个人,面临跑路的话,那么我绝不会选择跑去一个人人都找得到我的地方,例如我自己的房间。阿姨跑回自己房间后还特意关上了门,就好像认为我们没有办法进入一样,这其实是在说,它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始终还是自己的家。而它之所以攻击我们,按照我之前的猜测,它是在不希望我们说破,不希望我们告诉王小姐真相,事实上在当时回到客厅坐下后,我是真的一度差点就把实情给说出来,尽管我和胡宗仁之前那么卖力的演戏,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准备好怎么来告诉她而已。

  王小姐看着那张照片许久,脸上从最初的没有表情,到眉角开始微微抽动,继而再也无法抑制,在老冯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我心里叹息着,然后跟老冯说,你查一下吧,这个死者的尸体现在存放在什么地方,并且给我们个说法,是怎么死的在哪儿发现的。

  胡宗仁负责安慰王小姐,对付女孩子他似乎比我有办法得多。只不过他一直在跟王小姐说,你想想,如果你母亲继续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洒脱自在点好呢。虽然我知道他安慰人的方式一向比较另类,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隔了一会,老冯的同事从传真机传来一份法医鉴定报告,报告上说王小姐的母亲的尸体是被江边钓鱼的钓友发现的,身上有明显的伤口,初步判断是在江边散步或是锻炼身体的时候,不慎坠落,撞在退潮后露出来的石头上而死亡的。我们三人一边安抚着王小姐,一边按照老冯同事提供的停尸房的位置而去,路上换了老冯开车,我和胡宗仁在后座上好像哄孩子似的一直安慰王小姐。

  见到尸体以后,王小姐悲痛欲绝,她含泪在领尸责任书上,划掉了原本的“无名氏”,写上了自己母亲的名字。我和胡宗仁知道王小姐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自己最在意的亲人却在没有留下一句话的情况下意外身亡,这让她在我们看来显得格外可怜。于是我们帮着她一起料理了丧事,期间来了很多人,楼道里的邻居都来了,包括那个私交很好楼下念佛的老太太,还有那些许久没有联络的亲戚朋友,甚至包括王小姐的生父。

  这期间我一直锁着王小姐母亲房间的门,但却能够让它感觉到其实还是有这么多人来看你,尽管很多人你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青春洋溢,再见时已经阴阳两隔,也满脸皱纹了。在出殡之后,我们陪着王小姐回了家,我看了看发现阿姨的鬼魂已经温和了很多,在死亡之后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而扮成活人的样子,这本来是要受到惩罚的。不过胡宗仁还是念在她对女儿的爱,网开一面,依然很正式地送走了她。临别时胡宗仁让王小姐再跟母亲说最后一句话,王小姐想了很久后对胡宗仁说,不用说了,因为母亲会看到的。我不再是个孩子,我会坚强成熟起来。

  连续四天的忙活,却没赚到什么钱,还花费了我们不少精力,看上去好像是个亏本的买卖。在我送胡宗仁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说,这个姓王的小妹妹,咱们今后多照顾照顾她吧,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我嘲讽他说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看人家长得好看你又色了吧?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你看吧,我就知道我认为是美女的你一定也觉得好看。笑完之后他又安静下来,似笑非笑的说,我也该常给我妈打打电话了,这都挺长时间没回家了,还挺想她的。

  我沉默了一会,打开车灯,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对他说,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结婚,把老太太接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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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09:35:0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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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我还在上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那个年代,家庭式的VCD机还没有普及,人们的脑海里甚至还没有出现“互联网”这个词,于是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娱乐活动方式有限,我奶奶那一辈的人总是喜欢三三两两的坐在院子里织毛线或者闲聊,还有的喜欢凑在一起打麻将或者下象棋。而我父母这一辈的人因为工作繁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单位,回到家顶多看看电视就想睡觉,好不容易遇到个礼拜天,那个时候却还没有双休这个说法,于是他们更希望把这一天用来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睡懒觉,什么娱乐活动,好像也没什么花样。

  而我那个时候,正值青春懵懂,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好奇,于是有很多不被父母允许的娱乐方式开始侵害我们这一代人的身心,例如台球室,例如电子游戏厅,例如录像馆。作为我来说,算得上是被侵害得比较严重的一个个体。

  我记得在我念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街上的那些小混混赌台球,几毛钱一局,因此我赢得了“江北一杆”的称号,而因为那个时候电子游戏厅里玩的人最多的就是街头霸王,而我常常能够一个币就通关,期间还能击垮无数不自量力的投币挑衅者,尽管那个时候我个子不高,打个游戏还需要踩在两块砖头上当垫脚石。而我光顾得最多的,当属五里店附近当时林立着的众多各种类型的录像馆。

  那时候,还是用的录像带而不是碟片,所以当我的同学在我身边向我吹嘘他家里新买了一台松下牌录像机的时候,总是能赢得我尊敬的目光。在那几年,我在录像馆里认识了很多人,有梅艳芳,有张国荣,有午马,有林正英。虽然他们全都已经不在人世,但却给我的那段青春留下了深深的记忆。而当时录像馆里放的片子大多都是港片,以及在人少的时候偷偷放电三级片,而港片的内容大多又以动作片和鬼片为主,所以其实当我人生中第一次清晰的接触到“鬼”这个概念,也正是从那个年代开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其中一部鬼片的桥段,大概讲的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香港一家公司本来没人的办公室里,突然在漆黑中出现了一道光线,光线是一台影印机发出来的黄色光芒,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响动了一会后,影印机的灯光开始反复的从左扫到右,接着不断吐纸出来,然后镜头拉近,发现那些影印出来的纸上,全都是一个可怕的鬼脸。

