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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地区的一个惊悚小说---凤城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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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5 15:50: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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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又现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可惜我总醒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梦在现实世界中,总之没有清楚的界限,或者人生真的像别人所说,就是一场梦而已……

  ——作者按

  漆黑一片的夜幕,突然被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擦亮,一个狗头人身的巨大身影在这短暂的光芒中闪现,它一边大步地行走,一边疯狂地摇晃着大脑袋朝天咆哮,就像要吞噬整个乌云密布的天际一般。

  狗头人左手紧握着布满咒语的酒葫芦,右手高悬着金光耀眼的三叉戟,强悍无比的身躯勉强禁锢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无极神力,却让丝丝溢出的力道如辐射般消散在四围,远远望去就像笼罩在一个极其辉煌但又诡异神秘的光环之中。它沉重的步伐每一次与地面接触,都让整个大地像惊恐的小孩般激烈颤抖。

  然而它所处的旷野都已是炼狱一般的瓦砾和废墟,远方整片整片的山林都成为炭黑的焦土,峰峦之间处处都是向上的滚滚浓烟,让人不觉恍如末世降临。

  突然,狗头人猛一回头,看到躲避在一堵颓墙下瑟瑟发抖的我,瞬间怒吼了一声。我顿觉耳膜暴鼓,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浑身战抖不能自已。俯瞰之间狗头人已张开奇大无比的嘴巴,眼前霎时间闪过一道热浪,澎湃汹涌的火焰嗖地朝我袭来,我甚至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就感觉全身剧痛难忍,强烈的灼烧感遍布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我全身如小虫般蜷缩,脸剧烈地抽搐,痛不欲生地张嘴**,却叫不出半点声响——在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时刻,痛苦延续循环往复,连死亡都是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啊!”

  我惊叫一声,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这个无数次循环上演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冷汗早已打湿了我的衣服和枕头被子。

  “Fuck!”我暗自咒骂了一句,又是这种逼真恐怖的噩梦,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我叫阿二,我每天晚上都悲催地做着同样的噩梦——同样的吐血剧情,同样的逼真痛感,同样的不停折腾。

  叹了一口气,往外边一看,日上三竿啦,我却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又混过了一个上午,叽叽咕咕的肚子提醒我,该去拜祭五脏庙了。

  可惜,现实生活就是那么无奈,无奈我们还是要无奈地接受这些无奈——钱包里所剩真的无几了,看来今天连吃饭都是问题,就连吃个五块钱的粿条都显得那么奢侈。

  于是我毫不犹豫选择厚脸皮去找老蒋蹭饭,虽然这个“毫不犹豫“在此刻显得多么的可怜兮兮。

  说到老蒋,他可是我的异父异母兄弟,对我好的没的说。

  我只要走过下水门,再穿过牌坊街就到了他经营的那间小店了。

  说到他那间小店,“小”字真的不夸张。

  五个方不到的地方,东西可是摆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以说是找个坐下的位置都难。这样一家小店,来的人应该稀少,可是老蒋一点都不怵,因为他深深知道,他搞一单case,就好过这城里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公务员干一辈子了。

  所以在我眼里,他是那么拉风,那么遗世独立,但是他就是那么低调——也是,不低调,也干不了他这一行。

  废话可以少说一点,但是饭少吃一点就不行啦,才几步路的我也走地摇摇晃晃的——世界上最重的病就是肚子饿,而且除了进食无药可治。好不容易来到老蒋档口,还没等我编好借口,老蒋就截我话了:“先不要说,听我的!”

  “这……”

  我就纳闷了,好歹等我说完嘛,我接着开口:“哦不,老蒋啊,我……”

  “别说话,跟我来,你这鸟人不就是要蹭饭么?”

  老蒋就是老蒋,就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连我的花花肠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还能怎样?

  只好屁颠屁颠地对老蒋点头哈腰了。

  老蒋神秘兮兮地环顾了四周,把小店的拉闸门一拉,锁还没锁紧就拉着我走了。

  “我说老蒋啊,有什么事也吃完饭再说嘛……”我一路小跑着跟在大步行走的老蒋后头,喊道。

  “少废话,想吃饭就和我来。”老蒋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我也只能咽下口水,走在他后面。不过说实在的,老蒋脸色瘦削许多,满头刺猬般的短发斑白不少,精瘦的身子也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矫健,让我不禁感叹岁月的确在他身上留下很多烙印——虽说他就大我一岁,可也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纪,但是饱经沧桑的他早已有一种出乎于我这种小年轻的成熟干练。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老蒋已经来到一家小海鲜饭馆,一入门就坐到包间里面,看来他早早就预定了酒席。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话说回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现在我肚子“咕咕”抗议也只能忍着,唯独希望这鸟人早点上菜填饱肚肠再说。

  事与愿违,老蒋径直坐下后啥也不说,就楞在那出神。我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或者在判断什么,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就算打扰了他也不会理你半分,这是他的习惯,我也只能忍着。

  约摸过了一泡功夫茶的时间,老蒋袅袅地甩出一句来:“最近还做梦不?”

  我浑身一激灵,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如鲠在喉,嘴巴张了张,可惜又说不出啥来。

  “我可是天天为梦所困。”老蒋叹道。

  “……我又何尝不是?自从我们那次去了凤凰山之后。”我也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能赚钱的活都干的。我刚收到风,估计有个大元宝可以捡,你也不要问究竟,只要你和我去干就行了。”老蒋看了看我,说的口气不容置疑。

  “成,你是大老板,我小跟班的能说啥子呢,就混口饭吃,呵呵!”我打着哈哈,其实不争气的肚子早在抗议了。

  “就这么定了,吃完和我去金山一趟。”老蒋说的话总好像有股威严,我拒绝不了。

  “那上菜了吧?”

  “老板娘!”老蒋朝包厢门口喊了声。

  老蒋就是财大气粗,这点不得否认。这一餐上了虾姑、鲍鱼、象拔蚌和老鼠斑,更要命的是虾姑有人三个指头那么粗,鲍鱼也赶得上是5头鲍了,老鼠斑也是深海的一级货色。

  我可是吃的畅爽无比大快朵颐油光满脑春分扑面,虽然说无功不受禄,待会老蒋肯定有事要我协助,但是我是绝对信任他的,更别说我对他这些年来的无私协助也是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能效些犬马之劳也是乐意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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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8: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地狱麻将
  我在进入阎王殿之前,设想过很多活阎王的形象,无非面如涂炭、怒目圆睁、乱发长须、凶神恶煞的暴君形象,没想此时此刻却听到传来的不是粗重嘶哑的男声,而是清脆高亢的女声,实在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蠢驴,在想啥?活得不耐烦啦,还不快回答活阎王陛下的问题!”一旁的牛头低声骂了一句,暗下狠狠捏了我大腿一把,疼得我那个龇牙咧嘴、死去活来的。

  我只好一边用手揉着淤青的大腿,一边打着哆嗦答道:“禀告活阎王奶奶,我……我来啦!”

