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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地区的一个惊悚小说---凤城奇历

发布者: 道法自然 | 发布时间: 2014-2-25 15:50| 查看数: 37713| 评论数: 164|帖子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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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1 09:2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口中茶杯
  我就这么强掩渡边云子的嘴巴躲在门后,紧张地透着门缝朝外瞄去。还好外头只是一个路过的老婆婆,径直朝后堂走去,眼花耳聋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黑灯瞎火的厢房,一小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不禁呼了口气,松懈下来才发现,此刻我一手死死捂住渡边云子的嘴巴,另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如蜂小蛮腰,而且自己背靠墙壁的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她弹性十足的玉背上,尤其自己裆部正顶着她那丰满圆润的臀部……

  黑暗中,我心惊肉跳地吮吸着怀里这绝世尤物的迷人体香,胸膛感受着她紧贴的娇嫩玉体的温度,要命的是手还触摸着有血有肉的温热肌肤——如此活色生香的男女之亲,让纯情热血的我情何以堪?

  气血一阵涌动,胯下之物有了反应……

  “阿二哥哥,小女子从了你好不?可你也别这么心急嘛……”一片漆黑中,一个娇媚发嗲的脆声传入我耳,我顿觉怀中人吐气如兰,整个人都酥麻掉了。

  可瞬间身前一空,当我诧异之时,眼前突然一亮。

  我定睛一看,渡边云子已站在门边,手还搭在门框边的开关上——原来是她,打开了电灯泡。

  “阿二哥哥,你不单口味真重,而且胃口还挺大的——嘴巴还没舔干净,又想对我下手?!”渡边云子娇嗔一句,脸上两片红云飞起,更添妩媚娇柔的迷情。

  我怔了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吞了吞口水后,才有点不自然地辩解道:“渡边云子,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可是十分理智的大好青年。”

  渡边云子却“扑哧”笑出声,波光盈盈的媚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意味深长地浅笑道:“呵呵,宝贝哥哥哟,你究竟要我相信你上半身理智呢,还是下半身理智呀?”

  渡边云子说完这话后,我有些困惑地低头看了下自己,才顿时醒悟她说出这句话的含义——我的下半身兀自思考着人生,此时此刻竟趾高气昂地抬头直面性感迷人的渡边云子,差点没把我羞死!

  我连忙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裆部,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我没有……”

  渡边云子歪着脖子,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然后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道:“阿二哥哥,别怪我多嘴过问,你为什么要对这个女童下毒手?”

  我哭丧着脸低号道:“渡边云子,你还不了解我么?就算我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哇!这女童真不是我杀的,我发誓!”

  渡边云子轻轻点了点头,扭头往倒吊在房梁上的女童身上看了看,然后忽地对我问道“阿二哥哥,你觉得这女童死法不古怪么?”

  我“嗯”了一声,平静了心绪后,把我想到的说给渡边云子听:“我觉得这女童死得极为蹊跷!你瞧瞧,取其性命的凶手明显不是为财,因为家里的电器、家具、衣物均整齐摆放着;估计也不是为……为色,因为即便只穿一条男人的大裤衩,这女童身上没有被**的痕迹;照我看来,凶手的目的极为诡秘,像是……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似的!”

  渡边云子听完我的话后,赞许地对我一笑,然后走近浑身发紫的女童身边,细细观察起来,慢慢地弯弯的柳眉紧锁,娇美的脸庞也蒙上一层异色。我也不知道渡边云子想干什么想发现什么,只好顺着她去,可是眼睛不住往外头瞄去,就怕此时谁来了见到我们俩在这里头,那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正在我心虚无比,刚想提醒渡边云子早点撤的时候,渡边云子突然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来。我一时间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却用笔径直插入死去的女童口中,还没等我开口制止她的渎尸行为,只见她用力一扳,女童的嘴巴便张开了,骇然在里边现出了一个月白色的功夫茶杯!

  我顿感错愕,愣了一会,正想伸手去取出这兵乓球大小的功夫茶杯一窥此中奥妙,忽然听到渡边云子娇斥一句“别动!”,心神一乱,这一小盅功夫茶杯在我拨弄之下,居然斜斜地跌出女童口中,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双华丽的皮靴侧里杀出,犹如灵蛇吐信般勾起将将摔个粉碎的功夫茶杯,动作之快之准,几乎比一个早在准备这么一着的人用手接住还稳当,甚至连里面盛着的液体都没泻出几滴,让我看得傻了眼!

  正当我心里暗自称赞时,耳边又响起渡边云子极为不满的娇嗔:“阿二哥哥,你这个冒失鬼,差点毁了重要的物证!”

  “物证?你以为你是侦探么……”我心里嘲讽一声,可刚才见识到渡边云子如此迅疾的反应和过硬的身手,心中一股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渡边云子可爱的粉嘴紧嘟,看出还在为我的鲁莽不高兴,可忽然又对我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正在我为渡边云子这个鬼脸疑惑不解时,渡边云子轻轻地提起自己的脚,像艺术体操运动员般优雅地把皮靴递到我脸前,咧嘴朝我笑道:“我最最亲爱的阿二哥哥,帮个忙,尝尝这杯功夫茶!”

  我一下子无语了!

  先别提这杯东西是从一个死人口中硬生生抠出来的,就说眼前杯子盛着的不明液体吧,是不是毒死这女童的罪魁祸首还说不准呢——玩笑开大了,我怎么敢贸然就尝试?

  我支吾了一阵,才对渡边云子怯生生地说:“渡边云子啊,我可……我可真不敢喝下去呢!”

  “呵呵,”渡边云子轻轻地牵起嘴角的一丝完美弧线,“看来,只有我自己亲自品尝了!”

  我听完大骇,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渡边云子修长的玉腿一曲一张,极为柔顺地把功夫茶杯送到自己嘴边,朱唇轻启贝齿一露,眼看便要一口吞下!

  “别!小心有毒啊,云子!”我大叫一声,冲上前便要夺过渡边云子靴上的功夫茶杯……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1 09:21:39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魂勾魄
  就在我心急火燎地想夺过渡边云子靴上的功夫茶杯时,忽然感到身前倩影一闪,带出沁人心脾的一阵幽香。正当我吃了一惊时,怀里忽地一重,无端端多了一个人——那温热似玉的娇柔肉体,那呵气如兰的阵阵气息,正是渡边云子!

  此时此刻,她已斜卧在我的怀中,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满脸带俏,秋水盈盈的媚眼正电力十足地凝望着我。而更让我心神荡漾的是,她一腿撑地,另外的一只修长丰腴的大腿正紧贴我的腹部——让我咋舌的是,这一番大动作,皮靴上的功夫茶杯却如同用胶黏紧在靴面上一般纹丝不动,甚至杯内之物几乎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

  我寻思道:“好俊的身手啊,渡边云子真不是盖的,不仅人长得漂亮,足智多谋,而且身手不凡,真是奇女子……”

  可是内心的活动很快便被身体的悸动所取代:活色生香的场面再度上演,平日只有蹲大街看美女的份的我哪里把持得住?

  于是身体的某部分又蠢蠢欲动起来……

  渡边云子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便一脸魅惑地戏谑道:“哈哈,阿二哥哥你以为我真的会喝下这杯恶心的鬼东西么?我试探你的,就知道你不舍得我喝!阿二哥哥,我的小心肝我的宝贝哟,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的?‘云子’么?呵呵,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啦,以后就叫我‘honey’吧?”