  这个镜头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对街边的影印店都有种抗拒,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个店里有鬼。而事实上在我和胡宗仁经手的第十个案子里,却让我觉得这一切仿佛有所不同,却又似曾相识。

  11月底的重庆已经渐渐开始有冬天的味道,虽然这个季节有人穿毛衣也有人穿着长袖T恤,本来有句俗话叫做二四八月乱穿衣,指的是农历的这几个月不冷不热,人们穿衣的风格会比较混乱,但是自从环境污染变得严峻,全球变暖已经不再是秘密的时候,重庆的11月,却跟我们小时候的9月或10月差不多。那天胡宗仁感冒了,但是在给我打电话叫我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直到我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鼻头已经因为擤鼻涕而红红的,我穿着一件长袖T恤,他却已经罩上了毛衣,而且那件毛衣还是红色的,走在街上就好像一个鞭炮似的我真像用火把他给点着。而且当他告诉我他重感冒的时候我也不免流露出了悲愤的神色,吃午饭的时候我质问他,你感冒怎么不早说,感冒了还工作什么!他说没办法,他就是闲不住。我很认真的告诉他,下次感冒了一定记得吃药打针,最起码你要提醒我戴个口罩万一我被你传染了怎么办。

  他一边擤鼻涕一边抽抽的告诉我,这次的案子可能咱们之前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说是在重庆江北区位于某法国品牌的超级卖场附近,一条老街巷子里,有一家专门承接广告牌和印刷、包装制作的广告公司,他们的厂房出事了。老板是个易经爱好者,喜欢预测,于是他在遇到这件事后问易该如何化解,却得出了“必有贵人相助”的卦象。

  我指着胡宗仁红通通的鼻子说,他说的贵人,该不会就是你吧?胡宗仁揉了揉鼻子,无精打采却又带着得意的说,嘿嘿,好像还真是我。我说那好吧反正你才是贵人那你去好了我回家睡觉去了,他赶紧拉住我说,别啊,你这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做啊?我嘲讽的说你不是贵人吗,我算老几啊。胡宗仁说,我说错了,是贵人们,有“们”,也包括你啦!胡宗仁抓着我的手傻乎乎的笑着。这时候饭馆服务员带着诧异的眼神走过来,在桌上放下两个碗:你…你们的面条…

  然后直到我们吃完离开,那个服务员看我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胡宗仁按照事主发给他的地址,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这条老街,不过由于街道太窄,我又不熟悉里边的路况,于是选择把车子停在了那个大卖场的停车场里,接着我和胡宗仁就穿过马路步行过去。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在这条老路靠右边的一条小径下去,就看到了这家广告公司的招牌。我笑着说,这家广告公司藏得可真是隐蔽啊,把公司开在这儿,哪有人会来找他们做生意啊。胡宗仁说,公司应该不在这儿吧,这是他们的工厂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既然是工厂,那就稍微能够说得通一点了。走到工厂门外,里边传来哗啦啦机器轰鸣的声音,虽然并不是很大,但是在这个小巷子里还是能够听得比较清楚。胡宗仁拿出电话给事主打了过去,说我们到了,在你们单位门口,你们办公室怎么走啊这里只有工厂。挂上电话后几分钟,就从工厂大门侧面的一个小楼道里,走下来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西装的男人,看上去个子不高,30多岁,结婚后男人的标准体形,他看到我和胡宗仁以后,很热情的迎上来握手打招呼,自称姓夏,是这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

  带着我们上楼以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才开始介绍自己,说他是和朋友一起合开的这家公司,朋友是做美术设计的,主要负责揽活儿,他则主要负责配套的制作,主要制作一些画册啊楼书啊礼品盒什么的,逢季节还要做月饼盒粽子盒之类的,此外还要做金属字水晶字什么的,主要业务还是印刷,反正就是你能想到的广告公司的那一套。

  夏先生说,这次找我们来,是因为连续两个星期以来,自己的厂里接连出现一些有迹象或是没迹象的怪事。最早发现的是他们值夜班的工人,在厂房里工作的时候,突然机器就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胡宗仁笑着说,这大晚上还工作,在你们这儿上班还真是够命苦的啊。夏先生笑了笑说,你们二位有所不知了,印刷厂都是这样,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有时候白天堆积的制作业务完不成,就只能连夜印刷了,反正现在的机器都是一体化的,简单操作一下就能制作出成品来。他接着说,他们的厂房里印刷机是选用的当下市面上比较高端的设备,据说是什么什么四个颜色套印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不过发生怪事的那天晚上,工人只开了其中的一台机器,那台机器在印刷的时候,个人就一边看着厂房一边自己在电脑上看看电影什么的打发时间。可是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另一台稍微老旧一点的机器突然自己启动了,并且开始把卷纸的那个轴乌拉乌拉的旋转着。

  夏先生说,当时工人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厂房是在老居民区里,电路什么的难免出现老化的现象,为了避免短路造成火灾,一般只要机器稍微停歇一下的时候,他们都会人工手动断电。当时那位工人听到哗啦啦的声音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白天交接班的同事下班的时候忘记了拔掉电源,然后引起的这个问题。结果他绕到机器后边一看,发现那个电源只接上了一半,剩下一般卡在外边。

  胡宗仁问,是不是就好像插头没有插稳,但是却是放在了插孔里,接触不良造成的。夏先生说,当时那个工人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就拔掉了电源,继续回到电脑前打发时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下雨了。原本这下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个季节本来就比较多雨,但是这雨越下越大,那个工人说外头的雨声都已经掩盖了屋里的机器声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停电了。

