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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头骨---夜半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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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 10:01: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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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头骨

最后一课-
- 这天,省政法学院的一间教室里人声鼎沸。学院的老师和学生都在等着司马春的到来。司马春是这个学院的教授,研究头骨复原术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今天是他退休前的最后一堂课。- 司马春微笑着走进教室,身后跟着助手孙坚。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近百双眼睛望着满头白发的司马春。- “大家好。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大家上课……”说到这里,司马春突然哽咽了。过了片刻,司马春接着说,“今天这堂课本来我想做一下总结的,现在想来没有必要。我退休了,会有更好的教授来教你们,头骨复原这项技术永远不会过时。所以,今天我想亲手复原一个男人头骨,就算是对我自己的总结吧。”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司马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转身从孙坚手里接过一个纸盒,放到讲桌上,边打开盒子边说:“这是一个男人的头骨……”但他立即呆住了,看着托在手上的头骨,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是真老了,明明想着放进一个男人头骨,怎么竟成了女人头骨?”司马春毕竟久经沙场,稍一停顿,接着说,“本来想复原一个男人头骨的……”既然是女人的,就将错就错吧。”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的技术自信还不会错。”台下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司马春托着头骨,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讲台上。“大家都看到了,女性颅骨的特点是骨板薄,骨质轻,骨面平滑,眉弓较平坦,肌脊不明显……从这个头骨牙齿的磨损程度和冠状缝全部愈合的现状,可以推断此人死时年约41至43周岁。”说完,司马春放下头骨,开始在计算机上运算。大约两分钟后,他点点头,顺手拿过旁边盒子里的可塑性材料,开始凭感觉再现这人生前的容貌和气质。台下鸦雀无声,有人已经开始录像。- 司马春注视着头骨,嘴角紧绷,脖子上一根青筋突起,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很快,头骨的额头有了,鼻梁有了……正在人们等待头像复原的那一刻时,司马春突然住手了。他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着讲桌上的这个半成品,突然身体抖了一下。孙坚赶紧上前扶住他,着急地说:“司马教授,您没事吧?”司马春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吃力地说:“好像我的心脏病犯了……我……”旁边早有人打了120,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拉着长笛将司马春送到医院。- 本来挺好的机会,让气人的心脏病给搅了,学生们看着讲台上的半成品不住地叹气。学院的领导跟着来到病房,劝司马春好好休息,等康复了再把剩下的活干完。-
-青出于蓝-
- 半个月后,司马春出院了,但他拒绝再去复原那个头骨。- “司马教授,这可不是您一贯的作风啊。”孙坚力劝司马春,“因为您是全学院头骨复原做得最好的教授,学生们都想看您复原完这个头骨。可……”- 司马春摇摇头,说:“我理解同学们的心情。可你知道,复原头骨看似轻松,却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活儿,我这身体恐怕是不行了。”说着,司马春不住地摇头。- 这时,学院党组书记李士奇代表学院领导来看望司马春,一番嘘寒问暖后,李士奇说:“司马教授啊,在你住院期间,领导和同学们对你很是关心,都希望你尽快康复,好上完最后这一课。你看,什么时间好啊?”司马春看看李士奇,又看看孙坚,点点头,说:“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再拼一把,也算给自己30年的研究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过,我不想再复原那个头骨了,换一个男性的吧。”- 李士奇皱着眉头问:“那个女性头骨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想把最后这个活儿干得漂亮点。你不知道,原来那个男性头骨,我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一定能出来预想的效果。”