  我脸上一阵火辣,呐呐说着:“这……渡边云子,我只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诌,你可别当真!你懂的,我一心……一心向着小烦!”

  “呵呵,我懂的,你的心是那小妞的,可你的身体是向着我的……”渡边云子犹如狐狸般尽使媚功,媚得我意乱情迷,呼吸一阵急促,手开始不听使唤地往渡边云子重点地带探索过去……

  突然怀里的尤物又是一转,我还没反应过来便两手一空,心头不禁恍然若失。只见渡边云子屹立在我身前,靴尖还是顶着那杯功夫茶杯,却换做一脸的冷峻说道:“阿二哥哥,你知道这杯东西代表什么吗?”

  我暗自为渡边云子的忽冷忽热弄得心神恍惚,可是一听到她的这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起精神回答道:“这……我的理解是,代表水?”

  “聪明,”渡边云子点了点头接着说,“就是代表水!那你再瞧瞧这红裤衩,又代表什么?”

  我怔了怔,不明白渡边云子意下如何,但还是老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红……难道代表火?”

  “对头!”

  渡边云子赞许地笑了笑,又用嫩如玉葱的玉指了指倒挂女童脚顶的横梁和头下的地面,继续问道:“那为何要倒吊于横梁之上,面朝黄土?”

  我心头一凛,若有所悟地边思索边作答:“这是尚书府老宅,横梁都是木质……头朝下,也就是……土?”

  “水,火,木,土——就差这个啦!”渡边云子脚尖一动,刹那间已把茶杯置于女童头颅之下,旋即扯下女童身上唯一的一件遮羞衣物——那诡异的红色大裤衩,一物赫然惊现在我眼前,直叫我目瞪口呆!

  一块晃眼的金元宝,夹在女童的大腿根,正诡异地折射着黄澄澄的光芒!

  我一时间嘴巴张得斗大,却感觉自己好像一尾上了陆地的鲤鱼,只能徒劳地张开口,却说不到半句话语。

  “金!木!水!火!土!阿二哥哥,你看,五行都全了!”渡边云子娇斥一句,然后一把拖过兀自吃惊的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到倒吊的女童身后。

  “你仔细看看这弯曲的双手后头,有什么吊诡的迹象?”渡边云子在我耳边这么一句,让我立刻紧张地察看起来。

  此刻我定睛一看,这女童左手极为古怪地从背后绕过后脑抓住自己的右耳,右手以相应的姿势抓住自己的左耳,虽说邪魅,可之前早已看到这场景。于是我凑近了些,再细细瞧了瞧,忽然洞悉到一个之前没有发现的异状:两手交错的位置,也就是后颈和脊椎之间的那个凸出,竟有一根银色大钉的圆头!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舌头都捋不直了:“渡边云子,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引魂针开延髓,专勾魂魄出窍——这可是‘山客’密宗最上层也是最残忍的养蛊邪法‘小鬼降’!”渡边云子眉头紧蹙,忽地说出这一句。

  “什么?小鬼降?”我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渡边云子有些冷峻地肯定了我的说法:“说的没错!而且阿二哥哥你想想,金为元宝,木为房梁,水为茶盅,火为红裤,土为地面,女童死时身现‘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这难道是凑巧的么?”

  我吞了吞口水,缓了口气道:“肯定是有意所为!这么说来,这个倒吊而毙的苦命女童为何会遭到如此诡异的邪门刑法,也就解释得通了。”

  “而且你再用心看看这引魂针,”渡边云子又对我说,“看出上面有一层东西没?”

  我再度惊讶地端详一番,还用手沾了一点在舌头上舔了舔,才反应过来:“是啊,好像有一层油迹,好像猪油的味道!”

  渡边云子忽然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看到我不寒而栗!然后,渡边云子才悠悠地从妖娆的樱桃小嘴里头飙了一句:“你说对了一半,那的确是油,可不是猪油,而是……”

  “尸油!”渡边云子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出这两个字,让我顿时五脏六腑都倒腾个不停!

  “哇……哇……哇!”我接连怪叫,一时间感到恶心无比,忍不住往地上连淬数口,好一阵闹腾才心有余悸地止住了呕吐。

  “阿二哥哥,我还来不及告诉你你就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啦——都说你性子忒急了,嘻嘻……”伶牙利齿的渡边云子笑得花枝乱颤,我却是羞愧难当。

  窘迫的我唯有祭出转移话题这百试百灵的妙法:“咳咳,我说渡边云子啊,这什么鬼引魂针的,涂的这层尸油是为啥啊?”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8:46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遭到围观
  渡边云子听到我这么一问,才止住铃铛般的笑声,盈盈说道:“说起这尸油的妙处,自然与引魂针的作用分不开的。你们中药有药引,畲族‘山客’密宗邪降也有类似于的辅助物品,他们称为‘蛊引’。”

  “‘蛊引’?照你的意思讲,那就是引魂法需要尸油做引?”我皱着眉头问道。

  渡边云子点头说:“没错,而且不是普通炼化的尸油,而是需将暴毙冤死之人置于特制的火坑中烧烤,再佐以长老的诅咒加持,然后倒入凤凰山天池圣水,最后用金勺舀起浮于水面的油脂,加以炼制而成。”

  “啊……这么邪门的?”我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对,涂上这层尸油,就是为了封魂!而且从颈椎和脊椎之间的位置刺入,这是方便泻魂,因为这位置上达人脑,下通躯干,为魂魄之门!估计凶手随身还带有收集魂魄的道术法宝,比如葫芦、灵龛、骨盒之类的镇魂之物。”渡边云子一边沉重地凝望可怜的女童尸首,一边沉吟。

  “这,这真的太匪夷所思啦!可不就是为了夺取魂魄么,犯得着这么大功夫去又是吊又是绑么?”

  “阿二哥哥,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凶手费劲心思地搞出这么一个大阵仗,就是为了执行前面说到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镇魄法的仪式!”渡边云子又道。

  “我说云子……渡边云子啊,你可真是个百事通哇,快告诉我,这五行镇魄法又是个什么玩意?”我又像个乖学生般向渡边老师提问了。

  渡边云子一边思索一边说:“这邪门法术极为讲究,第一步便是要把女童制服,给她净身后,穿上锁魂裤衩,夹上坠魂元宝,口中置入堵魄茶水,双手再反打为停魄结,这就是为了截留魂魄!”

  渡边云子顿了顿又说道:“第二步是必须将女童脚下头上地倒吊在梁上,因为按畲族密宗的说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净的,所以必须让她离开地面,以防‘入土为安’。并且挂在梁上是因为‘木’代表生命,有引魂的效果,这样配合前边的引魂针,才能把小女娃的魂魄取净!”

  我心头一震,浑身一哆嗦,只觉得霎时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脊梁油然而生,耳畔却听到渡边云子继续说道:“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同一时间引魂术和镇魄法并施,目的就是为了把女童的全部魂魄从身体里一点点逼迫出来,而不会丢失!因为常言说得好:人有三魂七魄,取魂摄魄是非常麻烦而且极为棘手的一种高深邪术,如果过程中任何一魂一魄丢了,就得不到最完整的小鬼降了!”

  我又是一怔,半响后说了一句傻话:“先锁魂,再镇魄,接着泄魂,最后取魂魄——这凶手如此歹毒,不怕女童化为厉鬼报复他么?”