  夏先生说,因为是制作商,常常要用到很多设计软件,所以为了防止突然停电来不及保存,他们公司甚至还配备了一种称之为UPS的高档产品,为的就是在断电后还能靠这个装置给电脑供电几分钟,好让你能够及时保存。于是当那个工人保存好文件之后,就关掉了电脑,开始玩自己的手机。

  夏先生接着说,厂房很老旧了没有应急照明灯,又是一个密闭的环境,所以这个时候从我们那个工人坐着的位置看过去,户外比屋里还亮堂些,就在他站起身来想看看这雨到底下到什么时候时,突然看到厂房的门口下方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位置是淋不到雨的,但那个人影身上看上去却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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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8 09:35:3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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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仁打断了夏先生的话说,湿漉漉的人影?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们这个社区比较老旧了,有没有可能是附近的流浪人员之类的。夏先生苦笑一声说,是个女人的身影,但如果那是流浪人员就好了,是的话,我还犯得着找你们二位来吗?我觉得很丢脸,不明白为什么胡宗仁会突然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人家找到我们肯定是因为鬼事,否则请我来干嘛,来喝茶啊?

  夏先生接着说,当时我们那个工人就给吓坏了,一下子退到一边抄起我们平日里打扫卫生的扫把,然后大声问门口的那个人影说你是谁,对方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由于太黑了,所以也看不清到底是正面朝着屋内还是背对着屋内。连续喊了几声之后,始终得不到回应,那个工人就有点着急了,抓起桌子上的一个我们打印机里换下来的墨盒子,就朝着那个人影砸了过去,可能是心想如果那是个活人的话,大不了道个歉就行了。结果墨盒是直接透过了那个人影就掉到了门外的地上。

  夏先生说,说来很奇怪,打从一开始我们那个工人看到这个人影的时候,就直接没觉得那是个活人,要不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而且当他看见墨盒穿过人影的时候,吓得缩到了我们厂房的角落里,奇怪的是那个人影并没有跟着追进来或者怎么样,而是一直站着。许久之后,靠近厂房门口的那台机器就突然自己又响了起来。按理说工人不久前才亲自拔掉了电源,加上现在又停电了,没有任何理由这机器会自己突然启动起来,当机器扫描灯突然亮起来,借着那微弱的光线我们那个工人才看清了,是一个短头发的女人面朝着屋里站着,光线扫过的时候,还看到一双没有黑眼仁的眼睛盯着他。

  夏先生说,他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觉得反正打也打不过,就开始闭着双眼一直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佛,几分钟以后,闭上眼睛也察觉到周围好像光线亮了起来,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原来电力恢复了,厂房里的灯也亮了起来,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门口那个人影也不见了,只是那台原本拔掉电源的印刷机,还在呜呜呜的做着预热。

  夏先生继续说,这大半夜的,值班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我们这个社区也没有24小时巡逻的人,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也不敢继续呆在厂里了,于是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让他别急等我来了他再走,但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宁可不要这份工作了也要马上离开这里,打电话给我只是要告诉我一声。而事实上当时我压根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他把厂房的门给关了,然后跑到路口有灯光有人的地方等着我。

  观音桥也算是个不夜城了,每天夜里即便时间再晚,也总会有各种身份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所以呆在大路边路灯下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夏先生说,当时他觉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工人半夜打电话情绪这么激动,但由于自己平日里是个对员工比较友善的老板,知道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做,于是立刻起身下床就开车出门了。

  夏先生告诉我们说,在路灯下他才听那个工人讲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尽管这一切听上去觉得有些荒唐,但是夏先生自己本身是个学易经的人,所以对于玄学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理解,并且懂得去尊重。于是他很人性化的先开车送了那个工人回家,然后从工人手上拿回钥匙,说让他在家里先休息几天,不扣工资,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来,接着自己又开车回了工厂。

  夏先生说,没办法啊,客户的业务单堆积着,如果不继续连夜开工的话,可就耽误工期了,于是自己接替先前那个工人继续工作。胡宗仁问夏先生说,按你检查那台奇怪的机器了吗?之前莫名其妙的通电了,你看的时候电源是插好了的吗?夏先生说怪就怪在这个地方,电源的接头是开口式的,而且有一个用于保证电压稳定的镇流器,所以一般来说插好就会比较紧,不容易扯下来,早前安全培训的时候自己也反复交代过,电源要么不接通,要么就一定要接稳,这毕竟是设备的关系,一台机器都是接近百万的价格,短路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但是自己检查那台机器的时候,却发现电源和之前那个工人形容的一样,只插上了一半,这个情况下机器一般来说属于接触不良,会自动出发机器本身的安全保护系统,无法通电并且在镇流器里对电源接头形成绝缘以防止漏电,而这插了一半的电源却非但没有绝缘,机器还乌拉乌拉的工作着,好像在印刷什么东西,但是纸筒上是空的,却在旋转,换句话说,如果上边有纸的话,可能会印刷出一点什么东西来,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内容会是什么罢了。

  胡宗仁想了想说,那当时你有没有换纸上去检查看看?夏先生说,那到是没有了,因为纸是很重的一卷,一个人本身有点难以放上去,加上自己听闻了这些事情以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于是就断掉了这台机器的电源,然后他一边用另一台机器接着完成先前那个工人的工作,一边面朝着工厂门口,随时紧张的打量着,就这么熬了一夜。

