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

道法自然

    就是这里了。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我笑了笑，找到它可真不容易。
    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兼职做着家教，不过这次的对象却不是以往的初、高中生，而是一个孩子，刚刚六岁的孩子。
    实话说，我并不想来这里的，孩子通常都很难管，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教他些什么。但我最终没有抵住高额报酬的诱惑，何况报纸上也保证，并不需要教会孩子什么，只需要陪孩子过家家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楼下，抬起手，正打算按门铃，却愕然停住。好破旧！门铃上布满了铁锈，古旧的样子与豪华的别墅外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荒郊之地，更显出一阵诡异。正思考着，门“咯吱”一声打开，继而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血腥，又有些……
    “你是来应聘的吧。”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主人已经打开了门，我抬起头看了看主人，面色苍白，双眼混沌无神，头发也有些枯黄，而他的身上竟然间杂着血腥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福尔马林！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这个味道……
    主人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疑问，“我和我的丈夫在医院工作，你知道的……”虽然在解释，可依然面无表情，“进来吧，你只需要陪孩子过家家就可以了，工资什么的没问题吧？”
    原来是这样，我长呼了口气，“当然没问题。”
    跟着女主人，我进了屋子，开始好奇地打量起屋子里的一切。充斥着整个屋子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味证明了主人的身份，地上布满了一层灰，显然主人平时很忙而没有时间打扫，请人照顾孩子也就不足为奇了。等等，那是什么？我忽然发现屋角的地方有一摊鲜红，“那……那里是？”我情不自禁地惊叫了出来。
    女主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刷地板的油漆洒了。”
    什么声音？！刚刚的声音和女主人的完全不同，多了一丝稚嫩，我猜想着，可女主人的声音又变回了原样，“我儿子的声音，他在看监控。和我上二楼吧，孩子在那里。”
    监控？为什么我巡视屋子的时候没有发现呢？我忽然觉得这个屋子很怪，说不出的怪。
    女主人上了楼梯，一步一顿的，走得很……别扭？
    只有别扭能形容她走路的姿态，别扭带来的则是异常的古怪。
    想了想，我还是跟了上去，我是来赚钱的，而不是来担惊受怕的。
    整个楼里都寂静异常，只能听到我和女主人上楼的脚步声。我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家的孩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管，至少，他很安静，不是么？
    不过之后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楼里难道再没有其它人了么？为什么这么安静？
    “太太，您家除了您和孩子，再没有其它人了么？”
    她的身体猛的一顿，不过并没有回越头，依然用那种别扭的脚步走着。“家里还有厨师仆人司机，不过今天他们都休息了，通常只是我一个人忙碌的。而他……上班去了。”又是那个声音！
    女主人的声音里又出现了那么一丝稚嫩。我低头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又不小心瞄到了地上的层层灰尘。
    她家有佣人？那为什么会这样。而且司机仆人厨师为什么在同一天放假呢？
    似乎我该选择离开？可是想到那高额的薪水，如果不做这份兼职的话
    在思考中，我们已经到了二楼。女主人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房间，示意我过去。而她自己则转身走入另一间房间中。
    我独自向最里面走去，四周静静的，只有我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踏、踏”的声音不断地在小楼里回荡，加上四周充斥着的异味和遍布灰尘的环境，诡异异常。
    我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心中竟出现了胆怯，我又有了回去的冲动，可想到那高额的报酬又收回了我后退的脚步。
    一天，就干今天一天，一天五百元的收入足够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咬牙向里面走去，回荡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终于到尽头了。打开房间门，咯吱的声音传来，分外刺耳。继而另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不再有已经适应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而是一种腐臭的气味，间杂着浓厚的消毒水味。