  “呵呵,我亲爱的阿二哥哥哟,想不到你还挺天真的。女童是堕入五行刑法,上不着天下不入地而死,魂破已全部被打散,实则永不超生的死法啊!接下来,只能化为小鬼降永世为主人效劳,哪还有复仇的可能?”渡边云子摇头叹息,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惧色。

  我余惊未平,正在诧异着回味凶手诡秘残忍的手段时,忽然房门“吱歪”一声,不知又给谁打开了!

  我和渡边云子不约而同地朝房门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此刻正手撑着门把手,也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俩。

  然后,中年妇女瞳孔忽地一缩,两手紧抓头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句凄厉无比、叫人不敢细听的号叫:“我的女儿啊!”

  然后中年妇女发疯地抱住倒吊的女童,撕心裂肺地哭喊,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正想加以劝慰,不想中年妇女一把跃起,二话不说地抓住我的双手,犹如厉鬼般咬牙切齿地尖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偿命!”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也是百口莫辩,正想挣脱,却发现被中年妇女制住的双手疼得厉害,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我的肉里面,已经掐得我鲜血直流——那种切肤之痛,丧女之恸,可见一斑!

  就在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时,眼前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中年妇女忽然两眼一翻,如同烂木头一样一头栽到。原来是渡边云子从她脖子后面狠狠来了一下,这才制服了这个发了狂的中年妇女。

  “此地不宜久留,再迟点走公安来了就不好解释了!”渡边云子朝我使了眼色。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中年妇女,又回头对冤死的女童拜了一下,这才跟着渡边云子急急走出了房门。

  就在我俩推开房门,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时,突然发现外边天井已经站立了不少围观的居民,看来都是被刚才那中年妇女的一阵抽疯所吸引过来的。此时此刻,他们正簇拥在厢房外,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好奇心强的大妈大姐还把脖子伸的老长,像被人扯着颈项的鹅般朝屋内探望,若不是我出门时多留个心眼,回手带上了门,那么他们在看到屋内那骇人的阵势,保准大呼小叫、呱噪个不停。

  就在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的当儿,渡边云子却使出她泼辣的一面,叉腰便对着凑热闹的人群尖声斥责道:“凑什么热闹啊你们这些老骨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天气这么冷,不滚去睡觉,小心冻死你们这群老不死……”

  围观的老头太婆发出一阵阵嘘声和不满,嘴上嘀嘀咕咕的无非“这个姑娘长得不赖,可嘴上怎么如此缺德”、“女马的,这闺女谁家的这么没家教哇”、“靠,好心遭雷劈,走人”,居然就这么渐渐散去。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牛毛汗,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庆幸还好渡边云子使出这招——如果给他们发现里边的情况那还了得,那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就在骂骂咧咧的人群逐渐走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飘在这八达尊大宅里:“不要放过杀人犯啊,他们杀了左厢房里的女童!”

  我还没干透的冷汗顿时又飙出来了!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9:01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毛耳丑脸
  这低沉的声音似乎从天上飘来,又好像自地下传出,幽幽地传遍整个凋敝的黄尚书府的每个角落,让那些本来已经准备离去的人们纷纷吃惊地驻足停留。

  劲吹了一晚的风,骤然停下了。

  月光之下,人头攒动,似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和渡边云子困在圆心。这些人在刚才那句话的蛊惑下,将信将疑地堵住了我们的去路,还上下打量我俩,犹如看着动物园内的飞禽走兽一般。有些大胆一些的大叔甚至已经开始走向房门,只要一打开虚掩的大门,那真的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看到人群已经有些沸腾,暗自寻思道:此刻再不走的话,给发现里屋的凶杀现场,那就难缠了。

  于是我扭头和渡边云子急促低吼一声:“走!”

  一旁的渡边云子心领神会地回了一个眼色,立即和我一溜烟地从人缝中夺路而逃!

  正当撒腿直跑的我为自己的果断选择暗自庆幸时,忽然从暮色中“嗖”、“嗖”地飞来两物,恰好打到我膝盖上。

  “啊!”我猝不及防地怪叫了一句,整个人栽倒在地,下巴都磕出血来。再想站起来时却再也抬不起脚了——膝盖骨痛得似乎碎了一般,两腿顿时如同用水泥糊住,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不得了啦,这对小情侣真的杀了人哇!”

  不知道是哪个人推开了房门,随着后头这么一句高声叫喊,人群先是一片离奇的死寂,然后犹如涨潮般爆发出一阵阵声浪,仔细分辨,都是一些愤怒的叫骂和声讨交织出的响音。,形势一下子变得对我们极为不利。

  “不是我干的,你听我说……”我强自支撑起身子,大汗淋漓地对一拥而上的人们解释着,可说出口的话语似乎一颗水珠跌入大河里,刹那间就湮灭在这帮人的吼声中不见踪影。

  “揍死这个杀人犯!”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大院中响起,浑浊却入耳极为清晰,听得我心惊胆跳,也听得按耐不住的围观者一时间群情激昂起来。里头几个年龄不大的愣头青,已经叫嚣着走了上来,杀气腾腾的架势好像那女童便是他们的母亲似的。

  要是平时,我肯定不吃这眼前亏,走不了也打得过这几个小角色。问题是现在给人偷袭,站都站不起身,更别提和这几个看上去一冲动就把脑袋当摆设的愣头青干架了。

  就在我暗自捏了把汗的时候,身边的渡边云子忽然笑了出来。

  笑得我一头雾水,也笑得眼前的这群叫嚷不休的围观者搔头抓耳,面面相觑。

  一个街委会大妈模样的妇女一脸横肉地站了出来,张口便骂:“小骚娘们,你浪什么?你以为你们这对奸夫**欺骗得了人民群众的雪亮双眼,逃脱的了法律的公正制裁么?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不要做无所谓的抵抗,公安干警已经赶来,你们就等着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价吧!”

  围观者纷纷称是,在这街委会大妈的煽风点火下,人声鼎沸到了一个极点。

  我面对她这番义正辞严的“电视话”也是极度反感,正想组织下语句坚决反击,突然耳畔响起渡边云子的一句悄悄话:“闭上眼睛和鼻子,快!”

  我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渡边云子已经从怀里掏出几颗小丸子,冷不防朝正走上来准备教训我俩一顿的几个愣头青和围观者迅疾地扔了过去。瞬时“咝咝”地漫出大量粉红色的烟雾,夹杂着刺鼻的味道,刹那间便填满整个黄尚书府的大院!

  我心头大骇,幸亏在渡边云子的提示下第一时间闭上口目,还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可即便如此严密防范,还是给呛得眼泪直冒、鼻水直流,很难想象给烟雾弹直接摔在身上的那几个悲催愣头青此时此刻该会是什么样的惨烈情况。

  耳边只听到围观的人鬼哭神嚎地叫了起来,叫骂声哭喊声跌倒声身体碰撞声混成一片,一个偌大的老宅顿时成为了煮饺子的沸锅。

  我蹲在地上,还兀自闭着眼睛捂着口鼻,忽然领子无端端给人一扯,整个人不由分说地被拉着走。

  “渡边云子真是好样的,轻松地使用烟雾弹让这堆难缠的围观者失去行为能力,现在又趁乱带领我突破重围!”我内心暗赞渡边云子一句,便一边闭眼捂嘴,一边顺从地在颈上这股拉扯力道的指引下闷声朝外跑去。

  就在我如无头苍蝇似的在牵引下撒腿跑得正欢时,忽然远远地飘来渡边云子焦急无比的声音:“阿二哥哥,别给那人抓着走啊!”