  胡宗仁问他,那这一夜还发生什么事没有?夏先生说,这就完全没有了,不过由于自己精神紧张,那时候雨也停了,导致户外的任何一点小动静自己都能够清晰的听到,期间曾有过野猫追耗子的声响,但那始终都是虚惊一场。第二天自己为了不影响同事们的工作,这件事就一直瞒着,谁也没说,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引起重视,加上在工人们当中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传闻四起,也有胆子大的曾经来和他求证,这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胡宗仁问夏先生说,后来还发生什么事了。夏先生说,当天白天由于自己忘记了告诉工人,那台出了问题的印刷机暂时先不要动,于是被不知情的人打开了机器,并且套上了纸开始印刷。他说这批印刷品是重庆某建筑单位用来给市政规划科提案用的画册,当官的嘛,你知道对于印刷品的要求也比较刁钻,本来自己以为可以顺顺利利,但是在工人们装订印刷品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画册的几乎每一本的封面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形状,于是就打开源文件进行检查,却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夏先生说,当时就有工人来汇报了这个情况,按理说如果是机器本身有套色出现问题的话,那么经过这台机器印刷出来的每一页都会有同样的印记才对,不过这次却怪在只有封面上有。胡宗仁问他那是个什么形状,他说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圆角的三角形,三角形最平的一侧不远处还有个小圆点。本来这个问题直接用肉眼检查是很难发现的,是他们在对封面包膜的时候,那个图案范围里,说什么都粘贴不上膜。于是没有办法,只能换了一台机器重新印刷了封面,为此还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搞得人家现在都还没跟自己结算尾款。

  夏先生的一番话说得我糊里糊涂的,首先因为我对印刷制品完全是一窍不通,他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在我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听天书一样,不过我大致上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简单点说,就是封面在覆膜的时候出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而且他怀疑这和头一晚那台机器莫名其妙接上电源有关,并且意思就是那个诡异的人影出现和这台机器可能有某种意义上的关联,想要我们来求证。

  夏先生继续说,还不只是这样,因为那次只有一个工人目击了,但是由于没有证人所以只能是一场单方面的说法,不过在那天之后的第三天,又是一个值夜班的工人,在操作打孔机的时候,手却受伤了。夏先生说,本来印刷厂有时候也会出现切割或是操作失误的情况下,造成操作员受伤的事情,在所难免,不过在当天夜里自己接到这个工人电话说受伤了以后,就立刻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第二天去医院探望这个工人的时候,却得知了另一件奇怪的事,就是那个工人在操作打孔机的时候,明明是把印刷品固定在了有尺寸的模板里,然后再推到机器里,再才打开电源,这是为了安全着想,但是明明断电的机器却在他刚刚把板子推进去固定好的时候,突然启动,一下子就把这个工人的手从手背到手心钻了个对穿。

  我摸着自己的手,光是想想我都觉得疼。夏先生说,那个受伤的工人告诉我,当时他放好板子的时候,正准备把手给抽出来,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让他挣脱不了,自己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却就是动不了,衣服也没被什么给夹住。工人还告诉夏先生,当时的感觉他自己记得非常清楚,就好像有人伸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不让他动,他说肯定是有一只手,但是自己却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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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9 08:06:4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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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息事宁人,夏先生支付了这个工人所有的医疗费,并且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暗暗对这件事情是真的挂在欣赏了。他说,当天他回厂里以后,就翻看了自己目前堆积的全部业务,然后给自己的那个朋友打电话说机器要检修,这段时间的业务都会被转交到别的印刷单位去,请朋友接单子的速度稍微慢一点,或者跟客户解释解释。剩下的几天时间里,他一边亲自到厂里严格规范工人们的操作,一边敦促印刷进度,几天以后堆积的业务也都完成了,新来的业务都转手给了自己熟悉的别的印刷公司来代工,那几天,就在他准备到厂里跟工人们宣布大家可以放假几天,咱们的设备要检修一下的时候,一个女员工慌慌张张的跑上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下子抓住他说,夏总,这下不好了,出事了,印刷机怎么都关不了,还不断的吐纸出来,那上边印了个奇怪的东西,你快下来看看吧!

  夏先生这才想到之前印刷机上的纸筒还挂着,如果真如这个女员工讲的那样的话,这八成就是和第一晚出现的怪事一样了。于是他赶紧跟着女员工下楼到了厂房里,一群工人正在围着早前那台一直说出了故障的印刷机,然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夏先生走进一看,发现正在从机器里出来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印满了同一个画面,画面上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和丝袜的女人,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一双赤红色的高跟鞋。从画面上看,好像是一个女人坐在办公桌之前,有人开了闪光灯照下来的一样。但是如果说那是照片,夏先生却说又不是特别像,因为自己仔细看了画面后发现更像是有人用晕墨的方式给画出来的一样。而且宽幅比较大纸张上,呈并行排列的印刷着,就跟在电脑桌面上设置一张很小的照片当墙纸看上去一样。

  这个时候,有员工就说,这台机器出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但是从来没看到过画面这么清楚,以前有时候会出现一个手印,或者是别的东西。既然大家都当着面说出这样的话了,于是很快就有人把这一切跟鬼怪扯上了关系,有个女员工说自己好几次夜班的时候都听见这个机器背后有女人的哭声,当时还以为是外头的野猫在叫春,没想到这里真的有问题。又有人说前几天夜班的时候顶上的日光灯总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碰到了一样,来回晃悠,还开始滋滋滋的响着忽明忽暗的。当时一起值班的还有其他一个同事也看见了,接着就看到工厂门口小径通道那儿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几条狗,冲着我们大声叫唤,却又不敢下来。这个员工说完后边上另一个也开始说,对啊,那天晚上可奇怪了。

  有了旁人的佐证,大家讨论得也就越发的兴致勃勃。夏先生说那几天自己本来已经够烦,但是事情却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中发生,自己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胡宗仁问夏先生说,你的那些工人说的那些怪现象,都是在第一晚有人目击到那个人影之后才发生的吗?夏先生说是啊,于是自己当天就给大家放了假,但是也不敢放的时间太长,害怕拖久了自己也担负不起这样的损失,于是通知大家三天后再来上班。