  “呵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大斗篷转身过来,刹那间,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形象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个多么雍容华贵,气质华丽的贵妇人啊!

  只见活阎王一袭雕龙画凤的月牙黄长袍,浑身上下穿金戴银贵气十足,发髻下黑发如瀑,风韵犹存的白皙脸庞上,白眼珠鸭蛋清,黑眼瞳棋子黑,可谓“定神如清水,闪动若星晨”——眼前的中年贵妇彻彻底底地颠覆了我心中阎罗王凶狠残暴的形象,直把我看得呆若木鸡,如雕塑般杵在那里动都不动。

  忽然,耳畔传来活阎王的那极富磁性的女中音:“孩子,在发什么愣呢?”

  我才慌慌忙忙地回过神来,双手把揖一做,满脸的笑容都堆了出来:“活阎王奶奶,小的刚刚窥见您的容貌,可谓典雅端庄,倾国倾城,惊为天人哪!小的觉得你就象早春明媚的清风,犹胜夏天耀眼的艳阳,仿佛秋日蔚蓝的晴空,又如冬夜璀璨的星辰……”

  我已经把我前半生所知晓所记得的所有形容女人好看的形容词倾囊而出,还不忘偷偷瞄了瞄活阎王的表情,只见她听到我的献媚之辞似乎也十分受用,又掩嘴笑了起来,真个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那。

  我不禁暗暗得意,心里庆幸又给自个拍对马屁,全然不管一旁的牛头已经恼怒地左一句“马屁精”右一句“擦鞋奴”咒骂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活阎王幽幽地说出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带着浓浓的哀愁,又藏着深深的怅惘,好像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忧伤一般。

  我正在纳闷中,谁知我身体两边的牛头马面霎时浑身如触电般一震,紧接着两手往前一扑,整个人万分惶恐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心头一凛,此前从未见过牛头马面如此恐慌,正在迟疑之中,“啪”地平地一声惊雷,我左边胳膊上马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呜……”我疼到舌头都吐出来老长,右手死死地捂住,差点就在地上打滚。

  “啪!”

  又是一声脆生生的怪响,我的右边手臂骇然出现一条血痕,就连厚实的外衣都给硬生生地割破!

  “啊……”我疼到眼泪夺眶而出,一会儿哭爹喊娘地捂着右边手臂,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按住左边胳膊,刚刚摆脱植物人状态的我,最后在地上滚得像个动物人一般。

  “请活阎王陛下息怒!”牛头马面同时发出哀求,听在我耳朵里不像是为我求情,更像是为自己讨饶。

  “孩子,妈妈就是教训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样油嘴滑舌!长了记性不!”

  我泪眼朦胧之中抬眼望去,只见活阎王正手执长鞭,悍然地伫立在我的跟前!更叫我心惊胆颤的是,本来她艳丽的外表,在此刻却换做极为怨毒的神色,仿佛由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瞬间贬为缺乏怜爱的弃妇儿,尤其那双好看的明眸,此刻似乎要从里边喷出火来!

  我心里不禁哭道,我怎么会是你这苦主的宝贝儿子呢,嘴上却卖起乖来,顺从地哄道:“是,是……哎哟……母亲大人,是小儿不对,请求原谅!下次保证不敢啦,下次保证不敢啦……哎哟哟!”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哇!

  “呵呵呵……”活阎王掩嘴发出一阵心满意足的笑声,许久后,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典雅的神情。

  “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嘛……”

  听到这句,我心头叫苦不迭地暗道:“妈妈的乖孩子?哎,怕是你母爱泛滥,全天下的后生都算是你的宝贝吧?我算是了解她的火爆脾气了,这回可得小心伺候着她,不然恐怕她火起来比阎罗王还暴虐残忍!”

  “喂,蠢驴,在发什么愣?活阎王陛下在叫你呢,还想吃鞭子么?”牛头这句话把我从冥思中拉了回来。

  我吓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刚刚竖起耳朵,便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传入耳朵里:“乖孩子,陪妈妈打几铺麻将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了,睁大双眼迷茫地望着眼前笑眯眯站着的活阎王,嘴巴翕张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活阎王妈……妈妈,我没听错吧?您要孩儿陪你打麻将呀?”

  “是呀宝贝,你看看我们这,喏,妈妈我和牛伯伯马叔叔三缺一好久了,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好不容易多了个伴,打不到几铺就输掉了脑袋,你说气不气人哪!这整年里,妈妈好几次麻将虫上脑,就是凑不齐四个人玩麻将,脾气越来越臭,人越来越……”

  “暴躁啊!”活阎王毫无征兆地尖叫出最后这一句,突然又狠狠地甩动鞭子,歇斯底里地抽着马面,“嗖”、“嗖”、“嗖”接连好几鞭过去,直打到铁塔般的马面皮开肉绽,直看到一旁的我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十几鞭过去,活阎王才停歇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鞭子,抿嘴“哼哼”、“哼哼”地笑了起来。笑罢,活阎王愉悦地张开双手,摆出一副高贵典雅的姿势。只见黑白二鸡顺从地跃上她的手掌,“咕咕咕”、“喔喔喔”地啼叫,讨着主人的欢心。

  “乖乖,又有我的孩子来陪我打麻将咯,呵呵呵……”活阎王悠悠地转回身子,风姿绰约地一扭一扭着丰满诱人的身子拐入后堂,最后还不忘回首使了个诱人的眼神,再转入帷帐之中。

  我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一旁牛头小声嘀咕着:“又有一个倒霉鬼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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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7:2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叩见阎王
  接着幽幽的绿光,我看清了地上的物件是一把短刀,而且刀鞘还丢在一旁。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短刀吸引过去,而且马上便被这把刀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只见刀面如泉水般清澈,刀刃看上去极为锋利,而且刃纹还折现出斩的那种华丽风格。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把短刀我不仅看过,摸过,还使用过,更曾在许驸马府的后厅库房中利用它一刀刺穿蝙蝠人的脑门!