  我一下子蒙住了!

  不是吧?!

  难道不是渡边云子拉着我逃离包围圈么?

  那现在,一声不响地扯着我衣领带着我的,又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烟雾了,停下盲目的步法便眯着眼朝跟前望去,只见泪水和烟雾之中,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的侧脸。更叫人奇怪的是,这个人极为古怪,不仅脑袋大得出奇,而且小蒲扇般的招风耳内,居然还长出一根根黑色毛发,似乎胳肢窝的汗毛长错了位置一样!

  我这才知道刚才拉着我傻跑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极像喝了三鹿后营养不良的大头娃娃,而且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耳朵里边长毛的人,心里可真的是又惊又奇。

  在前头一个劲猛跑的的怪胎见我止步不跑,便回头瞄了我一眼。我也趁机看到他的那副“尊容”,那真的是一个惨不忍睹啊!这人不仅头大似冬瓜,而且眼大如牛,塌陷的鼻子下,安着一个极不符合常人审美观的覆船形大嘴。丑的人不是没见过,可是我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一张脸……

  正在我为面前这张脸错愕不已时,这丑脸的主人忽而开口说话了:“年轻人,跟我走吧!”

  分明便是先前怂恿附近住户围观、攻击我和渡边云子的那个低沉声音!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9:14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谜般对话
  面对毛耳丑脸人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我可是打死都不从,怔了一会才不甚连贯地说出一句:“毛耳……毛耳大哥,我看就免了……免了吧?我吃得多,人又笨……”

  听完我这句,那张大脸如同拨浪鼓般重重地摇晃着,极为不满的低沉声音再一次飘来:“知道我们山客‘小鬼降’秘密的人,都不能存在这个世上,恰好你又是我们死地‘六甲番’的人,那我带你去大长老处邀功,就再好不过了……”

  “毛耳大哥,你说什么?是不是搞错啦,我可不是什么‘六甲番’、‘七甲番’的人,我可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良好市民,不就看到你……看到你耍把戏的现场么,我不去告发大哥不就完事么?何必绑我去见你们的大老板呢?”我望着毛耳丑脸人,怯生生地回答道。

  “不是大老板,而是大长老!难怪你说自己笨……你女马的,我何必和你废话这么多,和我走便是!”毛耳丑脸人话音刚落,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便向我抓来。

  我已经看到毛耳丑脸人的动作,而且说真的也早有戒备,提防他突然袭击,可是竭力挣脱的自己还是看着他迅如闪电地在一瞬间抓住了我的领子,然后像老奶奶提着小猫咪一般,轻描淡写地拎着我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我一时间觉得耳边生风,心里更是惊骇莫名:我虽然瘦弱,但是怎么说也有百来斤,给毛耳丑脸人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提着走,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就当我手足无措地任其摆布时,突然“砰”一声闷响,我一头撞上了毛耳丑脸人的身子,如同撞上一堵矮墙,不由得“哎哟”叫出声来。

  “死怪胎,留下人来!”清脆的娇斥打破了突如其来的静寂,不用说也知道是渡边云子。

  我捂着撞疼了的脑瓜,龇牙咧嘴地朝渡边云子摆手说道:“渡边云子,你来得正好,帮我和这位怪……毛耳大哥说几句好话,让他别带我去见什么大老板……大长老了,我和他不熟……”

  我还兀自说着废话,没想到毛耳丑脸人又阴仄仄地说话了:“琉球圣女,话说我们大长老对你可不薄哦,在我们凤凰山时奉你为上宾,你要啥就给啥,那可是一个有求必应!没想到你知道我们密宗的终极秘密后,便一走了之,甚至在下山后处处和我们作对,你叫我们长老情何以堪?”

  “什么,”我揉了揉脑袋上肿起的大包说,“你们之前认识的?那就好办了,哈哈!小弟我这就做个东,我们边打边炉边畅叙故情,岂不是这个寒冷冬夜最惬意的……”

  我嘴上最后的“事情”两字还没说出,只觉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差点没昏过去!眼冒金星之际,模模糊糊地听到毛耳丑脸人又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干的好事既然大长老不追究,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你要是想拦下我,截下‘小鬼降’,那别怪我不客气啦!”

  “呵呵,毛耳怪,不但‘小鬼降’我要定了,你手上那位帅哥也请别带走哦!”渡边云子笑靥如花地说出这么一句,现场气氛陡然紧张了不少。

  我噤若寒蝉地望了望渡边云子,又瞅了瞅身边的毛耳怪脸人,嘴巴象征性地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透露出的“大长老”、“琉球圣女”等都是极为重要的线索和信息,而且两人貌似一早之前就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翻脸罢了。

  “你就是这么样,恃美傲物,一点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毛耳丑脸人低沉的声音更压抑了。

  “那当然啦,就你那挫样就想追求本小姐?未免有些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渡边云子甩了甩时髦飘逸的长发,以戏谑不屑的口味回敬了毛耳丑脸人的婉转批评,我也从中听出一些儿女情长的蛛丝马迹。

  “敢情毛耳丑脸人曾向渡边云子表白,却又惨遭拒绝?”我不禁在心里暗道。

  “哼哼哼……”毛耳丑脸人忽然冷笑起来,那怪异的声音宛如一块大石头砸在泥地里发出的声响,瘆得我心里头直发毛。

  “你嫌我长得丑就直说,我好歹也有自知之明。可天下之大,你究竟喜欢的是谁?是哪个男人哪个优秀法,才能配得上这么完美的你?”毛耳丑脸人忽然止住大笑厉声问道,那声音又似碎石头掉落在沙地上一般。

  “毛耳怪,随便一个人都好过你这番人模鬼样的样子啦!你如果真的要问我喜欢的是谁,那我就告诉你,给我听好咯……”渡边云子极为刻薄地对毛耳丑脸人说着,一双媚眼却不住地闪着骄傲的光芒。

  渡边云子忽然用修长的手指指向状如路人的我,大声说道:“我喜欢的,就是他!”

  不单毛耳丑脸人,而且我都吃了一惊!

  “哇,这么一个家财万贯、貌美如花又聪颖过人的大美女,居然在苦恋自己的人面前大声地说喜欢我?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我几乎忘了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内心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哈哈哈,渡边小姐,你还是那么幽默!你不就是得悉他是六甲番的后人么,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来套近乎么?”毛耳丑脸人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发出了好像石头互相碰撞的异响。

  “阿二啊阿二,听到没听到没?求求你别犯傻了好不好!你该不会如此幼稚地信以为真吧?她只是在唬你,也在激怒毛耳丑男罢了,别自作多情啦……”我转念又想到这,心情平复下来的同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

  “废话少说,‘小鬼降’和人都得留下!”渡边云子脸色一变,俏丽容貌已带着威严的气势。

  “多说无益,想夺走‘小鬼降’和六甲番后人,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毛耳丑脸人说完这句,两只耳朵内的黑色毛发忽然飘了起来,咋一看还以为一根黑棍穿过了他的两耳!就在我为他这怪模样吃惊不已时,霎那之间感到身子一阵不由自主的摇晃,低头一看才惊觉周围的地面已经瞬间碎裂成很多道沟沟般的废墟!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9:27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人驾驶
  眨眼之间,这条巷子原先平整的地面已是一片狼藉,像是被牛拉犁耕过一般凹凸不平,石块突兀之处,几乎难以立足。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常情况,我心里吃惊不已,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的碎石时,忽然从脑后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奇怪声响,在肃杀萧条的夜晚显得极为明显。