  这三天时间里,他找来了不少人,有算命大师,有风水师,都来厂房里做过点手脚,听风水先生说这里厂房门口的朝向不好,面朝一个斜上坡,人和能够根据惯性移动的东西都有可能会聚集到这里来,所以他分析这是那一晚厂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的主要原因,于是就在进入小巷的口子上用水泥修起一个大约手掌那么宽的小坎来,说是为了挡住那些想要从这条路下来的脏东西。而自己也在这几天时间里找来了印刷机的售后单位,让他们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并更换了新的色板,毕竟还是要考虑到一些常规的故障。第三天工人们都回来工作了,自己也心惊胆战的,生怕再出什么问题。

  我问夏先生,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夏先生说,就是上个礼拜,而让他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个真正能够抓鬼打鬼的人来,还是因为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忙,耽误了挺长时间的工期,新的业务又堆积起来了。他告诉我们,你们可能注意到了,咱们现在办公室所在的这栋楼,本身是老房子了,上楼的楼梯是预制板的,所以上下楼声音会比较大,那天自己本来还在忙,到了晚上9点多都还在算账,却在那个时候,伴随着楼下厂房里印刷机的声音,他很清晰的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脚步声。但是按照我们走路的幅度来说的话,脚步声的节奏应该还会比较正常才对,但是自己听到的那个脚步声,声音很重,而且速度很慢,他形容说,就好像一个人用每上一个台阶都很慢的速度,正在一步一步的跳着上来似的。

  哇靠,僵尸啊!胡宗仁激动的说道,他也为他的激动付出了代价,因为突然这么大声的说话,造成他喷了一些鼻涕出来。夏先生尴尬的笑笑,还细心的递过来一张纸。僵尸我确实是没见过的,除了小时候在林正英叔叔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清朝服装的跳跳们之外,就是最近这些年看的生化危机一类的僵尸片,但是那严格说算是丧尸,不算僵尸。对于我未曾见过的东西,我一向是抱有怀疑的,由于没有理论知识和依据,我也就不会多嘴去妄加猜测。夏先生说,那个脚步声越来越大,一直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却突然停下了。经历了前几天的事情以后,夏先生早已是草木皆兵神经紧张,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些算命大师和先生们做的手脚没用啊,这不又出现了。于是他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反锁上了门。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办公室的门,门栓是那种球形螺旋状的,那些年装修,不管新房子老房子,都挺流行这种门锁的。夏先生说他锁好门以后就背靠着门,用身体抵住门,因为他不确定门外有什么,害怕被那玩意给闯进来。就在这个时候,位于他身体一侧的门栓开始非常缓慢的扭动着,但是因为上锁的关系是扭不开的,夏先生当时非常紧张,于是伸手去抓住门内侧的门栓,和外边的那个力量对抗着。扭了一会,对方就撒手了,当夏先生正在歇气的时候,从他的后脑勺处传来一阵用指甲挠门的声音。

  夏先生说,那声音本来是不大的,只是因为自己背靠着门的关系,加上又是晚上,所以才听得特别清楚。不过那声音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从方位上判断,挠门的声音从一开始靠近门栓这一侧出现,然后消失在另一侧,就好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用指甲在挖门一样,与之伴随的,还有先前那咚咚咚幅度很奇怪的脚步声。

  隔了好久那声音才完全消失了,夏先生才缓过劲来回到座位上坐着压惊,好一会之后才站起身来打开门,警惕的张望着,还拿出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没什么异常,才心想要不明天再来忙,今天就先回家算了。于是自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夏先生当时很害怕,没有答应,直到外边喊了一声夏总你在不在里边啊,他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员工。

  他打开门问什么事,原来是员工要让他确认签字,他签字以后就跟着那个员工一起下了楼,他承认说自己也开始有点害怕单独下楼了,生怕在转过楼梯的时候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到了楼下以后,他心想还是去跟夜班的工人们打个招呼,让他们晚上都精神点的时候,却在路过靠近自己办公室这栋楼和厂房之间夹角处那个窗户的时候,看到一个东西,然后就吓坏了。

  胡宗仁问他,你看到什么了。他说他在窗户里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女装的人,短头发,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她没有笑容,面朝着他。夏先生说,他很快意识到从窗户里看,人的比例是不对的,到了晚上只要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再透明的玻璃也会变成反光性很好的镜子,于是他察觉到那个女人并没在窗户里,而是在窗户的倒影里,他赶紧转过头去寻找,窗户正对着的就是早前他修筑了个坎的那条小径口子,那儿有路灯的灯光,他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当他再度转过头来的时候,那个短发女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玻璃的反光中。

  夏先生看得出来说到此处的时候明显害怕了起来,他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装出镇定的暮烟揉了揉眼睛,然后双手紧紧互握在一起对我们说,不过这次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距离比先前更近了一点,而且好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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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30 11:00:06 | 只看该作者
137、
  夏先生说他当时非常害怕,于是再次迅速回头,小径口子上依旧如最初看到的那样,空空如也。当他再转头回来看窗户的时候,发现那个短发女人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

  夏先生长舒一口气,但是中途伴随着颤抖的感觉,他说这回看清那个女人的面貌了,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短头发,黑色职业装,很干练的样子,像个女白领。脖子上从锁骨开始到胸膛有一条斜斜的看上去像是伤口的痕迹,在微笑,如果不是知道她不是人的话,会觉得她看上去挺和善的。夏先生说他不敢再回头了,生怕再转头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又不知道换到哪个位置上去了,于是就死死透过窗户的倒影看着自己身后的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先是就这么站着,到后来开始身体前倾,把嘴巴凑到夏先生的耳朵边上,他下意识的微微躲开了一下,接着就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你挡住我啦….”