  “长曾弥虎彻!”我情不自禁地高声疾呼,惹得马面牛头,连同黑白二鸡都回头惊奇地望了望我。

  “他女马的,你又想搞什么花言?用不用老子搬出八抬大轿请你去?”牛头烦躁地厉声叱责。

  我吞了吞口水,慌忙中捡起虎彻,还刀入鞘,然后一溜烟跟了上去。

  只是心头的疑惑就更重了:这把短刀不是刚刚戴着双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割腕放血时使用的吗?怎么这把虎彻会出现在它的手上?这把著名的岛国名器,不是该在渡边云子的手中么?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我唯有把这把虎彻短刀紧紧地攥在手掌心中,跟着牛头马面去迎接未知的未来,还有存在于未知未来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活阎王。

  ……

  不知道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牛头马面走了多久,只知道已经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身后的绿光也逐渐消失不见,还好马面适时地又点起了他那盏昏暗的老旧煤油灯,我才勉强辨识了前方的道路。

  又是一个劲黑灯瞎火地走着,牛头马面在我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了,自从离开蔡婶家到现在,我滴水未进粒米未吃,而且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现在精疲力竭的我差不多油灯枯竭,只是靠一口精气神在竭力支撑。

  可走到这个份上,我实在熬不住了,唯有气喘吁吁地开口说道:“我说,我说牛爷马爷,您两位老人家可等等我呀!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斜着倒了下去,只剩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份了。

  “你这蠢驴,身子板怎么这么孱弱?才走几步路就焉啦?”牛头又是暴跳如雷的一阵吼。

  马面却伸出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说的,一下把我扛到他宽大的肩膀上,然后低低地对我说道:“前边就是了,我扛你去。”

  “前边就是啦?”被扛在肩上的我嘴上嘀咕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望去。只见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竟多了一处残破的屋宇,门口处,还吊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在阴森昏暗中,透出一抹橘黄的光亮。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处建筑无论风格、色调、造型,我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一时间搜肠刮肚也回忆不起在哪见过,只好随着马面来到这古香古色的庙宇前。

  依靠大门口屋檐下高悬灯笼透射出的灯光,我抬头望去,第一眼便瞧见大门两边的一副对联。对联的内容是这么写着的:“泪酸血咸口甜手辣莫道人间无苦海,金黄银白眼红心黑须知头上有青天。”

  而横批却分明是蓝底鎏金的三个大字:“阎罗殿”!

  “阎罗殿?天哪,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啊!”我心头一片骇然,正想说些什么,就被马面抬进殿堂里头。

  绕过大门后的屏风,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一个大池子。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池子?

  我探头探脑地望去,不禁给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只见这个池子里的水是沸腾的,不断蒸腾着腥臭的热气和往上边翻滚着碗大的气泡!

  我不禁哆哆嗦嗦地朝身下的马面问道:“我说,我说马大爷呀,这是什么池子啊,池水怎么这么污浊不堪?”

  马面一边兀自朝里头大跨步地走着,一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瞧仔细点。”

  “瞧仔细点?我看错啦?”我扭头往里边定睛一看,又给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个池子里边满满的,不是普通的池水,而是粘稠腥人的滚滚鲜血!而且血池里遍布各种人体的断肢残臂,并随着波涛翻滚而上下起伏,那种恐怖的场面,我这辈子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我胃部一抽搐,不禁恶心得连连干呕。

  “怕了吧,蠢驴?要是给活阎王知道你之前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待会你就到下边去享受啦!”后边牛头恶狠狠地说出这么一句,然后阴恻恻地狞笑起来,瘆得我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刻,闷头扛着我前行的马面,忽然幽幽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佛偈:“为恶必灭,若有不灭,祖宗之遗德,德尽必灭;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遗殃,殃尽必昌。”

  为恶必灭,若有不灭,祖宗之遗德,德尽必灭?

  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遗殃,殃尽必昌?

  我心里咀嚼这么一句富含禅机的佛偈,心里慢慢不再恐慌,然后竟渐渐安定下来。

  诚然,我阿二虽然人穷脸丑,胸无大志,胆小如鼠,没点出息,可扪心自问,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勾当我可是半点都没做过。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推入血池里头活活煮死吧?

  就在我只顾着自个沉思之际,忽然发现来到一个偌大的厅堂之上。就在我有些心虚地朝里边探望时,马面一把将我兜了下来,拍了拍手,忽地朝我项颈猛地一拍,我“呃”地一声**,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

  我正吃疼的当儿,一旁的牛头马面霎时间不约而同地“唰”一声跪下,双手抱拳,高呼一句:“在下叩见活阎王陛下!”

  我心头一怔,忙不迭地往前方瞅去,只见大厅之中巍然出现一个穿着大斗篷的背影,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孩子,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中音袅袅地传来,我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牛头马面口中敬畏的活阎王,竟是一个……

  一个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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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7:0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木阳石
  这个时候,原本叫唤着黑白二鸡的马面扭头看来,见此刻我竟是一副好端端的活蹦乱跳模样,一点也不像之前那种半死不活地颓唐瘫倒的窘况,愣了楞,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你没事?”

  我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抱拳,陪着笑对马面说道:“是,是,没事了……托马大爷您的福,我居然奇迹般化险为夷了呢!”

  马面又是愣了愣,接着望了望一旁一脸不爽的牛头,又回首瞧了瞧那边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最后回过头来,一对马目紧紧盯住了我的双眼:“你可知,我放你入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的用意?”

  声调音线依旧那么淡定,可却燃起了我的求解欲。

  马面丢我进巨棺里头,居然还有另外的用意?

  难道是看我就快死掉,免费送我一个绝世好棺最为最后的馈赠?

  我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的愚钝,还真……真猜不透马大爷的良苦用心,但求您老人家点破!”

  马面将手背到身后,一边慢慢踱到我身边,一边缓缓地回答:“因乘天地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这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用的乃是整棵完整‘神木’刨成的顶级上乘木料,再由不出世的高人巧匠呕心沥血用万载寒钉打造而成,整棺严丝合缝,严谨考究,实为帝皇之物,王族专用……”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闷葫芦般的马面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的,不料马面缓了缓气又接着用那低沉的语调说道:“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此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除了规格上等,用料奢华,还有另外一个让人咋舌叹服的奇效……”

  “奇效?”我不禁问道。

  “没错,”马面继续说道,“阴沉木五行属木,是来自阴曹地府的极阴瑰宝!尤其这副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不仅捆缚了远古时期的万年楠木的精魄,而且在深埋地底的漫长岁月中孜孜不倦地吸收了天地的日月精华,厚积薄发,在棺内衍生了更为厚重的阴气……”

  “啊?阴气?”我情不自禁地脱口叫出声来。

  马面点了点头:“对,此阴气浓不可化,厚不可分,既带入阴沉木本身固有的苦寒气息,又打通阴阳两界透入冥间积尸气,故当尸首置于此棺之中,便犹如处于冰窖中。不禁温度极低,极利防腐,而且虫鼠莫入,细菌绝迹,更利于……”

  “更利于镇住你体内的尸毒!”马面忽然提高了音量朝我厉声喝道!