  惊异的我猛地回头,循声望去,眉头顷刻便皱在一起:乖乖,冷寂萧肃的冬夜之中,一辆原本停靠在巷子墙角的破旧单车,此刻竟然晃悠晃悠地向我驶来。

  我揉揉眼睛瞧了又瞧,吃惊地发现,这辆除了车铃不响外其他部件都响的单车上,根本没有人坐在座位踩着!而且更叫人难以理解的是,单车好像装了自动瞄准系统一般,两个轮子“咕噜”、“咕噜”翻动着朝我而来,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我头皮顿时发麻,可是疾驰而来的单车已经不容我有再多的思考,我吃力地拔开仍旧酸痛难当的两腿,勉强地移开身子,那辆破旧的单车“吱嘎”掠过我衣角,直直地撞到巷子那头的矮墙上,“嘣”一声散了架。

  我冷汗都飙出来了,还在为自己暗自庆幸,耳畔又响起“轰隆”、“轰隆”的马达咆哮声。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环顾下四周,借着惨淡的月光,我发现一前一后有两辆摩托车,已经自行打火启动——同样,摩托车上边也是空无一人,看这架势也是无人驾驶的主。

  “Fuck!这古城里头,居然有如此发达的高科技设备?无人驾驶飞机才刚刚研制成功,这最尖端的军用技术立马就运用到民用产品上了?”我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我张开嘴巴,刚想求救渡边云子,却骇然发现在这个我最无助最迷惘的时候,她却一反常态地不见踪影。惊奇之余,再四处张望,不单先前那个毛耳丑脸人也悄然不知所踪,而且此时此刻整条巷子上竟然连人影都没有一个,空荡荡的怎能不叫我心慌意乱?

  可是眼前突然闪出两股强光,罩得我几乎张不开眼,只得用手挡住。紧接着马达声四骤起,伴随那刺耳的喇叭声,两辆无人驾驶的摩托车,竟一前一后成掎角之势朝我包抄而来!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端,只是下意识迅速往旁边一扑,刚刚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出半步,便听到身后“哐”一声巨响,紧接着“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断,似乎很多小东西散落一地。

  狼狈俯在地上的我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子,刚想看个究竟,面前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劈头劈脸地朝我袭来,我躲避不及,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用双手抱住。等抱稳了我才定睛一看,怀中之物居然是一只摩托车的轮胎!

  我看了看前方两辆摩托车支离破碎的残骸,心里头不禁后怕不止:能撞成这么两坨废铁,那朝冲我夹击而来的冲击力该有多大,速度该有多快!

  “哔哔哔……”四周忽然交织着持续着悠长响亮的喇叭声,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怯生生地抬眼望去,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在狭窄冗长的巷子里,四辆牌子不同、大小各异的小轿车似乎突然之间有了生命般剧烈颤抖着,“嚓”“嚓”“嚓”地点起了火!

  可我从车头的挡风玻璃里面,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在用车钥匙点火,或者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力量在操纵着这四辆小轿车——前边的单车我可以解释为风吹的缘故,接着的两辆摩托车我也可以自我安慰成电气走火,可眼前同时有四辆小轿车启动的情景已经让我无法忽悠自己了。

  我心惊肉跳地从地上站立起来,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膝盖,准备趁汽车还没开始奔驰就抢先开溜,忽然“呼”“呼”的马达轰鸣声四起,在不大的巷子里头,宛如家庭影院的四声道环绕立体声般让人不寒而栗,我的脚霎时间都软了。

  “这……这四辆小轿车都开动了?太扯了吧!”

  面对四辆小轿车的马达为我奏响的汽车版“十面埋伏”,我的内心恐惧到极点,忽地又听到离合尖锐的松紧声和油门低沉的压迫声,四辆小轿车竟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成“田”字形的阵势朝我呼啸而来!

  我身处的巷子是以前旧民居的老街道,勉强可以让两辆小轿车通过,可绝对容纳不了再大一点的货车或者大巴对开。而现在居然有四辆小轿车在这么一条狭窄朝我包抄而来,情形不可不谓险峻无比!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只觉得自己条件反射般地朝前迅疾一滚,然后飞快地翻了个身,刹那间后背已经紧紧贴住了巷子一侧的冰凉墙壁。只听到面前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球“轰隆”地腾上半空,下边四辆汽车在剧烈的撞击下已经支离破碎,瞬间成为夜半街头的烈火战车。

  逃过一劫的我此刻望着火海之中的这四团铁疙瘩,心里也是惊惧万分,后怕不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头顶上又传来吹哨子般的怪响,我仰头望去,又发现了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一幕。

  这一幕,足以让我丧失了一切反抗、躲避的勇气和信心!

  只见漆黑一片的天际,此刻正有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带着刺穿耳膜的高分贝呼啸声朝我俯冲而来! 瞬间飞机已经变成房子大小了,挟着和空气摩擦的巨大声响直扑下来,我甚至已经看清了飞机上闪烁不停的红色信号灯和最前方的驾驶舱。同样,驾驶舱里也是空无一人,又是无人驾驶的情况。

  那诡异的画面,邪魅的架势,炸裂的轰鸣,使我目瞪口呆,无力也无心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

  转瞬之间庞大的飞机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这刻我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是多么羸弱,只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的发落……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9:41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雾乱神
  如此庞大的飞机呼啸袭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颓唐的我感到做任何一切都是徒劳的。可当我闭上眼睛静待死期时,忽然听到似乎从天空中,又仿佛从地底下传出低沉的一声叫唤,自己身子随即不由自主地震了震,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从自个身上剥离出去。

  我不禁满怀疑惑地张开双眼,却惊觉眼前的情景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那烂单车、破摩托、着火轿车、银白飞机都一如水汽瞬间被蒸发了一般,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恍惚间我似是闻到一股极是刺鼻的血腥味道,接着眼前的场境像镜子般开始寸寸碎裂,然后又如拼图般重组,逐渐清晰,直到最后我又重新看到了毛耳丑脸人,还有站在他对面的渡边云子。

  此刻,渡边云子高声说道:“毛耳怪,没想到山上一别,今日你的幻像蛊惑术已臻如此化境。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我的情哥哥怕此刻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神志被你所摧毁!”

  我暗自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不禁心有余悸地扭头望向另一端的毛耳丑脸人,这才发现他眉间有一个两寸的狭长创口,此刻正不住淌血,让他一张丑脸更为诡异狰狞。

  只见毛耳丑脸人恼怒不已地张开大嘴,那低沉的声线已经有些起伏了:“哼!要不是你用忍者飞镖破了我眉间两寸发功之位,这蠢货现在已经精神崩溃,成为一个无药可医、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我心里一阵恐惧,怔了怔,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毛耳怪……毛耳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对你可是好生恭敬,你怎么就舍得下此毒手,几乎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呢?”

  毛耳丑脸人缓缓地把脸转向我,带着不屑的语气说:“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垃圾罢了!我本来还因为你是六甲番的人对你有几分忌惮,没想到这么一试,你简直和蠢驴无异……琉球圣女押宝在你的身上,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完,竟仰天“哈哈哈”地狂笑起来,听起来犹如篮球打在水泥板地面一样。

  我再也憋不住了满腔的怒火,语气变得即尖锐又刻薄起来:“你有空挖苦我,还不如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虽说是蠢了点,但是好歹也是帅得掉渣,你就不同了——就算拉去韩国整容,也只能逼得整容医生跳楼罢了!”