  夏先生说,如果一定要说这个声音是自己听到的,其实也不怎么准确,那个声音更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有一点点回音,但却清晰无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立刻吓得朝着一侧退开,接着没命地逃走了。

  他接着说,当天回家以后,第二天就没来公司,而是自己在家里反复思考这件事,还卜卦给自己算了一算,算出有贵人相助,说明这件事肯定不是他自己解决的,于是就开始四处打听真正有能力的师傅,这样就找到了我们俩。听完夏先生说的一切后,胡宗仁问他说,那之前你们印刷机里印出来的那个奇怪照片,你这里有吗?夏先生说有,于是弯腰从自己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从那不整齐的边缘不难看出,这张照片根本就是从当初那些吐出来的纸上剪下来的。胡宗仁问他,那剩下的那些呢?夏先生说,当天自己是强行把整个厂都断了电,然后把纸取下来,把已经印出来的这部分都给烧掉了。胡宗仁点点头,示意他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一样东西和逝者本身有关联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烧掉,除了特意留作纪念的物品,例如生前的一些衣服,或是遗照等等。但是例如指甲、头发、血液一类的东西如果不用火烧掉的话,就很有可能形成让逝者留下的理由,前提是逝者本身如果非常在乎这些东西的话。

  我从夏先生手上接过那张印刷出来的照片,内容的确和先前夏先生描述的一样,只是画面比较不清晰,就好像电视台信号不好,造成的模糊感一般。胡宗仁也看了看照片说,那咱们还是先从这间办公室开始检查吧。夏先生说那你们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告诉工人们让他们先回避一下,这里巷子深,又是老社区,一般不会有人来的。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下头值班的工人打了过去,让他们先离开,机器什么的别关。我们继续在办公室里等着,直到最后一个工人也离开以后,我们才出门。出门之后我就摸出自己的罗盘,从夏先生的办公室门开始找起,尽管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但是如果能够控制机器,能够抓住人的手让其受伤,这样的鬼魂能力应该不小才对,所以我还是有可能在门上找到一点踪迹。果然,我在门外的把手上察觉到了一些灵动,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显得并不算很强,接着从门开始我们一边下楼一边检查着,发现门上有几道痕迹,就好像是被指甲抓过一样,楼梯上每个台阶上也都找到了,只不过楼梯上的很奇怪,每一阶的台阶上灵动出现的位置都差不多,按理说如果当初夏先生听到的那个脚步声来自这个短发女鬼的话,那么正常人上下楼梯都应该是一左一右才对,也就是说即便在同一个位置找到灵动,至少应该相隔一个阶梯才能说得通,而另一侧却丝毫没有反应,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满不在乎的说,刚才人家不说了吗,是僵尸啊,僵尸是用跳的嘛!

  我当然不会理会胡宗仁这种白痴的说法,我甚至觉得我咨询他都是一种自取其辱的行为。于是我暗暗分析,要么就是这个女鬼是侧身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但是那姿势实在太怪异,加上又没有监控证明,很难说服我,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是用跳的,一步步跳上了楼梯,这似乎能够解释为什么当初夏先生听到的那个脚步声会比较大,而我甚至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女人翘起一只脚,单脚跳着上了楼梯。

  我分析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应该说更多是我的直觉。从之前夏先生给我们的那张照片上看,那个女人的脚是翘着二郎腿的,这等于说只有一只脚着地,而如果这张照片是这个女鬼在传递某种信息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了。尽管有点牵强,但我还是把这一点暗暗记了下来,我转身问身边的夏先生,说你当时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的那个短发女人,能看到她的脚吗?夏先生仔细回忆了一下说,还真是看不到,第一眼的时候因为站在小径的入口处,隔得太远,自己又完全没有准备,有点记不清了,第二次自己则是恐惧占了大部分,也没注意看,第三次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窗户下边边缘的地方已经挡住了腿,连自己的腿都看不见,怎么能看清那个女人的腿呢?

  夏先生这么说,我也只好就此作罢。这种奇怪的灵动反应一直从办公室持续到底楼,我继续寻找着,灵动却在此刻消失了,就好像那个短发女人的出发点就是目前我所站的位置一般。夏先生指着一侧的那个窗户说,当时我就是在这面窗户的玻璃上看到那个女人的。我看了一下,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厂房窗户,可以朝着户外的方向打开,里边装有铁栅栏。接着我和胡宗仁走到厂房里面,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台贴上了一张纸,上边写着“故障”二字的印刷机,这机器比我想想的要大不少,我最初还以为是那种写真机大小的呢。机器边上我就没检查了,反正靠近就一定会乱转,到不是因为有灵动,而是因为机器会对罗盘造成干扰。

  我和胡宗仁站在厂房的中央,地上铺满了各种各样堆在一起的杂志或画册等等,胡宗仁对其中一本名为《女性健康》的小杂志产生了兴趣,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街边某某医院自己私印的非法出版物。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厂房的环境,楼板的高度比我之前预想的要高出来许多,每间隔一段距离就吊着一个长长的日光灯,由于线比较长,所以当时那个工人描述的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灯管我觉得是不太现实的,即便是老鼠也没有办法爬到天花板上倒挂着吧。