- “就为这个?”李士奇呵呵一笑,“司马教授的功力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什么准备不准备,这都是托词。上次清舜花园施工时挖出的那个头骨,你也没做准备啊,活儿不是一样干得漂亮?好了,同学们都希望你完成那个半成品,你就辛苦一下吧。”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司马春只好答应了。- 转眼到了约定时间。还是那间教室,司马春步履有点蹒跚地走上讲台。同学们看他脸色不好,还坚持着来上课,都鼓掌感谢他。- 司马春这次没有侃侃而谈,而是对这头骨端详了一下,拿起可塑材料开始复原。他刚把头骨的左脸颊粘上,旁边的孙坚指着电脑显示屏说:“上次教授算出的数据我都保存了,我觉得这脸颊不应该这样,应该是这样的。”说着,孙坚走到讲桌前,把司马春粘上的脸颊取下来,重新做了一下,这才粘了上去。- 司马春不满地看了一眼孙坚,继续复原,但孙坚今天好像吃错药了,司马春粘上一块,他就过去纠正一块,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我这课没法讲了!”司马春把手里的一块材料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学院领导刚想说话,孙坚不冷不热地说:“教授,您平时教我们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么今天学生就是纠正了一点您的瑕疵,您就生气了?这不是教授您的作风吧?”这话还真管用。司马春站住了,瞪了一眼孙坚,说:“好,有出息,不愧是博士生中的佼佼者。我只不过是想试验一下,我的学生是不是在权威面前怯场。好,现在我放心了。”说完,司马春转身回来,要继续复原。孙坚拦住他说:“既然这样,学生愿意在老师面前献丑,这余下的活我来干。”没等司马春反应过来,孙坚已经抓起材料,在头骨上边研究边粘贴。-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人们对孙坚这种不尊敬老师的行为极其鄙视,有的学生已经开始离开教室。- “同学们不要走,我这不是抢老师的功,是用实际行动汇报我这一年来学习的情况。再有几分钟这个头像就复原完了,难道你们不想听听司马教授的评语?”- 也许是孙坚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教室里安静下来。- 10分钟后,孙坚说:“完了,大家看看,我没丢教授的脸吧?”说着,孙坚将复原完的头像转过去,面向着坐在教室里的老师和学生。- “没想到这小子还行,能复原出这么漂亮的女人来。”- “是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正在人们议论纷纷之时,坐在教室后面的李士奇忽然大喊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像裘娟娟……”旁边的老师们一看,都说像,然后大家一齐把目光转向讲台一角的司马春。- 裘娟娟是司马春的学生,因为爱上司马春,一直没有结婚,留校任教后,常年和司马春偷情,因为这,差点儿毁了司马春的家庭。后来,裘娟娟写下一封忏悔信就失踪了,从那以后再没有回来。- “教授,他们说这人像裘娟娟。裘娟娟是谁?您认识她吗?”孙坚回头问司马春。- 司马春看着头像,忽然身子一软,瘫在地上。这时,几个刑警走进教室,扶起司马春说:“教授,我们想请你到刑警队去一趟,有个案子需要你的帮助。”然后,刑警又对孙坚说:“你也去一趟吧,听说你是教授的得意门生。”- 在人们惊奇的目光中,警车一路呼啸而去。-
-复原真相-
- 刑警队办公室里,队长欧阳剑的办公桌上摆着复原完的那个头骨和一张裘娟娟的照片。门外一声“报告”,司马春低着头被一名刑警带了进来。- “教授请坐。”欧阳剑边扶着司马春在沙发上坐好,边用手一指那个刚复原的头像,“我想请教授说实话,孙坚复原的这个头像,怎么和裘娟娟这么像?”司马春只说了一句“世界上长得一样的人多了”,就不再多话。- 欧阳剑一拍巴掌,孙坚进来了。孙坚先向司马春鞠了个躬,感谢他一年来的提携。接着,孙坚说:“教授,现在我该说实话了,我其实不是开始跟您说的刚从学校毕业,而是在刑警队干了三年的刑警。这次回学校就是为了裘娟娟的案子。我这样说,教授应该明白了吧?”- 当初,孙坚一到刑警队,就对十几年前的“裘娟娟失踪案”起了兴趣。开始,公安局的人都笑他,说一个陈年积案,大家都不再提,你瞎操什么心?但孙坚铁了心要查这件事。查来查去,线索就在司马春这里断了。正好,局里要派一个人去政法学院跟司马春学习头骨复容术,孙坚就毛遂自荐,来到司马春身边。从见到司马春的第一眼起,孙坚就觉得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教授,一定和这件事有关。后来的日子,孙坚一边刻苦学习头骨复容技术,一边调查司马春的历史。这天,在司马春的工作室里,孙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本来,靠东墙的柜子里,放着七八层各式各样的头骨,因为长时间不动,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有一个头骨却没有灰尘,司马春还常常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后来,孙坚趁司马春去外地讲学,用学到的头骨复容技术将那个头骨试着复原,竟发现和失踪的裘娟娟很是相像。- “开始我也认为这可能只是巧合,直到有一天我在找资料时无意看到了裘娟娟写给教授的一封信。那封信上说,如果教授再不离婚,她将到校领导那里去闹,让教授身败名裂。于是,我就找到了教授杀死情人的原因。”孙坚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司马春,对欧阳剑说,“我的话完了,下面该你了。”