  毛耳丑脸人瘆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脸上的肌肉激烈地抽搐起来,怪异的五官混着鲜红的血迹,让人感到无比的不安。就在我为他的表情变化所纠结时,忽然又见到他耳孔里的黑色毛发又一次宛如海里的水藻般飘荡了起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回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幕幻觉,又不知道毛耳丑脸人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样,只怕比刚才渡边云子所说的什么“幻像蛊惑术”要厉害上一个档次吧!

  刹那间,我的身子又晃了晃,脑袋也一阵头昏目眩,等我勉强定住身子时,才惊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之中。

  我嗔目结舌地伸出了手,在浓重的雾气中朝前挥了挥,几乎难以辨识自己的手指,更遑论两米开外的东西了。身处如此异景的我,心一下子就揪紧了:不会吧,我眼睛没花啊?难道又是毛耳怪胎搞出来的幻象?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忽地瞥见眼前混沌之中,“嗖”地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怪手,直捣我咽喉要处!我急忙用手奋力一拍,勉强招架住这一攻势,总算将这只毛手推至身体一侧,可自己的手这么一碰撞后,虎口竟然疼痛难忍,足见毛耳怪脸人不禁邪术高明,而且力道澎湃,非羸弱似我之辈所能匹敌。

  我心头惶恐不已,丝毫不敢有怠慢之意,全神贯注地戒备这片浓得化不开的厚雾中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

  忽而,我感到耳后生风,当下立刻两脚一弯身子一俯——同一时间,身后有一只手掌已贴着我后脊梁拍飞了出去!差点上了道的我也不甘示弱,也在这一瞬迅速作出了反击:后脚跟凝聚着自己的所有气力,狠狠地朝后蹬去!

  这一招是我赖以生存的看家本事,是我从小到大和别人干架的绝杀,在这么多年来的尝试、摸索、改进和运用中,在我背后中招倒下的不知有多少人,包括上次在龙湖古寨的内,强悍壮硕的“狼眼”都吃过大亏。

  可是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这倾尽全力的后脚踢如同泥牛入海般只是蹬到了空气,可根本踢不到任何实物!我满以为这迅雷不及掩耳的绝招会踢得从后偷袭我的毛耳丑脸人哭爹喊娘,没想自个却因为这一动作而搞得失去平衡,整个人顿时头重脚轻地摔了个狗啃屎,连那蹬出的腿都差点抽筋了。

  尴尬无比的我慌忙起身,架起双手,虚张声势地吼道:“死毛耳怪,爷爷我不怕你,来啊,单挑呀!出来,你这胆小鬼!”

  可苍茫一片的混沌中,哪里有毛耳丑脸人的身影?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声喊了句:“渡边云子,渡边云子,你在哪?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啦?”

  “不如,我告诉,你,发生,什么?”

  前方飘来一句蹩脚的普通话,感觉又熟悉又陌生,让我不禁皱起眉头思索是谁的声音。

  可是已经用不着我去回忆是哪个人了,从雾气中走出一个正咧嘴笑着的人,我这才发现原来正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得力干将——小胡子。

  “你来帮……帮我么?”我怔了一会,对一脸笑意的小胡子说道。

  “你,说呢?”小胡子诡异地反问了我这么一句,忽然从肩上取下一柄AK47冲锋枪!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大骇不止,整个人的血液似乎霎时间凝固了!

  就在小胡子悍然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我嘶吼着一把扑倒他,那冲锋枪“突”、“突”、“突”地喷射着火苗朝天上扫射去……

  可是,当我扑倒小胡子后,我赫然发现身子底下压着的,竟然是一个破水桶!

  就在我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还兀自拍着掌上的泥土时,一左一右又出现了两个叫我抓狂的身影——我靠,来者正是自己的好兄弟,老蒋和老猪奇!

  “Fuck,是幻觉吗?如果是的话,快让我醒过来吧!”我按奈不住满腔的愤怒,高声喊出这么一句。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8 09:09:5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困兽犹斗
  雾夜之中,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的老蒋和老猪奇根本不容我把心神安定下来,只见他俩狞笑着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旋即一个挥动着拳头,一个踢出了飞脚!大吃一惊的我猝不及防,只好用蜷缩着用手臂抵挡,硬吃了一左一右这两记狠招。

  “啊!”我只觉得手臂钻心的疼痛,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向后跌倒,在地上滑行了两三米才止住了颓势。

  “见鬼了,不是幻觉么?怎么会如此生疼的!”我大叫了一声,双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心里瘆得发慌。

  “蠢驴,真中生假,幻里有实,无相无形,本就不该拘泥于眼前的虚妄图形。”浓雾之中,毛耳丑脸人再一次出现,耳洞中的黑色毛发一根根如同给风扇吹动般急剧抖动着。

  “少来这一套,论掉书袋卖弄理论,还轮不到你这怪胎来教训我!”我早已恼羞成怒,朝他叫嚷道。

  “呵呵,所以说你们六甲番成不了气候,就算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奈何头脑愚钝,真乃朽木不可教也!”毛耳丑脸人瓮声瓮气地嘲弄着我,黄豆般大小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之意。

  我怒不可遏地反唇相讥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六甲番’、‘七甲番’是什么鬼东西,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这瘪三除了用旁门左道来阴人外,敢不敢光明正大地和我干上一场?”

  “哇哈哈哈哈……”毛耳丑脸人放肆地仰天狂啸,那低沉的笑声如同闷雷一般不可自已。

  半响之后,他才强自抑制讥笑,带着满脸的不屑说:“那好,我让你三招,你可以用尽全力往我身上打上三拳或者踢上三腿,我绝不会抵挡!”

  “此话当真?”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换做别人,这个海口我还真不敢夸下——至于你这种垃圾货色,三十招我都不在乎!”低沉的声音中,分明带着侮辱和蔑视。

  我咬紧牙关,冷不防击出聚集全身力道的一拳!

  只见迷雾之中的毛耳丑脸人猝不及防,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成功了,哦耶!”我心中狂喜不已,但是这份喜悦却维持不了半秒,我的笑容便凝固在错愕的脸上——因为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听到了前方传来脆生生的一声惨叫!

  这娇嫩的声线,与毛耳丑脸人低沉难听的腔调迥然不同,居然是……

  渡边云子发出的**!

  “大事不好,难道……难道说我这一重拳打到的,不是毛耳丑脸人,而是渡边云子?”我心头不禁诧异万分。

  我急急忙忙地穿越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密迷雾,跑到了渡边云子跟前,一把扶起了她。只见此时此刻,她脸色苍白,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扭头看到我,忽地“哇”一声,大口吐出殷红的鲜血!

  看到此情此景,我心疼无比,一脸愧疚地说道:“渡边云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击中了你!对不起啊!”

  “阿二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事!”怀中的渡边云子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么一句,嘴角兀自流血不止。

  我内疚得紧紧把渡边云子拥在怀中,使劲摇着头喃喃自语:“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我怎么舍得你受半点伤害呢……”

  就在我为自己的错手懊恼自责时,前面诡秘的雾气里,突然出现一个娇小的身躯,而这身躯的主人说出的一句话,让我全身犹如突遭电击般剧烈颤抖了一下!