    我扶着墙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地板上突然移过来一个垃圾桶，“吐这里面吧，不然不方便打扫。”
    稚嫩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孩子了。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疯狂地吐了起来，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刚想要说话，却看到了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又大吐特吐起来。垃圾桶里，是已经有些腐烂的动物内脏！
    又吐了许久，感觉好多了，才回头看声音的来源。果然，一个一脸天真的小男孩。
    “前些天妈妈教我做解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张姨她们还没回来。”
    张姨？估计就是女主人口中所说的佣人吧。
    我看了男孩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桑。”男孩回答得很自然，然后自顾走进了房间内。
    我随之而入，却又忍不住想要呕吐，屋中的腐臭味比外面更甚。
    桑羞涩地冲着我笑了笑，“妈妈都告诉你要干什么了吧？”
    我鄂然，我确实没有询问。
    似乎知道我的窘迫，桑天真地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陪我玩而已。我喜欢玩过家家，去扮演各种角色，可是一直没人陪我玩。”
    没人陪他玩？我皱了下眉头，他的妈妈在家啊，怎么会没人陪呢？继而又释然了，或许是他爸妈太累了吧。
    疑问过后，我开始和他玩起了过家家。
    桑是个天才！这是我现在惟一的感觉，他真的是个演出的天才。他所扮演的，司机，仆人，厨师……无不惟妙惟肖。
    特别是他扮演他的母亲时，跟刚刚我所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他勒出的声音都和他母亲的十分相似！刚来时的恐怖感渐渐散去，我一心一意地陪他玩了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多来工作几天也无妨，虽然地方有一些偏僻，但那些工资……
    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我，“大姐姐，你等我一下……”言罢跑出了屋子。
    我开始四处打量起这个房间，这是我的习惯。一个柜子，一张床。房间除了相对干净和异常浓厚的消毒水及腐臭味外，似乎没有别的异常。可是女主人所说的监控呢？
    等等，那是……我走了过去，“啊……”那是一具骷髅！
    “那是仿真模型而已。”桑走了进来，还带着一瓶水，“姐姐喝水。”
    我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苦涩，便把水放到了一边。
    “姐姐，下面我们玩医生治病吧，我扮演妈妈那样的医生，姐姐来扮演我的病人好不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你到床上躺好，当病人，不可以动的。”桑说完，又飞一般的跑了出去，“我去取用具和服装！”
    我躺到了床上，床上的消毒水味更重，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我是一具尸体，浸泡在充满了福尔马林的溶液池中……
    头昏昏的，不知何时我已睡去，再睁眼时女主人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正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我骇然，怎么了！
    女主人似乎查觉到我的疑惑，“我们在玩医生治病哦，我扮演医生，像妈妈那样的医生！”
    稚嫩的声音从女主人那里传来，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女主人的嘴竟然没有动！
    之前说话时女主人一直背对着我，可是现在……她是怎么说话的？
    “姐姐，之前我扮演的妈妈很像吧？”是桑的声音！女主人，竟然在用桑的声音和我说话！而且，她在管我叫姐姐！
    惊悚感布满了我的全身，可四肢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我害怕，想要叫，却叫不出来。
    女主人脱掉了她的白大褂，脱掉了外套……我瞪大了眼睛，女主人的肚皮上，竟然有一条拉链！
    拉链一点点地打开，桑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笑了，那么天真，此时在我的眼里却仿若魔鬼！
    “姐姐，我扮演的妈妈像吧！”
    他把那层皮叠了起来，打开了柜子，下一刻，我明白了一切！
    柜子里面，一件件的，全是人皮！
    怪不得屋子里充满了福尔马林，血液，腐臭的味道；怪不得我从没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怪不得女主人走路的姿势那么异常；怪不得垃圾桶里会有那些东西；怪不得女主人的声音里会出现稚嫩的童声；怪不得……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扮演得那么像，因为他一直都在扮演！
    “姐姐，以后我就可以扮演家庭教师了哦。”
    天真依旧，魔鬼的笑脸！
    可怕的游戏，可怕的扮演者，更可怕的是，我看到桑拿起了手术刀，划开了我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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