- 欧阳剑点点头:“教授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们的调查不会停止。现在我们已经得到证人证实,就在裘娟娟失踪的那天上午,至少有三个人看到她进了你的工作室。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你能否告诉我们那天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即使裘娟娟写了忏悔信远走他乡,也不会半夜三更就神秘消失吧?”- 司马春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头像,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那时我在乎的只是名声,现在想想我是多么愚蠢!我是多么爱裘娟娟,以至于我留下了这个头骨……”司马春转身看着孙坚,突然眼前一亮,“小坚,去把材料拿来,我要重新复原这个头像。”- 欧阳剑冲孙坚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头像已经在司马春的手中复原了。不过,不是裘娟娟死亡时的年龄,而是二十岁左右的裘娟娟,年轻而漂亮。- 司马春低下头去,轻轻在裘娟娟的头像上吻了一下,然后冲着欧阳剑伸出了微微颤抖的双手。




夜半棺事

民国时期,胶东半岛有个叫陆全的中年人,从小跟着师傅学打棺材。他不但棺材打得好,还有一手绘画的绝活,能根据户主的要求在棺身上画一些诸如八仙过海、天女散花之类的彩画,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因此,他的生意异常红火。- 这天,陆全去二十里外的聂家庄打棺材。中午户主炒了几道菜,并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款待他。陆全贪恋酒香,不觉多喝了几杯,下午干活时手脚有些不利索,耽误了进度,一直到天擦黑才把棺材打完。户主点上灯,陆全借着昏黄的灯光给棺材上了两遍黑漆,等漆风干后,又往棺材上画了画。忙活完了,天也将近半夜了。- 陆全拿了工钱,背起自己的家什,辞别户主,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往家赶。- 也不知走了多久,陆全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停下脚步,扭过头,借着月光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婆婆。老婆婆问他:“你就是那个会打棺材的陆全吧,你能帮我们打两口棺材吗?”- 陆全点点头,回答:“当然可以,你定个日子,到时候我一准去!”- 老婆婆又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陆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都快半夜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怎么打?万一打不好,岂不把我的招牌给砸了啊,可不行!”- 老婆婆却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我们要求没那么高,不用打得那么精细,只要能凑合用就行!”- 陆全还是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说:“天实在太晚了,要不这样吧,我把明天的活往后推推,明天先来给你们打,行不行?”- 老婆婆静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是今晚就给我们打吧,到天亮就打完了,明天我和老头子都要去走亲戚,家里没人。我们出重金,给你十块大洋,你看怎么样?”- 陆全一下呆住了,十块大洋?这么多钱,别说打两口棺材,就是打十口也够了!- 老婆婆见陆全呆愣着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行还是不行啊?你给个痛快话!”- “行,行,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打!”陆全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答。- 老婆婆再没说话,领着陆全往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走去。老婆婆健步如飞,走得很快。陆全一路小跑,可始终还是追不上她,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陆全心里想,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练出了一副响当当的好脚力,可如今,我这双大脚板竟然撵不上她那双“三寸金莲”,真是惭愧啊!- 陆全正胡思乱想,老婆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说:“到了!”陆全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影影绰绰全是碗口粗的枣树,并没有院落。他有些纳闷,便问老婆婆:“老大娘,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要去你家打棺材吗?”- 老婆婆听他这么问,扑哧一下笑了:“我也没说要去我家打棺材啊!这是我家的枣林,一共二十棵枣树。说实话,我真不忍心把它们刨了打棺材,这些年来,它们为我们家立了功,可没办法啊,我们辛劳了一辈子,不能到死连口棺材也混不上啊!与其让这些枣树落入恶人之手,还不如我们自己把它们刨倒打成棺材呢!”