  “阿二哥哥……小心,那,那不是我……”

  我惶惶地抬起头,竭力看清眼前人的面容:这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可是此刻面色如金纸,蚕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滑落而下,一只白皙的小手紧紧捂住胸口,显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这不是渡边云子么?

  那我怀中的,又是……

  我立马第一时间松手弹开,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一把尖锐的匕首,如同上次在徐驸马府中一样,又贯穿了我的腹腔!

  我哀号一声,歪歪斜斜地朝外倒退了好几步,直到被渡边云子从后面抱住,才止住了踉跄的步伐。我回首望了望渡边云子,又低头瞅了瞅受伤的腹部,此时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我的衣服,甚至连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都隐隐约约地透着血腥的红光!

  “毛耳怪,你说这六甲番部落的人是不是傻子?同样的圈套同样的剧情,他竟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受骗,真是屡试不爽!难道他就不能学精点?这样让我们玩弄起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呀!”假渡边云子直立起来,一边抹着嘴角的“鲜血”一边说道,狡诈的本性显露无疑。

  “易容人,原来又是它搞的鬼!哎,都怪我太缺乏临战经验了!”我心头大骇。

  “百变仙,你少废话,我们只管完成大长老下达的任务即可!再说了,‘鬼眼’怎么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还是不可不提防的。”雾夜里,毛耳丑脸人那低沉压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毛耳丑脸人的身形从浓雾之中显出,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又飘来:“蠢驴,看不出你还挺多情的……可惜,你最终还是要栽在你的情人手里!”

  我气血一涌动,正想愤然起身,不料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扯得我两眼一黑,几乎昏厥过去——这次的伤,显然比上次更深更重,似乎让形势更为严峻凶险!

  正在我龇牙咧嘴、痛苦不堪地怒视面前这两个怪人时,身后有一只温热的小手搭到我的肩膀上。还没等我回过头去,一个极为温柔也极为坚定的声音袅袅地传来:“阿二哥哥,别慌,还有我呢!”

  我沉默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云子,你行么?面前这两个可是穷凶极恶的怪人,我已经吃了他俩不少苦头,我怕你……”

  “没事,”渡边云子慢慢站到我的前边,暮然回首,笑眯眯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两个死跑龙套的,有多大的本事,只是一个坑人的阴招罢了!”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9 08:33:19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等救援
  听到我浴血的嘶吼,仍以一副“渡边云子”面容出现的易容人如夜枭般“桀桀”地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掩映在水汽朦胧的厚重迷雾之中,令眼前这虚实交错的场面显得极为诡异怪诞。

  易容人好不容易止住狂笑后,才嗤笑道:“蠢驴,爷爷告诉你:我从没以英雄自居,也压根没有想过要做一名什么,英雄!我只听命于大长老,为其马首是瞻,其他的就算天地毁灭万劫不复,我也毫不关心!”

  然后,易容人扭头对毛耳丑脸人说道:“毛耳怪,我们分下工:我解决这条一次次在同一个坑跌倒的蠢驴,你搞定你打凤凰山上便心仪至今的那条小妞,如何?”

  见毛耳丑脸人沉默不语,状若默许,易容人转头,突然森然开口道:“蠢驴,我改变主意了……”

  就在我浑身一阵不自在是时,易容人披头散发地盯住我,两眼忽然放射出残暴慑人的光芒:“游戏结束了,你们都得死!”

  我被这句惊得一个激灵,身体因被恐惧和愤怒填满而微微地颤抖,两眼却不敢从易容人身上移开半分。

  易容人却一边慢慢绕着我挪动脚步,一边缓缓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到现在么?你以为真的是你福大命大啊?”

  我沉住气,忍住腹部的剧痛回话道:“那是因为什么?”

  易容人脚下步伐开始轻盈灵动,说出的话语声调却一点都没有因为自身急剧的动作而变得急促紊乱:“一方面是因为大长老想知道六甲番的人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令人生畏,另一方面是因为大长老觉得如果挟持你作为人质,可以让六甲番的人有所顾忌……”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喝斥一句,怒视易容人的一举一动。

  易容人从鼻孔“哼”出轻蔑的一声,脚法却越来越快,快得已经令我看得眼花缭乱,快得已经在犹如薄纱的雾气中幻化成无数断续的身影。

  “小心,阿二哥哥,这家伙要出手!”身旁渡边云子一声焦虑无比的提醒,让我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掌心都闷出冷汗,油津津地腻得自己直发毛。

  此时此刻,我的眼睛已经跟不上易容人的移动,只感到在混沌中,似乎有无数个易容人不断涌现。我紧绷的神经又增添多了几分警惕,分分秒秒提防突如其来的袭击。

  幻影之中,又是一把利刃刺来,凶险无比的直取我的胸口!可就算我阿二再不济再愚钝,怎么能又中了同样的招数同样的伎俩?

  我大喝一声,腰马合一,双手使劲,想拍飞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可惜任凭我遍使吃奶的力气,触及易容人手臂的力道犹如泥牛入海,丝丝缕缕化作无形,别说撼动这势如破竹的攻势,就连企图稍微改变其切入我胸口途径的尝试,也是徒劳!

  于是,我目瞪口呆地瞧着那把匕首如流星似地逼了过来,明晃晃的尖端已经碰到我的胸腔,甚至连同刀尖那冷若冰霜的寒气,我都感受得真切无比!

  “吾命休矣!”我从心底发出这句叹息。

  可是,刀尖刚一触碰我肌肤的表皮时,就忽然停滞住,犹如呼啸而至的火车嘎然静止,又仿佛业已引爆的炸弹没了声响。

  “这是怎么啦?”我身形定在放弃挣扎的那个状态,眼珠子却往旁边瞄去。

  冬夜这凄清朦胧的暮色下,一只如同世界上最珍美瓷器般的柔弱小手,却宛如铁钳般握住了貌似锐不可当的匕首。

  我想像不出,这么一只巧手的主人,能够抓住这力重千斤的匕首需要多大的力气。

  我也猜测不到,这样一只嫩手的主人,敢于钳住这叫人丧胆的一刀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只看见,此刻这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已血流不止,犹如红花的血液,已顺着刀刃一股股流向地面,也流入我的心坎。

  “大胆蟊贼,休想伤害阿二哥哥半根毫毛!”

  一旁厉声喝斥的渡边云子,此刻脸上竟毫无惧色,仿佛那只紧握匕首的小手不是她的。她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些,却更加增添了夺魂摄魄的明丽。

  “不愧为琉球圣女,这般骁勇又兼斗狠的霸气,和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好生叫我佩服!哈哈,难怪毛耳怪会为你魂不守舍,我初初以为他只是被你的绝色外貌所吸引,原来更为你岛国武士道的豪爽果断所倾倒!”易容人放开了匕首,一边往后倒退一边说出上述这番话。

  说罢后,易容人便大笑不止,一副渡边云子的面容却叫人说不出的厌恶。

  “易容人,你少废话!”毛耳丑脸人瓮声瓮气的话语飘来,本来波澜不惊的语调中竟出人意料地掺杂了些许不满和恼怒。

  “那我现在把这六甲番族人和琉球圣女做掉,你没有意见吧?”易容人回着这话,身形又隐匿入厚实的雾气中。

  许久之后,浓密的大雾中又传来石头一般结实无情的回答:“我的任务是取回小鬼降,至于你搞不搞定续魂钉,我可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好,上次在徐驸马府的事,我还没找你俩清算呢,这次保证全数奉还!”迷雾中已看不到易容人的踪影,只是真切地听到这么一句恐吓。

  我心头忽地一紧,神经又绷紧起来,可是仍关切地对渡边云子说道:“渡……云子啊,你,你没事吧?”