  我全身一激灵,张了张口,却憋不出半个字来。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却飞快地运转起来:尸毒?我体内怎么会有尸毒……哦,莫非掉入江中的时候,给那个抱住我左脚的毛耳丑脸人咬到的缘故?

  马面看着我脸上的异色,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你体内堆积了太多尸毒,乃至你全身渐渐失去控制能力,要不是你天赋异禀,早就死去多时。可这尸毒着实古怪,连见多识广的我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先前我才称你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我当时决定先将你置入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先利用寒气抑制你体内的毒素,再做定夺。”

  我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黯然出声道:“谢过马爷的如此厚爱和救命之恩!”

  马面摆了摆手,突然指着我身体底下正放射着幽冥绿光的巨石说道:“你又是如何躺在这块天外来石之上的?”

  “什么?天外来石?马大爷您说这是天外来石啊?”我吃了一惊,不禁低头看了看身下这巨石,又用手敲打了几下,但觉其晶莹剔透得来又结实无比,透露出一种诡秘的气息。

  “呵呵,是的。”马面居然难得的笑出声来,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十分不错。

  马面慢慢地止住笑声,正色道:“这天外来石是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陨石,性状属阳,会不断地放射出高频的电磁波,会不断让生物细胞极化,导致体温上升,产生极度的炙热感,乃至死亡。或许,可以靠这个阳石来消去你体内的尸毒?我无法得知,但是至少你现在能自由活动了,也就是代表你体内的尸毒已经暂时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什么?

  真的是这样子吗?

  那戴着双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将我从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内取出,又放在这不断辐射出电磁波的天外来石之上,究竟是有意所为,还是误打误撞?

  而我体内的尸毒,真的那么可怕道要运用酷寒的阴沉木和炙热的陨石来镇压的地步吗?

  太多的疑问,让我陷入了沉思,此时忽然听到另一边有个沙哑的声音极为不耐烦地嚷嚷道:“马弟,你为何这么给这条蠢驴面子?我已啃清他脚上的腐肉,并吸干毒血,他暂时死不了了。还有,活阎王还等着要你我带他回去交差呢!别忘了,要是耽搁了时间,你我便吃不了兜着走啦!”

  “第一,他不是蠢驴,给面子是因为我喜欢他;第二,我很感激大哥帮我救了他;第三,回去禀报活阎王的事,我自有分寸。”马面又瓮声瓮气地回答了牛头,顶得焦躁的牛头一时间哑口无言,气得用拳头忿忿不平地“哐”一声击在在天外来石之上,可没把我吓得心惊胆颤。

  马面把牛头的气愤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只是当做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对我说道:“没大碍就跟我们走吧,活阎王在等你。”

  “活阎王?他,他是谁呀?”我呆呆地问道。

  可马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扭身留给我一个寂寞的背影。

  牛头骂骂咧咧地跟了出去,走了一半还不忘回头斥责我了一句:“死了哇?他女马的快跟上!”

  我咬了咬牙一翻身,使劲驱使着刚刚恢复的身躯,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

  谁知还没走上几步,自己的脚就踩到了什么不知名的物体,发出了“叮”的一金属碰撞声。

  “是什么啊?”我情不自禁地低头往地上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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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6:4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喊魂真相
  我心头一凛,黄豆般的冷汗瞬间便飙出额头,两眼情不自禁地“骨碌”地便往左脚那瞅去,赫然发现一个硕大的面孔已经借着诡异幽冥的绿光,悄然出现在我的左脚附近!

  “我靠,原来黑白二禽是迷糊敌人的先头部队,后面悄然而至发动、突然袭击的大嘴怪才是狠角色!”我这才幡然醒悟,可就在这个时刻,自己忽的察觉到了左脚传来的一阵剧痛!

  我心头一骇,条件反射般地翘首望去,只见一片阴森恐怖的绿光中,那张狰狞贪婪的面孔已经妖魅地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咬住了我的左脚!

  我大惊失色,气血一阵翻涌,霎时自己浑身如同通了上千伏高压电流般剧烈颤抖,疼痛难当的时刻,忽地感到嘴巴里头无形的桎梏似乎给一股刚猛强劲的凉气迅猛冲破,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从嗓子眼里厉声吼出一句:“妈呀!”

  与此同时,整个人有如上紧弦的发条突然被触发一般,“嗖”的一声弹立起了身子,把肩上的黑母鸡和白公鸡吓得“咕咕”、“喔喔”地扑棱着跳到巨石之下!

  在我终于挺直腰板坐了起来的时候,我正好和那正一个劲啃食我左脚的面孔打了个照面!

  只见眼前这个狰狞面孔可谓脑凸如角,环眼无神,塌鼻外翻,那副乱甩舌头、唾沫飞溅的犹如瘾君子的贪婪馋相,不是先前见过的啃尸牛头人,还能有谁?

  我真个是又惊又怕,一边拼命扭动自己的身躯,一边大声求饶:“我最最亲爱最最崇拜的牛爷爷牛祖宗!你可别吃我呀,我这个人不爱洗澡,又老是乱吃垃圾食品、地沟油、三鹿奶粉、含镉大米、墨汁米粉,你吃了我不但不开胃,还得连累你拉肚子那就不好啦……”

  “……给老子闭嘴,蠢驴!再乱叫,小心爷爷我一口咬断你的喉咙!”正埋头吮吸、啃食我左脚的牛头人按耐不住地怒吼一句,虽然因为口里有我的血肉导致有些含糊不清,可我分明感受到他的恼怒和无奈。

  我左脚又是传来一阵痛楚,心头一吃紧,左脚死命往后缩,口中还忙不迭地哭丧着脸哀求道:“牛爷爷,我……我真的痛受不了啦,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以后我保准给你做牛做马,斟茶倒水、洗衣做饭啥都行啊……”

  “啪!”

  我还没把话说完,左边脸颊霎时间挨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可把我扇得惨了!

  我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金星乱飞不说,晕头转向的脸上火辣辣生疼,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迷迷糊糊间,耳畔隐隐听到牛头人那极为不耐烦的咒骂:“蠢驴,你以为爷爷我愿意为你啃去死肉么?他女马的,要不是马面那疯子求得活阎王,要我来搭救你,我这下就把你吃进肚子里!”

  听到这话,我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鸵鸟蛋了,愣了半天,才说道:“什么?你……你撕咬我的左脚是为了,为了救我?”

  “少他女马的给我废话!”牛头人高声喝斥一句,又埋头苦干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掉别人腿上的皮肉来治病救命的说法,要不是的确疼得掉眼泪,搞不好我还真信了牛头的这个说法。

  可是一阵阵刀剐般的刺痛让我决计不会相信牛头的鬼话,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出现第一次他蹲在地上啃尸的血腥场面和见到我后的馋嘴模样,一阵死去活来的龇牙咧嘴后,我带着哭腔再度对牛头恳求道:“牛爷爷,牛爷爷……哎哟!我,我受不住痛啦!可,可不可以轻点,轻点啊……”

  “啪!”