- 老婆婆的话让陆全心里充满好奇,他问老婆婆:“这些枣树怎么会落入恶人之手,难道会有谁来抢不成?”- 老婆婆并没回答陆全的问题,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全很识趣,也没再继续往下问。他在枣林里转了转,然后有些焦虑地对老婆婆说:“老大娘,你也知道,枣树木质很硬,刨起来很费劲,我看光刨树也得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啊!”- 老婆婆却摆摆手,说道:“我们家枣树和别人家枣树不一样,根浅得很,不结实,几镐下去就能刨倒一棵,一点儿都不费事。你放心,刨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打棺材就行!”- 陆全听罢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以前也帮人家刨过枣树,几个壮劳力挥汗如雨忙活大半天才刨倒一棵,可她竟说她家枣树几镐就能刨倒一棵,难道她家的枣树是纸糊的不成?- 老婆婆转过身,冲枣林西南角方向大声喊道:“老头子,赶紧过来吧,打棺材的师傅来了,你搭把手,帮忙把枣树给刨了!”-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丈举着两个纸灯笼从不远处跑过来。他冲陆全点了点头,将灯笼挂在树枝上,然后对陆全说道:“我没带家伙,借你的镐用一下吧!”说完,不等陆全答应,就从他的手中拿过镐,转身走到旁边一棵枣树跟前,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铆足劲往树根上砍去。陆全心想,这老丈看上去少说也得七十多岁了,油尽灯枯的年纪,还能刨树?- 谁知,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老丈几镐下去,已将那棵碗口粗的枣树刨倒在地。陆全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他赶紧从背包中掏出尺子走到那棵枣树旁,计量一番,然后对老丈说:“老大爷,刨十棵树就够打两口棺材了,可别多刨了啊!”- 老丈还没来得及应声,一旁的老婆婆却怒气冲冲地嚷嚷道:“全都刨了,一棵也不留,全都用来打成棺材!”- 陆全说:“二十棵枣树打两口棺材,料太多,棺材可能太大了。”- 老婆婆仍旧怒不可遏地说:“大就大吧,反正是我们自己用了,也总比留给那些畜牲强!”- 陆全见老婆婆忽然发这么大火,也就不再多嘴,埋头干活。说来也真是奇怪,他白天用时还感觉有些发钝的工具,此时却似乎锋利无比,不管是砍、刨,还是锯、凿,都不费什么力气。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别人家的枣树,咋就那么硬呢?难道真如老婆婆所言,他们家的枣树与众不同?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老丈已把二十棵枣树全都刨倒了。他走到陆全跟前,说啥也要给他打下手。老丈对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学过木匠,可惜只会打风箱。陆全听老丈说话的声音很是和蔼,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头上和脸上有好几道伤口,伤口旁还有血迹,好像刚刚被人家砍过的样子。陆全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问多了讨嫌。-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陆全在老丈的帮助下,终于把两口棺材打好了。他认真地给棺材上了漆,又画上画。一通忙活下来,附近村庄的鸡已开始叫头遍。- 老婆婆提着灯笼围着棺材看了又看,不住声地夸陆全的手艺好。陆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等着他们给他工钱。老婆婆却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你的工钱嘛,还得麻烦你自己去赵家庄找一个叫孟小四的要。他是我弟弟,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取放在他那里的十块大洋,他就会给你的。”- 陆全知道那个赵家庄,离他们村不是很远,也就六七里路,于是他就答应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顺着来路往回走,不久便拐上了回村的大路。陆全到家后天还不明,他又累又饿,吃了一碗妻子给他留的凉面,然后上炕倒头就睡。- 天大亮后,陆全还在熟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砸门,他赶紧爬起来打开门,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一把斧头站在外面。陆全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斧头吗?怎么会在他那里,难道是昨晚自己走得急,掉在了路上?- 中年男子把斧头扔到陆全面前的地上,怒道:“我在我家的枣林里拣到了这把斧头,斧柄上刻有你的名字。你老实交代,是你把我家枣树偷去了吧?”- “你是谁?谁偷你家枣树了,你可别血口喷人!”陆全也急了。- “我是赵家庄的,我叫赵玉涛,今早我去后山,发现我家枣树被偷了,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斧头,你还不承认枣树是你偷的?!”赵玉涛气急败坏地吼道。- 陆全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赶紧满脸堆笑地对赵玉涛说:“昨晚那个老丈和老婆婆是你爹娘吧,你看这事闹的。