  渡边云子极为优雅地把夺过来的匕首反手握住,扭头朝我笑了笑,露出轻松自然,绝无造作之意的笑容:“小儿科,只是皮外伤,没啥大碍!”

  此时此刻,渡边云子站在那儿,神情带着一种超脱和潇洒,像一片跌落而来的白羽,纵使沾上斑斑血迹,也掩盖不了那种高洁中带着的阔达。

  可是听完渡边云子这句安慰,我心却毫无征兆的一痛,活脱脱给人挖去一块肉一般。

  或许是看我表情有些异样,渡边云子又朝我靠近不少,如同故意要告诉毛耳丑脸人和易容人似地大声喊道:“阿二哥哥,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马上就要赶到,我们只要再撑一会就有救了!”
道法自然 发表于 2014-4-9 08:33:51
  第一百二十章 临终表白
  我听到这句,心头大喜,刚欲张嘴,却留意到身旁渡边云子眉宇间那一丝愁绪。

  我察觉到一丝不妥,刚想出口的那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来,噎到自己差点咳嗽起来,腹伤又兀自痛了起来。

  “易容人,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再对你有半点阻拦。我早已经迷惑了那班低能儿的心智,此刻估计他们正在黄尚书府里大开杀戒,哪里有空过来助拳?”毛耳丑脸人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却让我目瞪口呆,宛如又给人恶狠狠地插了一刀!

  我心头一凛,急忙扭头询问渡边云子:“云子,他说的是真的么?”

  渡边云子目视前方,揉了一下胸口,不禁又皱着眉头说道:“本来安排他们在三达尊东花巷静候,可从附近居民围攻到现在你我受伤,他们都没动静。”

  紧接着,渡边云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该来的早来了……”

  还没等渡边云子把话说完,便听到易容人一阵放肆的浪笑声。

  我咒骂一句,腹部又不由自主得剧痛起来。我忍不住低哼一声,然而这痛楚没有让我陷入崩溃,而是逼迫我把牙关紧咬起来,更加怒目圆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回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兴许可杀出血路一条!

  这时候我耳边忽然传来渡边云子的娇斥:“小心!”

  伴随着这句短促急切的提醒,两条遍体通红、形状丑陋的蜥蜴,如同两道红光般,朝渡边云子和我扑来!

  我心头大骇,连紧捂腹部的手都触电般放开,力图抓住这怪诞地张嘴扑来的蜥蜴。可一触到时,才暗叫“不妙”:因为红蜥身上可能由于有黏液层的缘故,其滑无比,我双手握住时只发出“吱溜”的怪响。然后红蜥如同马戏团老虎跳过了熊熊燃烧的火圈似的,张牙舞爪地咬向我的面门!

  我一下子惊得太阳穴爆鼓,电光火石之间,勉强把自己的脑袋朝一边偏移了几寸,于是红蜥森白尖锐的獠牙,硬生生扎入我的左边锁骨里头!

  锁骨,是胸腔前上部,狭长呈“S”形的骨头,内端与胸骨相连,外端与肩胛骨结合,是一个人控制上半身动作的重要骨骼之一。此际左锁骨就这么被红蜥死死咬住,激痛难当的我,左手马上如同残废了一样,再也抬不起来。我身子抽搐般地晃了晃,汗毛倒竖,正想用右手扯开红蜥,可就在这刹那间感到伤口突然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紧跟着眼前一黑,立马单膝跪下,几乎晕死当场。

  我心惊肉跳地暗道:“糟了,怕这丑陋怪诞的红蜥是有毒的吧?”

  想到这点,我心头叫苦不迭,惶遽地伸出右手,抓住红蜥的尾巴就是一拉,试图将红蜥撤离我的锁骨。可眼前这红蜥训练有素,自顾自死命啃住我的骨头,如同我身体长出来的一部分似的,任凭我如何用力,也毫无办法,反倒是拉得痛极,左边大半个身子全失去了知觉。

  我周章失措,急火攻心,加之毒液效力发作,再也挺不住,像一根烂木头似地颓然倒地。

  匍匐在马路上的我,艰难地挣扎着,就在这个空当,冷不防看到一旁的渡边云子那边的状况,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惨夜当中,渡边云子受伤的手掌正被一只外形恐怖狰狞的红蜥咬住。与偷袭我的这只不同的是,这只红似烈火的蜥蜴贪婪地吸吮着渡边云子刚刚空手夺白刃、此刻却血流不止的青葱玉手上,肚皮霎时间涨大无数倍,隔着迷雾远远望去,宛如一个打鼓了的红气球。

  与此同时,易容人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渡边云子的身后,使出一招“错手分腿”,两手制住渡边云子剩下的一只手臂,另外两脚合拢,恰好踢中渡边云子右脚膝盖后方的软穴!

  只听到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哼,饶是渡边云子般坚如磐石的人,也受不了这般前后夹击的境遇,“扑通”地倒在地上。

  我大骇,拼命仰头挣扎起身,正想出手相助,奈何自己身子还没动一下,锁骨和腹部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气血汹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虚弱地抬眼望去,刚吐出的这口血液的颜色竟透出一种诡异的紫色!

  就在我局促交迫之时,那边渡边云子也是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她原本粉红娇艳的俏脸已经如粉墙一般煞白。更要命的是,那只火蜥执行主人的任务不可不谓尽心尽力,根本没有松口歇息的意思,任凭自己肚皮越来越薄肚子越来越鼓,都如同饕餮般吸血不止。

  而易容人如同附骨之疽般错手分腿,把渡边云子钳制得动弹不得,他的险恶用心昭然可见:就是死死地控制渡边云子,直到让火蜥吸干渡边云子最后的一滴血液为止!

  我眼睁睁看着渡边云子极为辛苦地挣扎着,却越发虚弱无力——就像一只美丽动人的蝴蝶,跌入了丑陋阴险的蜘蛛的巨网中一般,就算再怎么奋力也是无法挣脱。

  我的心疼得就要碎了,我宁愿正在受苦的那个人,是我。

  我多么想站起身,一刀砍下火蜥的脑袋,或是一枪崩了易容人。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我看到渡边云子嫣然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渡边云子柔嫩的樱唇朝我动了动;虽然在迷雾之中,我还是能看到她那唇齿间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而就在这一张一合之间,那温柔地吐出的馨香话语,分明是……

  我爱你。

  然后听到这三个字、全身血液几乎凝固了的我,惶恐中又看到渡边云子粉藕般的手腕突然折射出夺目的光亮。

  迷惑不解过后,我才猛然顿悟:不是奶奶送给她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又是什么?

  原来,这手镯从那天奶奶亲手为她戴上时,她就从未取下。

  原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手镯藏在了厚实的冬服之下,更把这手镯藏在了炽热的芳心之中。

  我又感到一种久违的力道在我身体内咆哮。

  就像在龙湖古寨的义庄,在开元寺对面的地下水道时的那种汹涌澎湃的热血感觉。

  “啊啊啊……!”

  在惊愕的渡边云子和易容人纷纷侧目下,我嘶吼着站了起来——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就要喷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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