  接着我又站到了位于厂房一个角落里的电脑桌前,我猜想第一晚那个见鬼的夜班工人就是在这个地方转身看到了门口的人影。电脑桌的位置和厂房大门口呈一个斜四十五度角的对角,相距大概有接近二十米,如果要我从这个位置扔一个墨盒到门口的话,落点将会是非常准确的。但是我注意到,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那台故障机器的背后的,也就是说,电源接通的位置,对于我当下站的地方来说,是一个视线的盲区。

  于是我问夏先生,当时第一晚就只有一个工人对吧?他说是的。我又问他,打孔机是哪一台?夏先生指了指那台故障机器边上的一台小机器说这个就是,同样距离电脑桌的位置较远,如此一来,我得到一个结论,那个女鬼进过这个厂房,但是基于某种原因它始终没有靠近电脑桌的这一角,即便是让人察觉到它也只是远远的站着,这和之后几次工人们遇到的怪事不一样。于是我开始检查这个角落里摆放的东西,很快我就在墙上找到了一副已经掉色的年华,画上不是别人,正是捉鬼界的行业精英,形象代言人,钟馗老师。

  尽管我不拜钟馗,甚至还常常和钟馗比较容貌,但我对他始终还是尊重的,尽管他的一切更多只是一种传说,但是传说传得久了,听的人多了,就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效力,例如很显然这次出现的这个短发女鬼死亡的时间距离现在不会很远,钟馗师傅早在她之前不知道多少年,所以她生前一定是听说过“钟馗抓鬼”这样的说法的,于是自然而然的畏惧。

  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呜的怪声,吓得我紧张地伸手摸出了红绳,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胡宗仁打开了故障机器边的那台打孔机,然后他好像按了一个什么键,打孔机上的撞针就开始有节奏的上上下下。

  胡宗仁摸了摸自己的手说,这钻在人手上那得多疼啊,我提醒他,你站远点,待会万一你也被抓住了手怎么办。胡宗仁大声说,那怎么行,我的手多珍贵啊,可以做好多事情呢!说完他很猥亵的做了一个大家都懂的动作,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打孔机,突然哈哈大笑着说,你别说,还真是挺像的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是挺像的,你也只能打打孔而已,注意,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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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30 11:00:2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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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胡宗仁,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胡宗仁关闭掉打孔机,想了想说,等会工人们就要回来继续开工,如果咱们要做事的话,估计得等到晚上了。我看了看手表说这才下午,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段时间你让咱们上哪儿混时间去?再说了,这晚上工厂里也要通宵施工的。夏先生赶紧说,如果晚上能够把事情解决掉,他是可以停工一个晚上的,但是下午恐怕就不行了,因为事情做到一半,再接下去就困难了。

  胡宗仁思考了一会儿说,那这样吧,咱们先问问,看看这个女鬼究竟大致上是恶意的还是非恶意的,不过考虑到之前它害得一个工人手受伤了,恐怕也没怀揣着多大的好意,但是害人又没害死,这是为什么我就想不通了。我点了点头,心想恐怕现在也只能暂时先问问了。于是胡宗仁走到工厂的门口,在头一晚那个工人见到短发女鬼的地方蹲下,拿出三叠纸钱,就是那种黄色草纸的纸钱,西南地区对于祭拜死人的纸钱和北方不大一样,北方可能更多会选择那种类似铜钱的小圆片,而西南地区则分为长钱短钱。

  长钱是三折叠的,短钱却只有单独的一页,这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意思。长钱意味着子孙后代附则延绵,算是一种美好的愿景,而短钱则是在告诉逝者你英年早逝,短命,活的时间太少。虽然很多鬼魂死掉的时候可能并不满足这个条件,但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旧规矩了。如果要按照传承来说的话,恰恰是这中土草纸做成的纸钱和那些叠好的金锭银锭,才是烧成灰烬后逝者们可以收到的东西,而那些印着美元人民币的,则大多只是一个新奇物件,未必收得到。

  由于无法得知那个短发女鬼的身份,所以胡宗仁只能连同周围所有的大鬼小鬼一起敬了,因为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以前住在这附近的很多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个短发女鬼一样留存在人世间不肯离开,但既然没有作怪为祸,我和胡宗仁就算本事比现在大出10倍,也是找不到它们的。

  胡宗仁的三叠钱纸里,有两叠是长钱一叠短钱,短钱在中间,长钱分放在两侧,三叠钱纸好像一个汉字的“川”排列着。然后胡宗仁取出一根三吊钱,与其说是三吊,其实只有三个铜钱而已,铜钱之间彼此用红色绳子拴好连接。胡宗仁把这三枚钱币分别压在三叠钱纸上,接着就点香烛,把香烛朝着钱纸的方向倾斜,是为了让滴下来的蜡油和香灰都能够落在钱纸上。胡宗仁告诉我,这么做是因为除了香烛是指定给死者的以外,钱纸和铜钱都必须借由这些东西和死者建立一种联系,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招魂了。

  在第一滴蜡油滴下的时候,胡宗仁就开始闭目念咒,此刻其中一根蜡烛和那一侧的香就开始燃烧得比另一侧的更加快,通常这种情况就表明,是它来了。我手上捏着红绳,让夏先生站到钟馗像的边上别过来,另一只手还端着罗盘,由于我站的位置是在许多机器之间,所以罗盘会有一些干扰,但是很快罗盘上出现了一个明显不一样的反应,我是站在屋里的,这说明有东西进来了,而且就在我附近。