昨晚我回家时,他们在半路上拦住我,说啥也要我帮忙把那些枣树打成棺材,我就帮忙打了,一共打了两口,难道他们事先没把打棺材的事给你说?”- “放屁!”赵玉涛暴跳如雷,对陆全破口大骂,“我爹娘已经死了,前天刚下的葬,你少在这里唬我,赶紧赔我枣树!”- 陆全一下愣住了:“怎么可能?!昨晚明明就是有两个老人让我给他们打棺材啊,难道他们不是你爹娘?可他们口口声声说那片枣林是他们家的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僵持不下。这时,一个老者出来打圆场,他对陆全说:“陆全,据我所知,这个赵玉涛的爹娘确实已经过世,而你却说他爹娘让你帮忙打棺材,那棺材呢,哪去了?总不能在他爹娘的坟里吧?”- 赵玉涛插嘴道:“我爹娘下葬时根本就没打棺材!”- 陆全愣了一会儿,突然蹦着高,斩钉截铁地说:“我敢保证,那两口棺材就在他爹娘的坟里,不信咱们就去挖开他爹娘的坟看看!”- 老者看了看赵玉涛,征求他的意见。赵玉涛也蹦着高地说:“挖就挖,如果我爹娘坟里没棺材,我和你没完!”- 老者赶忙找了几个小伙子,扛上锨,浩浩荡荡地跟着赵玉涛去赵家庄挖他爹娘的坟。路上,老者悄悄把陆全拉到一旁,对他说:“你确信那两口棺材就在他爹娘的坟里?这种事可不能凭空胡说!”陆全却拍着胸脯回答:“我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两口棺材肯定就在他爹娘坟里,你就放心吧!”- 赵玉涛爹娘的坟就在那片枣林的西南角,坟上的土有些松软、潮湿,好似被翻开过一样。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坟挖开了。- 坟里并排摆着两口硕大的棺材!- 赵玉涛脸色大变,当场就瘫在了地上。陆全说的那两个老人,果真是自己爹娘,可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啊!- 陆全也呆住了,难道昨晚那两个老人是--?他不由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缓了缓神,幽幽地对众人说:“昨晚我打完棺材,那个老婆婆还让我去赵家庄找她弟弟孟小四要工钱……”-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远处跑来,他看到赵玉涛爹娘坟里的棺材后,大惊失色地说:“原来这竟是真的!”- 众人把他扶到一旁坐下,他吸了一袋烟,良久才说道:“我叫孟小四,是赵玉涛的舅舅。今早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姐对我说,她让人把她家枣树打成了棺材,过两天人家会来找我要工钱,让我把她寄放在我这里的十块大洋给人家。我觉得这个梦有些怪异,吃过早饭就到姐姐和姐夫的坟地来看看,没想到,这片枣树还真被打成了棺材!”- 众人听了,无不面面相觑。- 后来,陆全打听到了赵玉涛和他爹娘的事。- 原来,赵玉涛他爹叫赵老蔫,年过七旬,和老伴靠侍弄几亩薄地与那片枣林过日子。赵玉涛本来是个好后生,勤劳,本分。可就在娶妻生子后不久,他却染上了赌瘾,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棍。他不但输光了全部家当,还借了不少外债,要债的人天天提着大砍刀上门讨债。他妻子忍无可忍,带着孩子离家出走。赵玉涛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隔三差五去找爹娘要钱。爹娘不给他,他就对他们拳脚相加。赵老蔫和老伴生怕自己辛劳多年积攒下的十块大洋被这个不孝之子抢了去,就把钱偷偷送到弟弟那里,让他代为保存。-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几个蒙面人来找赵玉涛讨债,赵玉涛梗着脖子说没钱,那些人火了,把他摁在地上要拿刀剁他。这时,赵老蔫和老伴闻讯赶来,将儿子拉起来护在身后。那伙人恼羞成怒,抡起砍刀在他们俩的头上、脸上、身上一阵猛砍,然后扬长而去。他们前脚刚走,两人后脚就咽了气。- 赵老蔫夫妇死后,村里有人主张去报官,赵玉涛却拒绝了。他说人都已死了,还报什么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家族长来到他家,问他打算如何操办二老的丧事。他说没钱操办,然后爬上炕把炕席揭下来,将爹娘的尸体一裹,对族长说:“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到坟地,挖个坑埋掉就行了!”族长强压住怒火说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保护你而死,你就忍心这么打发他们?!你家不是有枣林吗,放倒几棵枣树,给他们打口薄板棺材也好啊!”赵玉涛却急赤白脸地说:“那片枣林,早就让我给输掉了,人家过两天就要来砍了!”族长一听大怒,骂道:“咱们赵氏家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骂归骂,族长也无奈,只好找了几个族人帮忙,在那片枣林西南角的坟地里挖了个坑,将他爹娘埋了。- 至此,陆全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晚赵玉涛他爹头上脸上满是伤口,怪不得他娘一个劲儿地说不能把那片枣林留给恶人。他的心里感觉有些悲哀,为赵玉涛的忤逆和不孝,也为赵玉涛爹娘的凄苦和无奈。- 最终,陆全并没去孟小四那里拿他的工钱。孟小四曾到他家来给他送钱,也被他拒绝了。他对孟小四说,就用那些钱多给两个老人买些纸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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