  我还没来得急闭上嘴巴,右边脸颊又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又把我刮得惨了!

  我只觉得耳朵里“嘤嘤嗡嗡”、“嘤嘤嗡嗡”地似乎钻进一只死命拍着翅膀的苍蝇,头晕目眩的不说,连鼻血都像开了的水龙头般滴落出来。

  “叫你女马的叫!蠢驴知道你怎么瘫了的么?你的左脚中了很深的尸毒,要不是你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你早就变成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只懂杀戮的僵尸活死人啦!”

  牛头“呸”地一声吐出一块从我脚上撕咬的腐肉,正想继续折损我几句,忽然“咦”地惊叫起来。

  只见牛头鼓胀着他那双大眼,嘴巴翕动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他女马的,半个时辰之前,不是软趴趴的像堆肉泥么,怎么一会不见,就好好地坐起来啦!?”

  我捂着鼻子,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怔了怔,也是错愕不已!

  对哇,我刚才不是瘫成植物人么?

  怎么现在可以感觉到疼痛,而且又能说话,又能坐立,又能伸手?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

  难道是因为双头鬼脸人的鲜血?

  看得出来,牛头和我一样也是大惑不解,沉默了一会,他才骂骂咧咧地甩下一句:“老子百忙了,他女马的,我都说了,六甲番的就是不一样!那死马面就是不听……”

  “张子二……”

  忽然,就在我自己也为自己奇迹般复原而百思不得其解时,耳畔又传来这么一个飘渺虚无的叫唤我姓名的声音!

  “又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喊魂么?”我心头一震,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是铁塔般魁梧的马面人,还有那一黑一白的两只鸡!

  马面人缓缓地走着,脚底发出那种清晰的“笃”、“笃”、“笃”声,一边赶着这两只鸡,一边低头用那瓮声瓮气的腔调对那两只鸡说着:“‘张子二’,别乱跑了,叫你们‘张子二’你们就是不听……”

  我见到这个情形,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有没有搞错?马面怎么称那一公一母两只鸡为‘张子二’?张子二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骤然间,我脑子一个急转弯,忽地想到:“我靠,马面说的‘张子二’,应该就是‘站住’吧!谐音的!我还说呢,谁老是鬼里鬼气地喊我的名字!此前那飘渺诡异的喊魂声,原来都是马面在吆喝他的黑白二鸡!”

  直到这时候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我才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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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6:3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黑白二禽
  从犹如鬼魅般地赫然出现,到以一种怪诞的方式蓦然离开了这里,虽然半个时辰光景还不到,可是这双头鬼脸人的飘渺不定和诡异行径,着实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好奇怪啊,它是何方神圣?它为何带着这么一副狰狞恐怖的面具?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吗?”我心中十分纳闷。

  更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双头鬼脸人还能控制这些体壮如猫的大老鼠,使得鼠群齐心协力地将藏着我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托举到这里,又乖乖地背负着失血昏迷的它悄然离开?

  可就不知不觉中,本来已经给炽热的高温折磨得奄奄一息、近乎断气的我,愕然感到全身居然渐渐充溢了一股舒爽畅快的凉气!

  这是一种令我十分诧异而又惊喜万分的感觉!

  这股凉气犹如潜龙一般在我躯体内部盘旋飞翔,时而好像甩头怒吼,时而又如急速前行,总之涤荡了我全身早前的那种烈火焚身的酷热,慢慢的,我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呼吸和心跳也缓缓平复不少,那种假死的颓唐状态竟一扫而光。

  “我刚才喝下的,是什么血液啊?怎么比千年灵芝、万年人参还管用!但是这谜一般的双头鬼脸人为何要舍命相助,甚至不惜割腕滴血,不怕最终晕死当场?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之处?”我心头不禁讶异万分地暗道。

  虽然自个总算有惊无险地在巨石辐射出来的高温下躲过一劫,可在鬼门关兜了一圈并不代表我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我的全身还是丝毫不受控制,如同死狗般动弹不得。这个时候,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来形容此刻我的处境是再贴切不过了,就算来一只老鼠,或者一只小狗,照样可以轻轻松松啃去我半个脑袋。

  我紧张地将眼睛转得飞快,心虚地扫描着身体四周有无他人或者野兽悄悄来临。约莫几分钟后,我确定附近除了幽幽的绿光外没有其他可疑物体,这才偷偷喘了一口气,稍微松懈了一些。

  此际,我想起来还是挺郁闷的:自从倒霉地给马面扔到棺材里头,那可是烦心的闹心的惊心的事端接踵不断,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怀念起那具黝黑却结实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里面——相比现在完全敞开的绿光巨石,巨棺显得相对安全和封闭得多,虽然闷在里头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

  可是,我又想起一件更为迫切也更为现实的事情:是否会有人来搭救我?要不然就这么晾在这块奇异的绿光巨石上,不生生给热死也得活活被饿死。

  就在我为此发愁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呼喊声袅袅地从远方传来,带着异样的情感和古怪的嗓音。

  然而这叫唤听在我的耳朵里,分明是这么叫的……

  “张子二……”

  “张子二……”

  “张子二……”

  在这个寂寥阴森、只有幽暗绿光的地府深处,远处传来有人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的的确确让我听得心头不由地一阵发毛。

  我咽了咽口水,暗自揣测:“是谁在呼喊我的名字?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欣赏我’却又狠心把我扔到棺材里的马面吗?这个老不死,终于想起了我啦?”

  我连忙竖起耳朵,试图分辨是否传来的,是马面迈动脚步时发出的那种清晰骇人的“笃”、“笃”、“笃”声,可传来的,不是我预料中的马蹄声,而是“嘣”、“嘣”、“嘣”的重压地板的闷撞声,显得既沉重而又笨拙,就像年迈的老头似的。

  就在我屏气凝神地高度戒备着这慢慢靠近的不速之客的脚步时,忽然在耳根尖,又听到另外一种怪响。这怪响“窸窸窣窣”的极轻极微,可听起来显得仓促又凌乱,似乎有给人追赶的慌乱意味,但更让我心发慌的是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为啥会有这两个古怪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敢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都急着来……来取我命么?”到这时候,我实在无法再淡定了,眼下恨不得立刻能拔腿就跑,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能逃出这个怪状连连、异象环生的怪地方!

  就在我提心吊胆地提防着突变时,忽然平底生出一阵怪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个黑影直飞向我的面门!