  这段时间以来,接连不断的新案子,并且每一次都会出现一些我未曾预料的情况,和胡宗仁一起和轩辕会杠上以来,感觉和我之前单独办案子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同,以前会觉得这活干着轻松,就是心里会备受摧残,因为你将会不断的把自己置换到别人的种种悲惨当中去。和胡宗仁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弱了许多,因为说到底,这些案子都是因为胡宗仁才有的,他才是和那些事主们真正的有缘人,我说得好听点算是个帮手,说难听点那就是在多管闲事。不过这段日子以来,事情的怪异程度却是我们之前没有预料到的,二十四奇案,总得有个堪称“奇”的地方才对。所以当我看到手上罗盘突然晃动的时候,换成以前我可能会明显的紧张起来,而现在却相对比较平淡,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斗不过这个鬼,那么无论我准备得多充分我也始终是斗不过,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我这种级别的小混混,那些厉害的猛的,也轮不到我有机会见识见识。

  从罗盘上看,有一个东西在我身边游荡了几秒钟后就离开了,至于离开的方向我却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不会是夏先生站着的那个角落。很快我耳朵边传来一针呜呜的轰鸣声,声音不大,很像是以前看电影,那些科幻片里机器人伸缩手臂时候发出的声音。顺着声音找过去,才察觉到原来是先前那台出过故障的印刷机自己再次启动了。

  在工人们离开之前,夏先生是确保这台机器是贴上了“故障”的标签的,也就是说,肯定也是拔掉了电源。于是我立刻绕到机器背后寻找着,顺着线找到了电源,如同夏先生起初的描述一样,电源只插上了一半。其实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只插了一半的电源,直到看到插孔的时候我才明白,插座是带漏电保护装置的,既然有这个装置,那就证明这样大功率的机器在使用这类电源的时候,是有可能发生漏电的现象的。我虽然不懂英文但是从插座盖板上的图案来看,是在提醒操作者要捏住线身上那一段完全绝缘的部分或是戴上电工手套之类的,只插上了一般,说明这个鬼是害怕自己触电的,既然它知道害怕,就证明它还没完全恍惚。如果没完全混沌的话,要么就是这个短发女人刚死去没多少时间,要么就是带着极强的怨念。

  我当然不希望是后边一种,因为每解开一段怨念,我就已经在怨念之中了。很快印刷机开始把纸筒上的纸卷了起来,大概是自己在调正位置,然后开始左右来回滑动,纸张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吐出来,上边出现了一幅画,画的内容和先前在办公室里夏先生给我们看的那张几乎一样,但是仔细辨认却又是有区别的。这么说来,这幅画和先前的那幅应该不是照片,而是脑子里的一个片断,是那个女鬼操控了机器,把自己的这个片断给印刷了出来,它这么做就只能有一个目的,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画面只印刷出来了几排,机器就自己停止了。我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我虽然喜欢美腿但是你要我看着这么一幅只有下半身还翘着二郎腿的画面我实在是猜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厂房里突然别的机器都安静了下来,这种突然的安静让人觉得非常不安,紧接着我耳边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在厂房里形成回声,看胡宗仁和夏先生的表情,他们也是听见了这个声响的。

  夏先生慌张的说,没…没错,就是这个声音,当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听到的上楼的声音,就和这个一模一样。由于有回声,所以我分辨不出声音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正当我四处寻找的时候,厂房一角窗户上的玻璃突然碎掉垮了下来,正是之前夏先生在反光中看到短发女鬼的那扇窗户。

  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因为我和胡宗仁深知如果一个鬼魂想要让你看见它,一般来说都是有恃无恐的,那意味着它虽然斗不过我们,但是它却不见得是在害怕我们。而如果一个鬼魂既没有现身,又不断给你一些莫名其妙的讯息碎片让你来拼凑,甚至在这期间弄碎玻璃发出挺大的动静,这往往意味着它有点不高兴了,具体不爽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

  我赶紧低头看罗盘,旋转的速度比先前稍微强烈了一点,这佐证了我的猜测,为了安全起见我对胡宗仁和夏先生说,我觉得咱们还是暂时不要呆在这里了,胡宗仁画道符贴在那台机器的背后吧,咱们先离开,等晚上再来。晚上,鬼魂比较容易被逼得现身,也因为大家都休息了,我们在这个角落里做事也不引人耳目。

  胡宗仁大骂一句脏话后,一脚就把他跟前的香烛纸钱给踢到了一边,一副老子不伺候了的样子,然后画符贴符,接着转身跟着我们一起出了厂房,路上我告诉夏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让你的工人今天都别回来了,这也要不了多久就到下班时间了,耽误就耽误一点吧,总比让工人受伤强啊。夏先生同意了我的说法,于是一边走一边挨个跟那些工人打电话说让他们不用回来了,接着我们就在附近找了个只要点杯可乐就能坐一整天的美国快餐店,一边商议对策,一边等着天黑。

  到了大约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们离开了餐厅,又找了个路边摊吃烤鱼,就这么挥霍着时间,只为了再晚一点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少,老街上的人更少的时候,我们再动手。就这么一直混到了临近11点半,夏先生始终陪着我们,当然钱也都是他付的。随后我们就朝着工厂走过去。小路上晚上的灯光是白色的,这种原本最明亮的颜色此刻却显得那么昏暗。站在小径口子上我们四下张望了一会,看到几乎没什么人路过,于是就走了下去。

  从小径口子到工厂大门口几乎虽然有点倾斜但几乎是个直线的距离,大约有接近50多米,在走到距离厂房一半的距离后,胡宗仁突然伸手拦住了我,眼睛盯着厂房的方向,那意思是你们俩都别动。我看他严肃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虽然厂房外墙上有一盏挂在墙壁上的白色路灯,但距离远了依旧昏暗,我只隐隐约约看到先前夏先生看见反光时候站的那个位置上,蹲着一个黑黑的影子。窸窣窸窣,鬼鬼祟祟的。

  “你挡住我啦…”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夏先生告诉我的当初那个女鬼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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