  “糟糕!”犹如植物人的我躺在巨石上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好惶恐地圆睁双眼,心惊胆颤地等着那一左一右的两个黑影袭来。

  “扑棱”、“扑棱”、“扑棱”,这个时候耳边竟传来一阵拍葵扇的乱响,正在我顿感错愕的当儿,忽然发现肩膀上骤然间多了两只不明的生物,此刻正用脚下的利爪紧抓我的双肩,扯得我肩上隐隐作痛。

  “我靠,什么怪物哇?”我骇得心脏都快蹦出胸腔了。

  “咕咕咕……”

  毫无征兆地,左边肩上的怪物忽然发出这样的怪异声响,让我瞳孔忽地变大不少。

  “喔喔喔……”

  与此同时,右边肩上的怪物也毫不示弱地高声发出这样的啼叫,让我头皮一下子发麻。

  “搞什么……什么名堂啊?这对唱什么吗?”我心中一片愕然,连忙左瞅瞅右瞧瞧,这才发现,伫立在我双肩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

  而是一公一母两只大活鸡!

  此时此刻,左边肩膀上的纯黑如碳的母鸡又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接着歪了歪脑袋望了望我,然后自顾自地把小脑瓜埋到翅膀底下,摇摇晃晃地啄着什么。而右边肩膀上的全白胜雪的公鸡雄纠纠气昂昂地顶着血红的冠子,用极度鄙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了我几眼,冷不防地又扑棱翅膀“喔喔喔”地叫出声来。

  “这……这也太扯了吧?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阴曹地府里头,居然有这种家禽?是谁把这当养鸡场的哇?”看到这场面,我的大脑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有些滑稽好笑的现实,有些既好笑又好气。

  可就在自己正寻思黑白二禽从何而来又为何在此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在我躺着的身躯的左脚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狰狞贪婪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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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6:2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割腕喂血
  就在我频临死亡的前一刻,只剩半口气的我,忽然看到双头鬼脸人的那张怪脸。

  恍恍惚惚间,我以为它来到我面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接下来的一秒,我发现它已经俯身,将它那狰狞妖魅的巨脸贴在我那已经燥热难挡的脸上。

  可此时此刻,我只想双头鬼脸人直接爽快地给我一个了断,不要再让我承受多一秒烈火焚身的煎熬!

  但是双头鬼脸人却呆呆地凝望着我,目不转睛的模样,仿佛一个掌握着烹调火候的大掌厨,又如一个随时准备出手的饕餮客。

  可就在这时候,毫无征兆的,一滴晶莹璀璨的液体,从双头鬼脸人大头的环眼里头溅落,堕在我干枯皲裂的嘴唇上。

  于是,这颗液体顺着我的嘴唇渗入我的舌头,可还没到达我的喉咙,就已经消匿不见,就如同一瓢清水浇进旱田里头一样无济于事。

  可这苦中带涩的味道,却让将死的我心头稍微震撼了一下。

  也只是稍微的,因为我根本不敢相信,双头鬼脸人会为我流下眼泪。

  或许只是热量让它流下的一滴汗,又或者这只不过是它垂涎的口水而已。

  不然的话,它绝对不会把我放置在这么一块诡异不堪的巨石上,任凭发出奇特绿光的酷热燎烧我的肉身。

  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遭受如此痛苦的炮烙乃至即将死去,而袖手旁观。

  就在我被炙烤得五内俱焚、就快咽气的当儿,又一滴清凉透亮的液体,无声无息地跌在我的鼻腔中。可还没呛入我的气道,就给我不断喘出的热气烘干。

  旋即,更多液体溅落在我的脸庞之上,带来一丝凉意,但是带来更多的,是我心中的诧异——我极端错愕地发现,双头鬼脸人果真流泪了,那“簌簌”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颗颗洒落,跌在我的脸庞、五官、发梢上,勾起一种吊诡的触感。

  “为什么?为什么它要哭泣?莫非它是为我?可假如它怜惜我的话,就不该让我受苦哇!”面对心中这些疑问,我脑子里头也是乱糟糟的一团浆糊,估计再给炙烤多一阵,肯定变成喷香的豆腐花。

  双头鬼脸人却黯然地兀自落泪,上边那颗小头还发出“呜呜”、“呜呜”的低沉抽噎声,似乎极度伤心。

  在这个时候,双头鬼脸人突然做出一个让我极度惊异的举措:只见它一边不住哭泣,一边斜斜地把它的那颗大脑袋偎依在我的胸膛,举止极为亲密自然,毫无扭捏做作之意,好像之前它已经很习惯这么做一样!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胸口之上,那哽咽得微微颤抖的双头鬼脸人的头颅:它的飘逸长发是多么柔顺,它的项颈是多么白皙,它的脸……

  咦?

  不对,它怎么带着一副……

  面具!

  “我的妈呀,原来我一直面对的双头鬼脸人都是用一张假脸示人的,我看到的,不过只是它的面具!”我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这副狰狞恐怖的面具,只不过是不肯以真面目出现的双头鬼脸人的伪装!

  我又焦虑非常地想道:“那它又会是谁?”

  联想起它那如同少女般的窈窕身材,和它发出的那种低沉哭泣声,还有那独自伫立在恶心厌烦的大老鼠群中的景象,心里竟莫名的惊慌。

  可这惊慌维持不了一秒,因为我实在顶不住这陡然升高的酷热温度,我相信只要再过短短几秒,我便会活活烤死在这块巨石上,绝对没有半点回旋挽回的可能!

  也是在这个危急万分的时候,忽然耳畔“嘤”的一声脆响,一把短刀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蛰伏的野兽低声沉吟般的回响,在刀身不停激荡。

  还没等我看清眼前的状况,慑人的寒光骤闪,伴随着“嘶”、“嘶”、“嘶”的异响,清甜带腥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口中,我如同海上快要溺毙的落水者看到根救命稻草一样,不假思索地大口吸吮起来。

  这是什么,竟如此美妙?

  灵丹妙药么?

  犹如久旱逢甘霖,我无比畅快地饮用着这宛如琼露玉液般的流质物体,顿时感到口舌生津,一股凉爽清新的舒适贯穿了我全身每个毛孔,全身畅快非凡,仿佛从火炉山一下子钻进了水帘洞,尽情地嬉水冲凉,那五内俱焚的憋闷和痛苦一扫而光,好不快活!

  我喉咙“咕咚”、“咕咚”地大口灌着这美味的液体,直到自己的肚皮如同小山坡般凸出,仍依依不舍。可就在这个时候,这液体嘎然停住了,就如同它忽然出现一般诡异。

  直到这个时候,大大爽了一把的我才有些讶异地循迹望去,忽然心头一凛,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珠子蹦出眼眶了!

  天哪!

  此刻双头鬼脸人正一手握着短刀置在自己另外一手的手腕处,而原先那清甜带腥的液体,原来竟是来自它鲜血淋漓的手腕!

  我喝的解渴妙药,原来是双头鬼脸人的血液!

  我双目瞪得几乎裂角了,怔怔地望着眼前双头鬼脸人展现给我的那张狰狞诡异的面具,全然不知所措。

  可它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甚至不惜用它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存活?

  太多的疑点,太多的问题了。

  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具下,双头鬼脸人的真容。

  此时此刻,我已感到清爽自然,不再有那种极度焦灼的炙热感,血液循环已慢慢放缓,身体也似乎渐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复原。

  我一边惊异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一边目不转睛地凝望双头鬼脸人,希望能够透过它那张恐怖的面具,看清面具下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可双头鬼脸人不打算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只见它无限深情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抽身离开,费劲地挪动着踉跄的步伐。

  忽然,“哐当”一声,双头鬼脸人重重地摔下,手上那把锋利的短刀“叮”地跌落在地上。

  “吱吱……”

  “吱吱……”

  “吱吱……”

  这时候,原本散在地上的那一群大老鼠做出一个令人咋舌的集体行为:它们纷纷簇拥到双头鬼脸人身边,接连不断地钻到身底下,然后密密麻麻地如同蚂蚁搬家般载着双头鬼脸人快速地离开。

  从开始行动到离开我的视线,全程不超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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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6:0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烧烤人肉
  迷迷糊糊之间,半死不活的我好像感到自己身子又慢慢悬浮起来,就先一开始来到此地的那种奇怪感觉。

  但是这次只有我的身躯在浮动,似乎我是……

  我是给这面目可憎的双头鬼脸人搂抱了起来,置在它的胸前!

  可这个时候,我连害怕的心都没有了,发觉居然脑子都运转不起来,也许这就是以前听别人说的“灵魂出窍”吧!

  于是,双头鬼脸人就这样如同哄抱初生的婴儿般,搂着陷入假死状态的我,踩着此地邪魅幽冥的绿光,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前走着。

  它想要把我如何处置?

  是像巨蟒似的一口吞下?

  像先前的牛头一样剥皮拆骨,大快朵颐?

  还是像变态杀人狂魔一样用电锯“刷”、“刷”、“刷”将我割成数段,然后腌成咸肉慢慢受用?

  就在我浑浑噩噩地猜想着自己的死法时,双头鬼脸人抱着我,来到一块放射着耀眼、璀璨的绿光的巨石旁。

  我已经有些呼吸不能自主,艰难地瞄了一眼那块夺目的巨石,旋即又惶恐转过眼珠——那巨石迸射的绿光太过刺眼,以致这么不经意地一瞥,就把我的视网膜灼伤了。

  此刻我只觉得眼前绿油油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心头不禁又恐慌又虚空,意识也混沌不清。

  可就在这个时刻,双头鬼脸人竟然做出一个大大出乎我意外的举动:它轻轻地将我放置在这块喷射绿芒的巨石上,动作极轻极柔,宛如对待自己怀胎九月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又像面对自己深深爱恋的情人一样温情无限!

  甚至,双头鬼脸人还帮我捋顺了头发的形状,摆弄好了手脚的位置,最后还不忘将我那早已破烂的衣衫整了又整,才轻轻站到了一旁,默默地看着我!

  “这……这……这是搞什么……”我使劲让自己的意识恢复清醒,好弄清楚当前的状况。

  对,我没有搞错。

  这一切的的确确是真的。

  此时此刻,双头鬼脸人正像一根榆木头一般,呆呆地站在我身体侧边凝望着我,而没有半点伤害我的企图。

  虽然我先前被它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骇得半死不活,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死人也看得出它正含情脉脉的,用万分怜惜的目光关注着我!

  “我……我不会又在……又在做梦吧……”我在心头骇道,拼命让自己的眼珠子“骨碌”地转到一旁,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表情恐怖狰狞而行为又怪诞异常的双头鬼脸人。

  只见它静谧地沐浴在幽冥诡异的绿光中,那张恐怖的双头怪脸显得恐怖狞厉。但是和这大脑袋不相匹配的是,双头怪脸人的身躯却分明是那么纤细窈窕,苗条得胜似一个二八少女的玲珑曲线。咋一看,就像硬生生把两个怪脑袋和一具妙龄女孩的胴体粗暴地拼凑在一块似的。

  更叫我吃惊的是,就在双头鬼脸人的脚下,遍布着无数毛茸茸黑乎乎,“吱吱”、“吱吱”作响的……

  大老鼠!

  我穷极眼力望去,慢慢地发现用“无数”这个形容词来描写这些大老鼠实在太恰当不过了:只见在身底下巨石放射的绿芒的掩映下,遍地都是猫儿般大小的大老鼠,有些兴奋地上跳下窜,有些则呆呆地趴着小憩,有些欢快地抬头乱叫,有些则躲在一边乖张地摆尾讨喜,更有一些在巨棺四周用尖牙咬着、利爪挠着棺体,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响声。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我困在巨棺中耳畔听到的这种刺耳的抓挠声,就是这群大老鼠弄出的!”

  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些个头赶得上家猫的大老鼠无论怎么追逐嬉戏、打斗胡闹,都把站在它们之中的双头鬼脸人当做透明一般,仿佛双头鬼脸人只是它们之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份子。

  而双头鬼脸人也似乎对大老鼠的喧闹嘈杂充耳不闻,只是全身灌注地凝视着我,搞得我全身极不舒服,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爬上了全身。

  我原以为这种异样只是被双头鬼脸人那出人意料的举动所激发的,可慢慢地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因为我发现,这种古怪的感觉是来自我的……

  身体下方!

  没错,所有异样的感觉,都是来自身体下方的那块迸射诡异绿光的巨石!

  我惊骇地察觉,一种绵薄的灼烧痛感,正由和巨石紧密结合的肌肤,蔓延至全身。一时间,我的全身已经变得滚烫无比,之前那种湿冷滞寒的僵硬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闷热焦燥的炙烤感!

  我本来已是失魂落魄,可这么冷热交替的刺激,全身血液不由自主地贲张循环,转眼间已是热得眼里喷火。此际,我很想脱下身上的衣服,又万分渴求喝口凉水,或是干脆跳进小河里游泳,但是奈何身体早就瘫得像堆肉泥,根本无法动弹,更遑论其他想法!

  这时,那些大老鼠也似乎发现了我处境窘迫一样,纷纷停了下来,探头探脑地用那绿豆大的鼠眼望着我,还“叽叽喳喳”地交流些什么。而伫立在鼠群之中的双头鬼脸人却一声不吭地呆立着,似乎一尊雕塑般死寂,完全不把痛苦不堪的我放在眼里。

  “原来……原来这巨石不仅是光源,而且是能不断产生频率非常高的电磁波,就如同微波炉一般,从里边慢慢将东西极化加温!啊,这挨千刀的双头鬼脸人把我放在这炙热的巨石上,就是想把我烤熟了吃掉哇!我的妈呀,想不到它居然这么毒,想干掉我也不给个干脆的啊!”我在这个时刻,心头填满了绝望和怨恨。

  我已经热得脱皮,唯一尚有知觉的脑袋是又胀又肿,还隐约闻到一股焦臭的肉味,估计不消几分钟,便能成为一碟美味可口的红烧猪头。

  “双手还能做成烧烤鸡翅……嗯……双腿也可以整成秘制猪蹄……还有,小身子板花一些时间和功夫,弄成煎煮排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无奈之下,全身血液都沸腾翻滚的我只能在脑子里头帮双头鬼脸人设计菜谱。

  双头鬼脸人已经步步逼近,此时此刻那诡谲的丑脸在我眼中是多么饥饿贪婪和迫不及待。绝望的我两眼一翻,就这么热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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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1 10:45:5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双头鬼面
  此刻我有如浮萍一般,随这具飘忽不定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悬浮着,移动着,起伏着,然后提心吊胆地揣测着下一步可能发生的状况。

  就这么惶惶地随着巨棺晃荡了好一阵,也不知迂回辗转了多远,就在我以为将会这样一直悬浮到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忽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漂,伴随着“哐”的一声,整个巨棺不知为何在突然之间失去支撑,硬生生跌落到地上!

  我身体重重撞在棺材盖板内壁上,又身不由己地反弹回底板,若不是早些时候全身已给冻僵,现在估计疼得够呛。

  我满心以为紧接着就会出现什么骇人的场面,可恰恰相反的是,巨棺除了这么一跌,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先前那种邪魅的刺耳锐响也不再发出,似乎我和巨棺一起遁入一片无声无息的死寂之中。

  丧失行动能力的我,实际上感觉、听觉和视觉还算健全。可现在在这个密闭局促而又黝黑无光的空间里,我除了感受到自个的孱弱心跳外,再也感受不到别的声响。揪心无比的我十分抓狂,却也十分无奈,一时间觉得在这么下去的话,不饿死冻死,也得活活给憋死。

  可就在我几欲丧失信念,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困死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巨棺里头时,忽然眼前折射出一抹幽绿的光线,极细极微,却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瞬间点燃起我内心本已化为死灰的微薄希望。

  诚然,这抹绿光诡异得叫人心头一阵又一阵地发瘆,而且显然是从外边透进来的。可此时此刻,我两眼圆睁地循着这缕绿光望去,咬咬牙想着就算外边是刀山火海也好血池骨山都罢,能出去就出去,我决计不在这憋屈局促的巨棺内郁闷等死。

  可霎那间,绿光大盛,整副棺材盖板已经给掀开了一大半,我两眼顿时给刺得一点也睁不开,只得赶紧闭上。当然,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这耀眼的绿光是如何发出的,因为之前初遇牛头马面的时候,我就处于昏暗的环境下,要不是马面手里拎着的那盏又破又残的煤油灯,外边还真的和棺材内没区别。

  “反正我就是随巨棺‘漂’到一个新地方,然后现在被重新开棺验‘尸’!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都和一具死尸没有区分,活着和死去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和一闭不睁的差别而已。接受命运的安排吧!”我冷冷地想道,忽然有种很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尖。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又想到一个人吧。

  那个让我魂萦梦牵而又费尽思量的人。

  倘若下辈子有幸再度重逢,让我首先对你说声……

  “我爱你!”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回应,更是我现在愿意许下的承诺。

  ……

  随着“嘎嘎嘎”的连绵响声,整副沉重厚实的阴沉木巨棺已给人全部开启,那幽冥的绿光已经笼罩着我的全身。我心头一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准备看清眼前一直整蛊我的不明物体是什么讨厌的东西。这样子的话,就算死也死得瞑目了。

  可眼珠子绕了眼眶转了一大圈,除了劈头盖脸的绿光,我却搜索不到任何物体,就连一只苍蝇的翅膀都寻不着。此刻我只恨自己的身体瘫成烂泥,要不然肯定扭动脖子、坐直身子甚至一跃而起,和外头的怪物来个当面对质。

  一丝风都没有,一点声都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软趴趴的我颓然躺在巨棺里,整个心脏忐忑不安地“扑通”、“扑通”跳着。

  “怪了,怎么刚才闹腾的欢,现在却一下子静得如此怪诞,而且开棺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对,莫非这传说中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竟如同诸葛亮设计的木牛流马般内有乾坤,是靠暗藏其中的机关来自动运作的啊?”错愕不已的我暗自寻思道。

  可心存幻想的我完全估计错误了。

  彻彻底底地,想错了。

  因为就在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有些抓不着头脑时,忽然之间,有一张怪脸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显在我的面前!

  我错愕不已,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凝望过去……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天哪!

  这哪里是“人”脸,分明就是一张诡谲狞厉的鬼脸哇!

  眼前正对着的这张鬼脸长满赤红的刚毛,圆睁的怒目上还长着奇异的火焰状眉,鼻孔大张,方口上翘,外露的獠牙雄劲,在幽冥诡异的绿光中,透射出一种极为摄人心魂的狰狞,骇得我几乎当场窒息。

  更叫人魂飞魄散的是,这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脸的侧上方,还长出一个小脑袋,此刻正摆着一副愁眉苦脸的焉瓜样,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不幸一般,弥漫出一种死亡的怨念。

  我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不由自主地试着晃动全身,迫不及待地想逃出这个如同噩梦的巨棺。无奈此刻全身早已瘫得无法动弹,就算我再怎么拼命扭动,身体就是完全不听使唤。眼看那张拥有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的鬼脸慢悠悠地在巨棺外沿晃荡游走,似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我更是骇得“呃”、“呃”、“呃”地从喉咙深处连连发出断断续续的**,就差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就在我极力挣扎的当儿,绕着巨棺绕圈的双头鬼脸人忽地亮出双手,撑着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的棺沿,把头“嗖”地一声伸到我的面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我瞬间愣成呆头鹅,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双头鬼脸人脸孔上大头的方口冷不禁地“呼哧”、“呼哧”地喷射出腥臭污秽的涎液,与此同时,小头也“呜呜”、“呜呜”地低声发出诡异的抽噎声,场面十分吊诡骇人!

  我悚得忘记了闭上双眼,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呃……呃……呃……”响声;而此刻我的面部被溅了一脸污浊不堪的唾液,双耳又听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同时发出的惊悚怪叫,可谓视听大轰炸;在这种极端的惊骇下,我悠悠地陷入了半休克半昏迷的假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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